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捷径的尽头不是坦途，
是需要用尊严、自由甚至生命偿还的深渊。
第一章 脚踝上的血与制片人的名片苏晚是被冻醒的。出租屋的窗户漏风，
十一月的寒风卷着碎雨灌进来，打在脚踝的石膏上，凉得像冰。她挣扎着坐起来，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眼日历——距离母亲下一次透析，还有三天。
可银行卡余额只剩287.6元，连一次透析费的零头都不够。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是医院的催款短信：“苏女士，您母亲的透析费用已逾期，请于三日内缴清，
否则将影响后续治疗。”苏晚把脸埋进膝盖。三个月前，她还是戏剧学院最被看好的毕业生，
带着母亲“好好演戏”的叮嘱来北京；三个月后，她成了在剧组被副导演呼来喝去的群演，
连母亲的医药费都凑不齐。昨天在《长安秘事》剧组当“尸体”群演时，她因为咳嗽了一声，
被副导演指着鼻子骂：“装死都装不像，难怪只能跑龙套！”推搡间，她从台阶上摔下去，
右踝传来钻心的疼——副导演瞥了一眼，只丢下句“碰瓷是吧？滚蛋”，
就转身指挥其他人了。她咬着牙爬起来，拖着伤脚走回出租屋，自己买了最便宜的石膏固定。
现在看来，这只脚大概是废了——连当群演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手机又亮了，
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晚晚，我刚试完一个广告，导演说有个小角色可能适合你，
地址发你了，能来吗？”苏晚看着消息，鼻尖发酸。林薇薇是她的大学同学，和她一起北漂，
一样没资源，却总想着拉她一把。可她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去试镜？“我脚崴了，
去不了。”她打字时，手指都在抖。林薇薇秒回：“严重吗？我过去找你！”“不用，
我没事。”苏晚赶紧回，“你好好准备，等你好消息。”她不能让林薇薇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那个永远眼里有光、说“演戏要一步一步来”的女孩，会为她难过的。挂了电话，
苏晚打开朋友圈。同班同学有的已经签了经纪公司，有的在大制作里演了配角，只有她，
连一条像样的动态都发不出来。她点开母亲的照片——照片里母亲坐在医院的病床上，
笑着比耶，化疗掉光的头发上戴了顶她织的毛线帽。“妈，再等等，我一定能赚到钱。
”她对着照片轻声说，眼泪却掉了下来。敲门声突然响起。苏晚吓了一跳，
以为是催房租的房东，挣扎着想去开门，门外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是苏晚小姐吗？
顾制片让我来送样片。”顾制片？哪个顾制片？苏晚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气质沉稳，
不像是骗子。她打开门：“请问，您说的顾制片是？”“顾明远先生。”男人递过文件袋，
“昨天在《长安秘事》剧组，顾先生看到了您演的群演戏份，觉得您很有潜力。
这是他新剧的样片，想请您明天去工作室聊聊。”顾明远！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顾明远是业内的“造星神话”——他制片的每部剧都能捧红新人，
手里握着大制作的核心资源。多少演员挤破头想得到他的注意，她怎么会被他盯上？
“顾先生……真的这么说？”她接过文件袋，手指都在抖。“顾先生很少夸人。
”男人笑了笑，递来一张烫金名片，“这是工作室的地址和时间，顾先生明天下午三点有空。
”男人走后，苏晚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手心全是汗。她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张U盘和一份剧本大纲——新剧叫《浮城旧事》，是年代大戏，
女三号“阿香”的角色设定和她大学时演的毕业大戏女主角高度重合。
U盘里是顾明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穿着灰色羊毛衫，
看起来儒雅温和：“苏晚你好，我是顾明远。昨天看到你演的‘尸体’，
手指的微颤很有层次——能在群演里保持对表演的敬畏，很难得。
《浮城旧事》的阿香很适合你，明天来聊聊？”苏晚反复看了三遍视频，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不是难过，是绝境里突然看到光的激动。她摸了摸脚踝的石膏，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也许……也许真的有转机。第二天中午，苏晚拆掉石膏，忍着疼打车去了顾明远的工作室。
工作室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里，前台领着她穿过宽敞的走廊，
墙上挂着顾明远制作的影视剧海报，每一张都星光熠熠。“苏小姐，顾制片在里面等您。
”推开办公室的门，顾明远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他比视频里看起来更有气场，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金丝眼镜，抬头时，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却不令人反感。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脚怎么样了？昨天我看到你被副导演推了。
”苏晚愣了一下：“已经没事了，谢谢顾先生关心。”“那个副导演，已经被我辞了。
”顾明远淡淡说，“圈内是有规则，但欺负新人，坏了规矩。”苏晚心里一暖。
原来他都看到了。顾明远递给她一杯茶：“聊聊阿香这个角色。
你觉得她为什么最后要选择跳楼？”这个问题正好戳中苏晚的思考——她昨天看剧本时，
就觉得阿香的绝望不是突然爆发的。她定了定神，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从阿香的家庭背景说到她的性格缺陷，甚至联想到自己演过的类似角色。顾明远一直没说话，
只是看着她，等她说完，才笑了笑：“比我预想的更有想法。这个角色，我想给你。
”苏晚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当然。”顾明远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指着窗外的一栋公寓楼，“那是我旗下的公寓，离市中心近，环境也好。
你搬过去住，方便拍戏。另外，”他转身看着她，
“我已经让助理联系了301医院的肾内科主任，你母亲的透析，以后在那里做，
费用我先垫着。”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301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
母亲一直想去那里治疗，却因为费用太高不敢想。“顾先生，我……”她想说谢谢，
却发现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不用急着谢我。”顾明远走到她面前，弯下腰，
声音压得很低，“苏晚，机会从来不是白给的。我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
但有些‘诚意’，需要你自己表现出来。”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苏晚猛地意识到什么，身体瞬间僵硬。她看到顾明远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眼神里的欲望，清晰得让她害怕。“顾先生，我……”“我知道你需要钱，需要机会。
”顾明远打断她，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今晚留在这里，陪我聊聊剧本。明天，
合同和你母亲的转院手续，一起给你。”他的手指像烙铁，烫得苏晚猛地躲开。她站起身，
往后退了一步：“顾先生，对不起，我不能……”“不能什么？”顾明远的语气冷了下来，
“是觉得陪我聊聊剧本很委屈？还是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能拿到比阿香更好的角色？
能付得起你母亲的医药费？”他的话像针，一针针扎在苏晚最痛的地方。她看着顾明远，
又想起母亲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医院的催款短信，想起自己摔断脚踝时副导演的嘴脸。
尊严能值多少钱？能换母亲的命吗？“我……”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需要打电话问问我母亲的情况。”顾明远笑了，往后退了一步，
恢复了儒雅的样子：“当然可以。不过我提醒你，301医院的床位很紧张，那个主任，
不是随时都有空的。”苏晚走到角落，拨通了医院的电话。护士说，母亲今天的状态很不好，
血压一直降不下来，医生建议尽快转去条件更好的医院。挂了电话，苏晚看着窗外。
阳光很亮，却照不进她心里的角落。她慢慢走到顾明远面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轻轻说：“好。”顾明远的眼睛亮了一下：“明智的选择。”那天晚上，
苏晚没有回出租屋。她坐在顾明远的公寓里，看着豪华的装修，却觉得像坐在冰窖里。
顾明远给她倒了杯红酒，说：“别紧张，就当是朋友聊天。”她没喝，
只是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陌生又狼狈。顾明远没逼她，只是和她聊剧本，
聊圈内的趣事，聊他年轻时的经历。他确实很会聊天，总能找到她感兴趣的话题，
让她暂时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凌晨时，顾明远说：“你累了，去客房休息吧。
”苏晚愣了一下：“你……”“我说了，只是聊聊。”顾明远笑了笑，“合同明天给你，
你母亲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苏晚走进客房，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知道，母亲有救了。她拿出手机，
给林薇薇发了条消息：“薇薇，我拿到阿香这个角色了。”林薇薇很快回复：“真的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看着消息，苏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骗了林薇薇，
也骗了自己。这就是她选的捷径。从今晚开始，她要为这条捷径，付出代价了。
第二章 镀金牢笼与消失的社交圈苏晚搬进顾明远安排的公寓时，林薇薇来帮她收拾行李。
“这公寓也太豪华了吧！”林薇薇摸着客厅的水晶吊灯，眼睛亮晶晶的，
“顾制片对你也太好了吧？”苏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强装镇定地说：“可能是觉得我有潜力吧。”“肯定是！”林薇薇打开行李箱，
把苏晚的衣服挂进衣柜，“你看你这些衣服，都该换了。等发了工资，我们去逛街买新的！
”苏晚点点头，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大概没机会和林薇薇一起逛街了。
顾明远的助理送来了《浮城旧事》的合同，
片酬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足够支付母亲一年的透析费，甚至还有剩余。“苏小姐，
顾制片说，让您安心拍戏，其他的事不用操心。”助理临走前说，
“您的手机我们帮您换了新的，旧手机已经处理掉了，说是避免骚扰。
”苏晚愣住了：“为什么要换手机？”“顾制片说，圈内有些人喜欢通过手机号骚扰新人，
换个新号码安全些。”助理笑得很公式化，“新号码已经同步给剧组和顾制片了，
有其他需要联系的人，您可以告诉我，我帮您添加到白名单。”苏晚心里咯噔一下。
这哪里是避免骚扰，分明是想控制她的社交。她刚想反驳，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晚晚，我已经转到301医院了！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特别好，还有单独的病房呢！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你是不是给妈请了护工？费用很贵吧？”“妈，
您别担心钱的事。”苏晚忍着眼泪，“我拍了个大戏，片酬很高，以后您就安心治病。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笑着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挂了电话，
苏晚看着新手机，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要母亲能好好治病，这点“控制”，
她能忍。进组第一天，苏晚就感受到了“顾明远的人”这个身份带来的变化。
导演对她和颜悦色，
连之前对她颐指气使的副导演不是推她的那个也一口一个“苏老师”。
同组的演员大多对她很客气，只有女主角——一个出道多年的二线女星，
看她的眼神带着点轻蔑。“听说苏小姐是顾制片力捧的新人？”休息时，
女主角端着咖啡走过来，语气带着嘲讽，“不知道是演技好，还是别的什么‘本事’好？
”苏晚攥紧了剧本，没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怎么不说话？
”女主角逼近一步，“也是，有些人天生就有捷径走，哪用得着像我们这样熬十几年？
”“李姐，”顾明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女主角的脸色瞬间变了，挤出笑容：“顾制片，我就是跟苏小姐聊聊角色。”“是吗？
”顾明远走到苏晚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苏晚是个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李姐多担待。要是觉得她抢了你的戏，跟我说，我给你加戏。”他的语气很温和，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女主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了句“不敢”，就匆匆走了。
顾明远松开苏晚，低声问：“没事吧？”苏晚摇摇头：“谢谢顾先生。”“在这个圈子里，
善良是没用的。”顾明远看着她，“你得让别人知道，你背后有人。”苏晚看着他，
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在她面前时而儒雅、时而强势的男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浮城旧事》的拍摄很顺利。苏晚有灵气，加上顾明远给她请了表演老师单独辅导，
她的进步很快，连导演都夸她“有天赋又努力”。可她越来越不开心。
顾明远几乎每天都来剧组，有时是来看拍摄，有时是带她去参加各种饭局。饭局上，
总有投资商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说些暧昧的话。顾明远会替她挡回去，
但每次挡回去后，都会在她耳边说：“你看，没有我，你要面对多少麻烦？”他说得对。
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像被关在镀金牢笼里——安全，却没有自由。
他给她买了很多衣服首饰，都是名牌，却没有一件是她喜欢的风格。他说：“作为演员，
形象很重要，这些能提升你的气质。”他不准她和林薇薇见面。有一次林薇薇来剧组看她，
被顾明远的助理拦住了，说“苏小姐在拍戏，不方便见客”。苏晚知道后去找顾明远，
他却说：“林薇薇心思太单纯，不适合在圈内混，离她远点，对你有好处。
”“可她是我朋友！”苏晚第一次对他发脾气。“朋友？”顾明远冷笑，
“等她知道你是靠什么拿到角色的，还会当你是朋友吗？”苏晚被噎得说不出话。她最怕的，
就是被林薇薇知道真相。顾明远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给她的公寓装了监控，
美其名曰“安全”；他要求她每天汇报行程，
包括和谁见了面、说了什么；甚至连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有一次，
她偷偷给林薇薇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很好，让她别担心。没过十分钟，
顾明远就打来电话：“以后别和林薇薇联系了。我已经帮你把她拉黑了。
”苏晚看着手机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心一点点冷下去。她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有时会梦到自己回到大学时的排练室，和林薇薇一起排戏，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可每次梦到一半，就会被顾明远的声音惊醒——“晚晚，
该起床了。”她的戏份越来越多，从女三号加到了女二号。
剧组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鄙夷。
她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什么——“肯定是被顾制片包养了”“没什么背景还这么嚣张”。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母亲的病情稳定了很多。苏晚去看她时，母亲拉着她的手说：“晚晚，你好像瘦了，
是不是太累了？要是太累就休息休息，别硬撑。”“妈，我没事，就是最近拍戏忙。
”苏晚笑着说，眼眶却红了。“那个顾制片，”母亲犹豫了一下，“对你真的好吗？
我听护士说，他经常来问你的情况。”“挺好的，他很照顾我。”苏晚避开母亲的目光，
“要不是他，我也没办法安心拍戏，您也不能有这么好的医疗条件。
第三章 怀孕的枷锁与私生女的眼睛苏晚发现自己怀孕时，是《浮城旧事》杀青宴的第二天。
她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吐了半天，抬起头时，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打了。杀青宴上，顾明远被一群人围着敬酒，
她替他挡了几杯，后来被他安排的助理送回公寓。她记得自己喝了点红酒，
记得顾明远在她耳边说“等这部戏播了，你就是当红小花”，
却不记得……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手机响了，是顾明远。“醒了吗？中午一起吃饭，
投资方想跟你聊聊下部戏的合作。”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苏晚握着手机，
指尖冰凉：“顾先生，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不去？”“不舒服？”他的语气瞬间变得警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累，想休息。”苏晚避开重点，
心脏却在狂跳——她该怎么告诉他？“我让家庭医生过去看看。
”顾明远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半小时后，家庭医生来了。量体温、测血压，最后抽了血。
等待结果时，医生看着苏晚，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事？”苏晚攥紧了床单。
医生叹了口气：“苏小姐，你怀孕了，大概四周。”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心上。
她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掉下来。顾明远是在医生走后到的。他推开门时，
苏晚正坐在床边发呆，验孕棒被她捏在手里，边缘都皱了。“医生说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苏晚抬起头，看着他：“我想打掉。
”顾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晚，你再说一遍。”“我说，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苏晚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倔强，“我还没准备好当妈妈，
而且……我们的关系，不适合有孩子。”“不适合？”顾明远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验孕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