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伺候瘫痪在床的公公三年。所有人都说,沈家娶了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天,婆婆突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偷了她的金镯子,还在外面养了野男人。我最好的朋友,
沈浩的表妹,站在一旁,怯生生地说看见我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包里。我的丈夫沈浩,
那个我从大学爱到现在的男人,一句话没问,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脸狠狠按进了马桶。
冰冷的水灌进口鼻,窒息感攫住了我。在马桶冰凉的瓷砖倒影里,我看见沈浩身后,
公公那间常年紧闭的房门,开了一道缝。1.林晚!你这个不要脸的贼!
婆婆刘翠花的尖叫声像一把钝刀,在我耳边来回地割。我刚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手里端着给公公熬好的药。妈,怎么了?我问。她一把打翻我手里的药碗,
滚烫的药汁溅在我手背上,烫起一片红。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我那只传家的金镯子呢!是不是你偷了!说!
我愣住了。那只金镯子,是她前几天还在麻将桌上跟人炫耀的宝贝。我没拿。我解释道。
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这个家里就我们几个人,难道是我自己偷自己的?
刘翠花的声音愈发尖利,我就知道你不安分!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肯定是拿去贴补外面的野男人了!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过来。
我看向站在婆婆身后的沈浩,我的丈夫。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是我们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也是我爱了八年的人。我希望他能站出来,像从前一样,
温和地拦住他妈,说一句妈,你别乱说,小晚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只是皱着眉,
一言不发。他的表妹,我的好闺蜜周倩倩,怯生生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表哥,
你别怪表嫂……我,我好像看见表嫂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
往包里塞了个亮闪闪的东西……我以为我看错了……她的话音量不大,却像一颗炸雷,
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开。刘翠花像是得到了印证,立刻扑上来要撕扯我的衣服:好啊!
你还敢狡辩!搜!今天我非要把东西从你身上搜出来不可!我连连后退,
躲闪着她伸过来的手。我没有!混乱中,我撞到了沈浩的身上。我抓住他的手臂,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浩,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拿。沈浩终于动了。
他拨开他妈的手,然后,抓住了我的头发。头皮传来一阵剧痛。我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被他拖着往卫生间走。沈浩!你干什么!他不说话,力气大得吓人。
卫生间的门被他一脚踹开。然后,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我的脸被重重地按进了马桶里。
呜——冰冷、带着异味的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堵住了我所有的呼吸和呼救。
我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却被他死死按住后颈,动弹不得。
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干净,窒息的痛苦让我眼前发黑。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透过浑浊的水面和马桶光洁的瓷砖,
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倒影。沈浩狰狞的脸,刘翠花和周倩倩站在门口,脸上是快意的冷笑。
还有……在他们身后,走廊尽头,公公那间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窄窄的缝。
一只眼睛,正从门缝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2.我被沈浩从马桶里提出来的时候,
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气的。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把呛进去的水和胆汁都吐了出来。狼狈不堪。说不说!东西藏哪儿了?
沈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没有半分怜惜。刘翠花叉着腰,
在旁边帮腔:跟她废什么话!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就该用马桶水好好给她洗洗!
省得出去丢我们沈家的脸!周倩倩走上前,体贴地递给沈浩一张纸巾。表哥,
你别气坏了身子。表嫂可能就是一时糊涂,你好好跟她说,她会承认的。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解,可每一个字都在给我定罪。我抬起头,水珠顺着我的发梢滴落。
我看着他们三个。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喊了五年的妈,一个是我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
此刻,他们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垃圾。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站稳。
镯子,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会找到的。刘翠花冷笑一声:找到?
我看你是想找个地方销赃吧!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出卫生间,回到我们的卧室,
然后反锁了房门。门外传来刘翠花不依不饶的叫骂和沈浩不耐烦的劝阻声。我充耳不闻。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湿淋淋、面色惨白的女人。那张脸,很陌生。
我伺候公公沈建国三年。三年前,他突发脑溢血,抢救回来后就瘫痪在床,口不能言,
只有手指能轻微活动。吃喝拉撒,全是我一个人在管。我给他擦身、换洗、按摩、喂饭,
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因为沈浩说,他爸以前最疼他,他工作忙,只能辛苦我了。他说,
等他升了职,我们就买个大房子,生个孩子,把以前亏欠我的都补回来。我信了。
我辞掉了原本很有前景的工作,一心一意当起了沈家的免费保姆。
我用自己工作时攒下的积蓄补贴家用,刘翠花却用我的钱去打麻将,
去买那些不值钱的保健品。沈浩的弟弟结婚,刘翠花说家里没钱,哭着求我,
让我把爸妈给我陪嫁的那套小公寓卖了,给小叔子凑首付。沈浩也说:小晚,
就当我借你的,以后一定还你。我卖了。可现在,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慢慢地笑了。
水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我脱下湿透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盖过了一切。
也盖过了我心里那座正在坍塌的围城。等我吹干头发,外面已经安静了。我打开房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桌上摆着吃剩的饭菜,没人叫我。我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吃完面,我刷了碗,然后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温水,走向公公的房间。
那道门缝已经关上了。我轻轻敲了敲门。爸,我进来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通风的沉闷气味。沈建国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然后拿起湿毛巾,像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一样,
细致地给他擦拭脸和手。他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我没有做声,继续手上的动作。擦完手,
我准备给他按摩防止肌肉萎靡。就在我放下毛巾,去拿床头柜上的按摩油时,
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块。一支录音笔。
它被巧妙地卡在床头柜和墙壁的缝隙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3.我把录音笔不动声色地收进了口袋里。给公公按摩完,掖好被角,
我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回到卧室,我反锁房门,插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我耐着性子,把进度条往后拉。突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刘翠花。老东西,你给我听好了,
明天纪委的人可能会来找你谈话,问起城西那块地的事,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听见没?你别给我装死!我知道你听得见!这事要是露馅了,
咱们全家都得完蛋!你那宝贝儿子也别想升官了!还有,我跟你说,沈浩跟倩倩的事,
我看就挺好。倩倩那孩子知根知底,比林晚那个外人强多了。等过阵子,
找个由头把林晚那贱人赶出去,就说她克夫,或者说她偷东西,让她净身出户!
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你的救命钱,你儿子升官的钱,可都在我手上攥着呢!
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断药,让你活活痛死在床上!……耳机里,
刘翠花恶毒的咒骂和盘算,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我的手脚一片冰凉。原来,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原来,沈浩和周倩倩早就在一起了。我最好的闺蜜,
和我最爱的丈夫。怪不得,周倩倩最近总往我们家跑,打着陪我解闷的旗号,
却总是在沈浩回来的时候,穿上我买的新裙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怪不得,
沈浩最近总说公司加班,回来的越来越晚,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不是我的,
是周倩倩最喜欢的那款。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蒙在鼓里。
我甚至还在为沈浩的辛苦而心疼,变着花样地给他煲汤。真是可笑。我继续听下去。
录音里,除了刘翠翠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女声。是周倩倩。姑妈,你就放心吧,
表哥那边有我呢。他早就烦林晚那个黄脸婆了,要不是看在她伺候姑父还算尽心的份上,
早就跟她离了。那个金镯子,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就说她偷了,到时候表哥再生点气,
动个手,她那种性子,肯定受不了,自己就走了。对,
我亲眼看见她把镯子放进她包里了。到时候我们一口咬定,她百口莫辩。原来,
所谓的偷窃,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栽赃。而那只金镯子,
此刻恐怕就好好地躺在周倩倩的包里。录音的最后,是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然后,
是一片死寂。我摘下耳机,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跳动,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我这八年的青春和付出敲响丧钟。我没有哭。眼泪在这种时候,
是最廉价的东西。我把录音笔里的文件,仔仔细细地备份了三份。一份发到我的加密邮箱,
一份存进一个不起眼的U盘,另一份,传到了我的备用手机里。做完这一切,
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一夜未眠,精神却异常清醒。我打开房门,
刘翠花和沈浩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看见我出来,刘翠花立刻吊起眉毛。怎么,
想通了?镯子在哪儿?沈浩也看着我,眉头紧锁:林晚,别再闹了。把东西交出来,
我们既往不咎。既往不咎?我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无比讽刺。我走到他们面前,
平静地看着他们。镯子,不在我这里。你还嘴硬!刘翠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妈!
沈浩拉住她,然后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不耐,小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非要为了一个镯子闹成这样吗?你道个歉,把东西还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这么多年的脸。过去,他只要一皱眉,我就会心疼。可现在,
我只觉得恶心。沈浩,我问他,如果我说道歉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呢?
他似乎松了口气:你说。我要你,把周倩倩叫来,我们三个,当面对质。
4.我的话一出口,沈浩和刘翠花的脸色都变了。你叫倩倩来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事,
跟她有什么关系!刘翠花的声音有些发虚。沈浩的眼神也躲闪了一下:林晚,
你别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我笑了,不是她说亲眼看见我拿了镯子吗?
那就让她过来,我们当着面把话说清楚。她是从哪个角度,在什么时间,
看见我把一个什么样的镯子,放进了哪个包里。我的语气很平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沈浩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刘翠花在一旁气急败坏: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一个做贼的,还敢审问起好人来了!我是不是贼,让她来了不就知道了?
我盯着沈浩,怎么,你不敢让她来?还是说,你们怕她来了,会说漏嘴?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浩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那就叫她来。我坚持道。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和沈浩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最终,是沈浩先败下阵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倩倩的电话。倩倩,你现在过来一趟……对,
就在家里。挂了电话,他看也不看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刘翠花则用一种淬了毒的目光剜着我,嘴里不停地小声咒骂着什么丧门星、白眼狼。
我毫不在意。我在等。等周倩倩的到来,等这场好戏,正式开锣。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周倩倩来了。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看上去清纯又无辜。一进门,
她就亲热地挽住刘翠翠的胳膊:姑妈,表哥,这么早叫我来什么事呀?当她看到我时,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个关切的表情。表嫂,你……你没事吧?昨天……
我没事。我打断她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倩倩,你昨天说,
你亲眼看见我偷了妈的镯子?周倩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求助似的看向沈浩和刘翠花。刘翠花立刻给她撑腰:倩倩你别怕!有姑妈在!
你昨天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让这个贼无话可说!周倩倩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我,一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表嫂,我……我真的看见了。昨天早上,
你从姑妈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很快就塞进了你那个黑色的手提包里。
我当时离得远,没看清,也没多想……谁知道……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演得真好。要不是我听过那段录音,我可能真的会相信她。是吗?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我手里拿了两个黑色的包。
一个是我平时上班用的手提包,一个是我周末出门买菜用的帆布包。
我把两个包都放在茶几上。你说,是哪个包?周倩倩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她迟疑地看了看两个包,又看了看刘翠花。
刘翠花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指着那个皮质的手提包,不确定地说:应……应该是这个吧。
应该?我追问,你不是亲眼所见吗?怎么会用『应该』这么不确定的词?
我……我就是看清了是这个!周倩倩被我逼问得有些恼怒,提高了音量。好。
我拉开那个手提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钱包、钥匙、口红、纸巾、一个笔记本、几支笔……零零碎碎,铺了一桌。镯子呢?
我问她。周倩倩的脸白了。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你放进去了……她喃喃自语,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我,你肯定把它藏起来了!对!肯定是她藏起来了!
刘翠花立刻附和。我没理她们,又拿过那个帆布包,同样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几张购物小票,一个零钱包,还有一把折叠伞。依然没有镯子。现在,
你还确定你看见我把镯子放进包里了吗?我看着周倩倩,目光沉静。
周倩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沈浩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大概也意识到,这场栽赃,演砸了。够了,林晚!他站起来,试图结束这场闹剧,
可能就是倩倩看错了!既然不在你这,那就算了!算了?我反问,就这么算了?
我看向周倩倩,一字一顿地问:周倩倩,你敢不敢,让我搜你的包?
5.你凭什么搜我的包!周倩倩像是被踩了痛脚的猫,瞬间炸毛了,尖声叫道。
她下意识地把自己随身背着的那个小巧的链条包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动作,
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刘翠花也立刻护在周倩倩身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林晚你别太过分了!你自己偷了东西,还想赖到倩倩头上?你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