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开得很低，但她后背的训练服己经湿透，紧贴在脊椎凹陷处。
"新来的，到中间来。
"舞蹈老师宋妍用脚尖点了点木地板上贴着的红色标记点，她扎着紧绷的高马尾，脖颈处纹着一只蝎子，"今天学Luna的《钢铁蔷薇》。
"练习室里响起几声窃笑。
白薇余光看到几个A组练习生交换着眼色——这支舞以高难度的机械舞与柔韧wave结合闻名，就连出道艺人跳错动作的糗态都常被做成表情包传播。
"我上周才学完基础wave..."白薇轻声说，喉咙的伤疤让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宋妍挑起眉毛："星煌不养闲人。
跳不了就滚去扫厕所。
"更衣柜门突然被撞响，周琳抱着一堆护膝闯进来："老师！
器材室新到的护具需要签收！
"趁着宋妍转身的瞬间，周琳迅速在白薇耳边说："她们在监控室开了赌局，赌你能撑几分钟。
"她塞过来两片止痛药，"脚踝。
"白薇把药片藏在舌下，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扩散。
镜子里，宋妍己经调好音乐，A组的王牌练习生郑雅真倚在把杆上，指尖转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练习区。
前奏响起的瞬间，白薇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音乐比原版快了至少15拍，第一个八拍本该是准备动作，宋妍却突然喊："从副歌开始！
"她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机械舞段的刹那，脚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第三个八拍需要单脚旋转时，她明显感觉到膝盖在发抖，但更可怕的是声带——快速呼吸让喉咙里的伤疤像被火燎。
"停！
"宋妍按下暂停键时，白薇正卡在一个需要极强核心力量的折腰动作上，整个人重重摔在地板上。
郑雅真吹了个口哨："三分十二秒，比上次那个长两分钟呢。
"白薇蜷缩着按住脚踝，透过散乱的头发看见宋妍的小腿——这个女人故意穿了带金属装饰的短靴，刚才"不小心"踩到了她撑地的手指。
"继续。
"宋妍用靴尖拨了拨她的肩膀，"不会真以为偶像只要漂亮就行吧？
"音乐再次响起时，白薇的视野己经开始发黑。
她机械地跟着节奏动作，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不是月经，是昨天缝合的伤口裂开了。
镜子里她的脸白得吓人，只有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
当音乐进行到标志性的折腰动作时，宋妍突然调大了音量。
白薇在震耳欲聋的鼓点中失去平衡，手肘撞在镜子上，"咚"的一声闷响。
"够了。
"宋妍关掉音响，"今晚留下来加练，跳不会不准回宿舍。
"人走光后，白薇瘫坐在地上，颤抖着卷起裤腿。
纱布己经被血浸透，黏在伤口上。
她咬着牙撕开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监控器的红灯还亮着。
她拖着腿爬到墙角，蜷缩在监控死角的储物柜后面，把脸埋进膝盖。
泪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的练习室里异常清晰。
"哭什么。
"她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不就是你选的路吗？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白薇迅速抹了把脸，但进来的人不是宋妍——是个抱着牛皮纸袋的高大男人，乱蓬蓬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T恤上印着褪色的蝙蝠侠logo。
"漫画部..."男人看到她的瞬间僵在原地，"...的齐喻。
来送分镜稿。
"白薇别过脸去，但己经晚了。
齐喻的目光从她血肉模糊的膝盖移到泪痕斑驳的脸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医务室在...""我知道在哪。
"白薇打断他，撑着墙站起来。
她不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显得更狼狈。
齐喻没再说话，只是从纸袋里抽出一本素描簿放在地上，轻轻推过来："垫着坐，地板很凉。
"门关上后，白薇翻开素描本。
最新一页画着正在跳舞的她——不是刚才的丑态，而是一个完美的腾空动作，裙摆飞扬得像翅膀。
角落里用铅笔写着：肌肉发力点错了，明天告诉你。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首到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更衣室的灯光嗡嗡作响。
白薇用湿巾擦拭腿上的血迹时，发现自己的柜门微微敞开——她明明上了锁。
柜子里除了训练服，还多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拆开后，一张素描纸滑出来。
画中的她蜷缩在镜子前，眼泪在落地前凝结成一面小巧的盾牌，盾牌表面反射着监控器的红光。
右下角签着"Q.Y"，墨迹还没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