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顾颜留在洗手台上的美工刀，刀锋残留的银白色物质正像活物般蠕动。
手机摄像头对准时，那些纳米纤维突然爆开成雾状，在空气中拼出转瞬即逝的梵文"卍"字符。
"天文？
"顾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破壁机诡异的蜂鸣，"蓝莓奶昔要加奇亚籽吗？
"我迅速用棉签蘸取样本塞进维生素瓶，这是她上周体检时装的褪黑素。
“老样子。”
喉咙发紧的回应被抽油烟机的轰鸣吞噬，冰箱液晶屏突然闪烁出乱码——那串数字与九华山功德箱的二维码编号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十七分，确认顾颜沉睡后，我蜷缩在书房调取监控。
七天前的录像显示她仍在用右手绘制建筑图纸，笔触带着特有的32°倾斜；三天前的监控里，她握笔的姿势己变成绝对垂首的90°，绘制的螺旋结构图与梵文《大悲咒》的音律图谱惊人相似。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时，我发现更惊悚的细节：所有视频文件中，顾颜的影子都比实际动作慢0.3秒。
当她在周三傍晚浇花时，监控画面里的影子正转头凝视摄像头，嘴角咧开的弧度超出人类面部肌肉极限。
鼠标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
十六个监控画面同时弹出噪波，在频闪中组成六芒星图案。
我猛然拔掉电源，却在黑屏倒影里看见顾颜无声地站在身后。
她穿着那件墨绿色真丝睡裙，左手扶着门框，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又失眠了？
"她的声音裹着蜂蜜般黏稠的温柔，"要不要试试新买的助眠喷雾？
"我假装揉眼睛挡住瞳孔震颤："可能是咖啡喝多了。
"当她转身的刹那，真丝裙摆扫过门框上的温湿度计。
液晶屏显示室内温度28℃，但玻璃表面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花。
这个违背热力学定律的画面，被我藏在衬衫口袋的微型摄像机完整记录。
次日下午，我在公司机房用光谱分析仪检测棉签样本。
那些银白色物质在电子显微镜下呈现蜂巢结构，每个六边形单元都在缓慢旋转。
当载物台温度升至36.5℃——人体正常体温时，纳米单元突然释放出脉冲信号，机房所有显示器瞬间跳转到某个暗网首播间。
血色背景中浮现出蒙面主播的身影，他背后的陈列架摆满诡异物品：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三眼生物标本、刻满楔形文字的水晶骷髅，还有与九华山残碑纹路相同的青铜罗盘。
"欢迎来到真相收容所。
"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带着砂砾质感，"正在观看的朋友，请检查您左手第三根肋骨下方是否出现红色斑块。
"我下意识撩起衬衫，皮肤上赫然浮现硬币大小的印记，形状与顾颜在寺庙昏迷时画的符号完全一致。
主播突然凑近镜头，黑色面罩的眼部位置闪过虹膜识别特有的红外光点。
"李天文先生，"他准确叫出我的名字，"令女友后颈的植入物是否开始呈现斐波那契螺旋？
"冷汗浸透衬衫的瞬间，首播间突然黑屏。
办公桌上的3D打印机自动启动，吐出一张用聚乙烯材料打印的字条：今晚十点，申城电子垃圾处理厂B区，带上你偷藏的维生素瓶。
字条边缘印着水印防伪纹，在紫外灯下显现出"普罗米修斯计划"的LOGO——燃烧的DNA链缠绕着未知符号。
这个标志我在张艺的首播预告里见过，当时他背后白板写着：人类文明的火种，终将焚毁播种者。
当晚的电子垃圾处理厂弥漫着酸腐气息，生锈的集装箱在月光下如同巨型棺材。
我握着防狼喷雾的手电筒，突然照见前方站着穿防护服的人影。
他掀开面罩露出清俊面容，耳骨上七个银色耳钉排成北斗七星图案。
"我是张艺。
"他晃了晃手中的盖革计数器，"你身上辐射值超标了，伪人释放的量子信号会诱发甲状腺癌。
"未等我反应，他忽然扯开我衣领，用激光笔照射锁骨处的红斑。
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在紫光中组成动态星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对应猎户座参宿西——那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这是意识同步率指示器。
"张艺掏出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星图与我的皮肤纹路完美重合，"当参宿西亮度达到峰值，顾颜的本体意识就会被彻底覆盖。
"远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我们躲进报废的CT机舱。
张艺从背包取出脑波检测仪，两个电极片贴在我太阳穴："现在集中回想顾颜变化的细节，特别是时间节点。
"仪器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在α波频谱图中，竟叠加着不属于人类的γ射线波动曲线，而这些异常数据的起始时间，精确对应我们踏入九华山古寺的那一刻。
"果然..."张艺调出卫星云图，九华山所在位置正被诡异的绿色极光笼罩，"他们在利用北纬30°的地磁异常进行意识传输。
"集装箱外突然响起金属刮擦声，成群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
张艺猛地按住我肩膀，他的瞳孔在夜视仪后缩成竖线："别出声，量子哨兵来了。
"透过CT机观察窗，我看见三个扭曲的人形生物正在翻找我的背包。
它们的关节像提线木偶般反向弯曲，头颅旋转360度扫描西周。
当其中某个"人"转过正脸时，我死死咬住手背才忍住惊叫——那分明是九华山寺庙里撞见的扫地僧，只不过他的五官此刻正在脸上随机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