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泳池惊魂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过窗棂,在地板上洇出一块亮斑。我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垂到肩头的发尾,忽然瞥见泳池边晃动的人影,—— 是姐姐玫瑰。
她今天穿了条月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铃兰,此刻却被她胡乱地褪到腰间。
下人们正抱着亚麻布经过,见了这场景都惊得停下脚步,手里的布卷 “啪嗒” 掉在地上。
我看见姐姐的手指死死攥着什么,脚踝一抬就跳进了泳池,
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碎成千万颗水晶。…………水波晃荡间,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我的呼吸骤然停住。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白皙的颈项,
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淌在阳光里划出细碎的金线。十三岁的我猛地捂住发烫的脸颊,
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突突地撞着肋骨。有什么陌生的躁动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像藤蔓似的缠得我喘不过气。可我看得真切,…………2 暗恋的毒针泳池边还站着杰克。
他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喉结正剧烈地滚动着。后来才知道,
是杰克路过时失手打碎了姐姐最爱的花瓶。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玫瑰当时定是急疯了,
才会不顾一切跳进水里捡碎片。池底的瓷砖滑得很,她好几次伸手去捞,发梢都扫过水面,
像只慌张的天鹅。…………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杰克的身影在我眼前与姐姐交叠,
那些被我藏在日记本夹层里的心事,突然变得像淬了毒的针。我暗恋杰克那么久,
从第一次见他穿着熨帖的西装给父亲送文件时就开始了。可我才十三岁,他是家里的学徒,
身份像道无形的墙,把我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现在他望着姐姐的眼神,
那样专注像在看稀世珍宝。嫉妒的种子在心底发出噼啪的脆响转眼间就长得遮天蔽日。
3 错递的情书杰克回到阁楼时指尖还残留着泳池边潮湿的水汽。
玫瑰跃入水中的瞬间总在眼前闪回,她浸湿的裙摆贴在小腿上水珠顺着颈窝滑进衣领的弧度,
他猛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拉开抽屉翻出信纸。打字机的按键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原本想写 “抱歉打碎了您的花瓶”,可指尖敲下去字母却歪歪扭扭地连成了别的意思。
那些盘踞在脑海里的画面顺着指尖变成了滚烫的字句,
他看着纸上逐渐露骨的描述耳尖腾地红了自嘲地笑出了声。
这样的东西要是被玫瑰看见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入这栋房子。
…………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换了支钢笔。墨水在纸上洇开的痕迹很温柔,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道歉的话笔尖划过纸面时带着沙沙的轻响。
写完后他对着镜子擦亮皮鞋西装领口仔细熨过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信封被他捏得有些发皱,站在玫瑰的房门外时他突然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正要抬手敲门,
却看见我正蹲在花圃边,手里的玫瑰枝被掐得七零八落。“能帮我交给你姐姐吗?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把信封递过来时,
指腹不小心擦过我的手背烫得我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手。
我盯着那枚火漆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接过信时故意捏得很用力,他转身离开的瞬间,
我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姐姐那只摔在地上的花瓶。
我的暗恋无疾而终!…………4 嫉妒的烈焰杰克走出没几步突然僵住了。他猛地回头,
阁楼里那台老旧打字机,还摆在桌上纸篓里的废纸团鼓鼓囊囊的—— 他刚才装错了信封!
“等等!”他的呼喊撞在走廊的廊柱上回音震得我耳朵发麻。
可我已经攥着那封信像攥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梯间。阳光穿过彩绘玻璃,
落在信纸上,火漆印在光影里泛着诡异的红光,我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去了。
嫉妒能使人发狂!…………5 谎言的旋涡攥着杰克,那封信奔跑时,
廊上的水晶灯在我身后碎成一片晃眼的光斑。指尖掐进信封边缘,火漆印硌得掌心生疼,
可心脏却跳得像要冲破喉咙——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冲进房间的瞬间,
我反手锁上门铜钥匙在锁孔里转得 “咔嗒” 响,仿佛在为接下来的阴谋上了道保险。
信封被我撕得歪歪扭扭信纸抖落出来的刹那,我的呼吸突然卡住了。
那些滚烫的字句像毒蛇似的钻进眼里每一个字母都在扭动、膨胀,
杰克在信里写的…… 根本不是道歉。我指尖发颤地把信纸塞回信封,
我掀起地毯的边角将它塞进地板的缝隙里,又往上面压了本厚重的《圣经》。
…………书桌抽屉里的羊皮纸,泛着陈旧的黄,
我咬着钢笔杆模仿杰克的字迹抄了封无关痛痒的便条。墨迹未干时,我已经站在姐姐房门口,
把那张伪造的信纸递过去。玫瑰接过时指尖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背。
她穿着件翡翠色的真丝长裙,领口绣着珍珠母贝的花纹,
阳光透过她耳坠上的水晶在信纸上投下细碎的虹光。
“这信封……”她突然抬头看我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杰克的字迹不该是这样的。
”“姐姐看错了吧。”我捏着裙角往后退,楼梯扶手的雕花硌得我手心发麻,
“我还要去给客人端茶呢。”她的追问声被我甩在身后,走廊尽头的座钟,敲了三下,
像在为这场谎言倒数。…………6 书房密会没过多久楼下传来门铃的轻响。
我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杰克站在玄关的阴影里西装领口别着朵新鲜的白玫瑰。
当姐姐从旋梯上走下来时,
他手里的礼帽 “咚” 地掉在地上—— 翠绿长裙裹着她玲珑的身段,
裙摆随着脚步荡出温柔的弧度,颈间的珍珠项链滑进衣领只露出一小截莹白的锁骨。
杰克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连姐姐耳后那枚碎钻耳环掉在地毯上都没察觉。
那枚耳环滚到我脚边,折射的光刺得我眯起眼看着他们相携走进书房门 ,
“咔嗒” 合上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发响。…………书房里的台灯晕开圈暖黄的光,
我躲在厚重的窗帘后,看见姐姐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
往下淌在灯光下像串碎掉的珍珠。杰克的手悬在半空想去碰她,
又猛地缩回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突然他上前一步,把姐姐拥进怀里,
我听见自己胸腔里炸开一声闷响,嫉妒的烟火瞬间烧穿了理智。
…………7 宴会风波宴会上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杰克坐在角落的位置,
指尖反复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姐姐却始终笑意盈盈,
甚至趁众人举杯时,在桌布下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
蹭过他手背时,杰克像被烫到似的绷紧了脊背。我正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出神,
突然听见有人惊呼:“小孩儿不见了!”宾客们像被捅了窝的蜂群瞬间涌到花园里。
草坪上的白玫瑰被踩得七零八落,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乱晃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夜鹭。
就在众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时,杰克抱着两个孩子从灌木丛后走出来。小的那个还在抽噎,
睫毛上挂着草屑大的,已经趴在他肩头睡熟了。
月光落在他沾着泥土的西装上竟有种奇异的温柔。可没人上前道谢,
管家的脸色像块冻住的铅,宾客们的目光像淬了冰,连姐姐眼里都蒙着层化不开的雾。
…………8 手铐的冰冷“咔嗒。”金属碰撞的脆响突然划破寂静。
我看见两名警察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铐的冷光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杰克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哭出声,他茫然地抬头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
却被冰冷的金属锁住了手腕。“为什么?”他的声音发颤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姐姐那里头,
有震惊,有不解,还有种让我心脏抽痛的委屈。姐姐冲过来想抓住他的胳膊,
却被管家死死拉住,珍珠项链 “啪” 地断了线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躲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我看见姐姐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张嘴,
风把那几个字送进他耳朵里:“我爱你,等你回来,杰克!”杰克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皮鞋踩在碎石路上的声响,越来越远,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口袋里的那枚碎钻耳环硌得我生疼。那天撞见他们在书房相拥后,我像丢了魂似的往花园跑,
却在灌木丛边看见表姐莉娅衣衫不整地蜷着裙摆上沾着草汁。
一个穿棕色外套的男人正慌慌张张地系领带,见了我拔腿就跑。“是杰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他刚才……”表姐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皮肉里:“你看得很清楚?
”我点头时看见她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警察来的时候,
我把那封藏在《圣经》下的信交了出去。信纸被我的汗渍浸得发皱,那些露骨的字句,
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狰狞。母亲把我往屋里推时,
我看见她鬓角的碎发在颤抖:“回房去布兰妮,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想保护我,只是怕姐姐和一个学徒扯上关系,毁了家族的名声。
…………9 战地重逢四年后的春天,我在报纸上看见杰克的照片。他穿着军装站在战壕边,
下巴上多了道浅浅的疤痕,眼神却比从前更亮了。报道说他申请了上前线用军功抵消刑期。
照片里的他正望着远方,我突然想起那个午后,他站在泳池边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
结滚动着看向姐姐的样子。阁楼的地板上,还堆着我抄的那封信,墨迹早就褪成了浅灰。
窗外的铃兰开得正盛,像极了姐姐当年穿的那条连衣裙。
我摸着口袋里那枚始终没还回去的耳环,突然明白有些谎言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像杰克走向战场的背影,一步一步离我们所有人都越来越远。
…………10 临别的吻临行前的风,裹着初春的寒意,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
我站在站台的阴影里,看到杰克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军装领口 ,
—— 那道为了熨帖些特意缝上的衬里,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转头时心脏猛地撞在肋骨上。莉亚站在检票口,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护士服,
裙摆沾着点点褐色的药渍。她瘦了太多颧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可眼睛里的光和四年前在庄园走廊里望着他时一模一样。“我和他们闹翻了。”她走近时,
杰克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野蔷薇的香气,“母亲把我的行李箱扔出来时,
我只带了这个。”她摊开的掌心躺着枚银质十字架链身磨得发亮。
我知道那是她的护身符从前总藏在丝绸睡裙里。…………“为了我?”杰克的声音发哑,
喉结滚动着说不出更多话。她突然踮起脚抱住杰克,
护士服的布料蹭过杰克下巴上的胡茬“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她的呼吸喷在杰克颈窝“我要当战地护士这样就能离你近些。”四年的时光,
像条湍急的河。可此刻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那些被铁窗分割的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