练习册哗啦啦散了一地,她慌忙蹲下去捡,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了一片带着油墨香的纸页。
“抱歉。”
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姜月抬头时正对上谢清舟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栖息着蝶翅。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斜斜切进来,给他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脖颈处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晰。
“没、没事。”
姜月的心跳漏了半拍,慌忙收回手。
谢清舟己经将散落的作业本拾拢,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图书馆旧书的味道,是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
“高三(1)班的?”
他看着封面上的名字问。
“嗯。”
姜月点头,突然想起上周开学典礼上,校长念到年级第一的名字时,就是这个站在领奖台中央的少年。
白衬衫,蓝校服裤,脊背挺得笔首,像株临风的青竹。
“我是谢清舟。”
他自我介绍,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却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姜月抱着作业本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进教师办公室的背影。
他走路的姿势很轻,黑色帆布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梧桐叶又落下来几片,粘在她的帆布鞋边,像枚青涩的印章。
晚自习前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姜月刚把作业摊开,后桌的林薇薇就凑过来:“看到没?
谢清舟刚才来找张老师了,听说要转去竞赛班呢。”
“竞赛班?”
姜月笔尖一顿。
“对啊,人家可是天之骄子,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
林薇薇夸张地叹气,“不过说真的,他刚才是不是跟你说话了?
我瞅着你们站那儿好一会儿呢。”
姜月脸颊发烫,低头假装整理笔记:“就、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
姜月写着题,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斜前方的空位——那是谢清舟原来的座位,他上周刚从理科实验班转来普通班,还没待满一周就要走了。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时,谢清舟抱着书本从后门走进来。
他经过姜月座位时,不小心碰掉了她放在桌角的笔袋。
拉链崩开,银色钢笔滚到他脚边。
“对不起。”
他弯腰去捡,手指握住钢笔时,姜月看见他虎口处有块淡粉色的疤,像片小小的月牙。
“没关系。”
她小声说,看着他把笔袋放回桌角,拉链拉得整整齐齐。
那天晚上姜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梧桐树下,谢清舟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他转身时,虎口的月牙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浓雾里。
清晨的早读课,姜月发现桌肚里多了颗水果糖。
透明糖纸裹着粉红色的糖球,上面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她捏着糖纸转了两圈,突然想起谢清舟的笔袋上,也挂着个同款樱花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