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惑
“女儿知道,不过能去外面看看,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比起一成不变地待在这里,我更愿意去接受现实。”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不管身处何处,穆玥觉得,云州,又怎么不能是她追逐自由的天地呢?
崔氏“啧啧”了两声。
食指戳了穆玥的额头。
呃,好痛!
穆玥用力地揉搓自己的额头。
嘴巴嘟嘟地撅起。
接着听到母亲叹息的声音。
“这六皇子在北疆云州那块儿!”
“虽然封了个靖王的名头,听着好听罢了。”
“那鬼地方,又冷又偏,紧挨着倭人的地盘。”
说是被派去守边关,其实就是被扔那儿不管了!”
皇上儿子不少,这个六皇子母妃死得早,家族也没啥靠山。
从小就不招皇上待见。
刚长大就被一脚踢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境,给个王爷帽子算是打发得远远的。
手里是要兵没兵,要权没权的。
就是个被忘到犄角旮旯的“闲王”。
穆肃苦笑地将夫人揽在身侧,对着穆玥自嘲。
“还不是因为父亲没本事。”
“皇上就是给个没人要的儿子,配个同样‘没人要’的闺女。”
哼!
这难道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看就是两个被丢一边儿的凑一对儿,省心!”
崔氏格外会补刀。
穆玥:……穆肃:……北疆云州,靖王府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什么叫做‘大漠孤烟首’,这里也好不了多少。
风吹起沙子,打得城墙噼啪响。
说好听点的叫做诗和远方,说俗点就是穷乡僻壤了。
一间挺简陋的书房里,炭盆里的火半死不活地烧着。
程珩刚放下手里写满军情的纸,就接过了京城送来的圣旨。
“镇国公府——穆玥?”
他低声念着圣旨上那个陌生的名字。
京城啥样,他早记不清了。
十五岁就被塞到这边关苦寒之地,这破地方就是他的全部。
离朝廷十万八千里,也意味着彻底没人惦记他了。
他这个皇子,除了顶个“靖王”的帽子,手底下就几百号亲兵。
守着这座孤零零的城,防着时不时来捣乱的倭人。
“王爷,你要娶妻啦?”
他的侍卫陈锋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
真是太好了,等会要出去帮王爷庆贺庆贺!
“你少来烦我。”
程珩把圣旨往桌上一放,心里头烦躁着呢。
这皇帝老头在搞什么鬼,都离得这么远了,还能记起他?
一想到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吃个饭一小口一小口的。
来到这云州,不得会饿死?
“王爷,娶妻多好呀,你看看兄弟们,个个都单身着呢。”
“你看王掌柜,自从娶了亲,天天在我们面前显摆,他媳妇是怎么对他嘘寒问暖的。”
他们经常出去巡逻,去休息的时候就喜欢去王掌柜的店里喝碗小酒。
老是听他炫耀,这可把兄弟们给羡慕得不得了。
这边地,本就艰苦。
女子就更加稀缺了。
老的老,小的小,好看的,都老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没有。
多少年轻貌美的,眼巴巴看着王爷这块肥肉。
可惜他这就是不开窍啊。
愣是一眼都不吝啬给,不知伤了多少美人心呢?
程珩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娶媳妇有啥用?”
一个被忘干净的皇子,娶个失了势的镇国公府小姐。
咱们这位陛下安排得可真‘周到’。”
这婚事,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他程珩不过就是个被人随便安排的倒霉蛋,硬被皇帝布局将镇国公挪在一块儿罢了。
能好好在这北疆待着,怎么说现在是一边独大,当个潇洒王多自由自在啊。
看那王爷府里的程总管,喝点酒也不可以,肉吃多了也不行,就连晚点回家都得被他媳妇骂。
要是娶个美娇娘,事事被人管着,说不定到时连狗都不如。
只能被拴在宅院里,那得多惨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自己都忍不住的打颤。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嗖嗖的!
烦死了!
陈锋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反正圣旨都来了,这王妃是跑不了了。
那天晚上,跟兄弟们去王掌柜那里喝酒,一上头,大肆宣传一番。
就把王爷即将迎娶王妃这事给说开了。
酒馆里人来人往,全城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京城,御书房内。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烛火摇曳着,皇上正批着奏折,眉头微锁。
伺候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李德全正帮他轻手轻脚地添茶。
皇上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李德全啊,老六程珩那小子,在北边儿也待了不少年头了吧?”
李德全躬身,放下手中的茶壶,毕恭毕敬地点头。
“回陛下,靖王殿下去云州,算算也有七八个寒暑了。”
日子过得真快呢。
皇上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才抿了一口,又放了下去。
“是啊,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多看了一眼皇上手边的奏折。
看来是有了什么大事要发生,才让他刚那么显得心浮气躁。
“嗯,朕给他订的媳妇可是顶好的名声。”
“你这件事多放心上,别委屈了镇国公和崔氏一家。”
“想他一个人在那苦寒之地,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李德全微微抬眼,揣摩着圣意。
“陛下慈父心肠,惦记着六殿下。”
^“只是云州那地方偏远,京里的贵女们怕是......怕什么?”
“朕的儿子,配谁配不上?”
李德全心里有疑问。
或者说是满堂文武官员都有疑问。
皇上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六皇子了,还指定是镇国公家的嫡长女?
只不过他是个懂事的,不敢逾越。
“皇上放心,我这就交代下面的人好好用心准备,绝不会让六皇妃觉得寒酸。”
李德全退了下去。
皇上抬眸看向窗台,望向遥远的北方。
嘴里不自觉的嘀咕着:穆肃是个明白人,教出来的女儿想必差不了。
门户也相当,不会委屈了谁,也不会招摇。
转头望着那份奏折,又埋头批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