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前惊鸿大周京城，相国寺。佛诞法会，香火缭绕。佛子明澈高坐莲台，
一袭雪白袈裟纤尘不染，手持念珠垂眸诵经。木鱼声清冷疏离，仿佛与这红尘毫无瓜葛。
殿外忽起骚动——"让一让！救人要紧！"一道鹅黄色身影挤开人群，
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白的老妇人。少女鬓发散乱，额角沁着细汗，却掩不住那双灵动的眸子。
"这位师父，可有静室？我娘亲心疾发作，需立刻施救！"明澈抬眸。
四目相对的刹那——咚。木鱼声，漏了一拍。"施主，请随我来。"明澈起身引路，
雪白袈裟掠过青石阶，沈昭昭抱着母亲紧跟其后。她偷偷抬眼，只见佛子背影挺拔如松，
后颈一颗朱砂小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禅房门开，药香扑面。"心疾需施针。
"明澈取出银针，"请施主暂避。""我懂医术！"沈昭昭按住母亲腕脉，
"太白穴配内关穴可缓心悸，劳烦佛子取三分毫针！"明澈指尖微顿。寻常闺秀，
怎会通晓《黄帝内经》？银光闪过，老妇人呼吸渐稳。沈昭昭长舒一口气，
这才发现佛子左手腕间缠着串玄色佛珠，衬得肌肤如玉。而自己方才情急，
竟一直攥着他右袖不放。"冒、冒犯了！"她慌忙松手，袖角金线勾缠间，
扯落他腕间一粒菩提子。佛珠滚到她绣鞋边，刻着极小一字——昭。
明澈倏然合掌："寺中尚有法会，施主请自便。"转身时，袈裟却勾住她腰间禁步玉环。
叮咚脆响中，沈昭昭听见极轻一声叹息。"......"暮鼓时分，
沈昭昭在功德箱前驻足。"姑娘捐什么？"小沙弥问。
她褪下翡翠耳坠扔进箱中："求菩萨保佑——""愿那位总冷着脸的佛子，多笑笑。
"暗处经幡微动，雪白袖角一闪而逝。当夜，明澈在禅房诵经。
佛龛前供着本摊开的《金刚经》，纸页间却夹着枚翡翠耳坠。月光透过窗棂，
映得那抹翠色如她眼眸般清亮。窗外忽有落花声。他执笔的手一顿，
墨汁晕染了"应无所住”四个字。《佛子，休要逃》第2章 姻缘簿上写满他的名字相国寺，
姻缘殿。沈昭昭跪在蒲团上，一笔一画写得认真。小沙弥路过，
好奇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姻缘簿，顿时瞪圆了眼睛——那簿子上密密麻麻，
全是同一个名字：明澈。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字迹由工整到潦草，
最后几页甚至画了歪歪扭扭的小像，佛子垂眸诵经的模样竟有七分神似。
"姑、姑娘......"小沙弥结结巴巴，
"这姻缘簿是要呈给菩萨过目的......""我知道呀。"沈昭昭托着腮，
指尖在"明澈"二字上轻轻摩挲，"菩萨若是有灵，就该知道我心诚。"殿外传来脚步声，
她眼睛一亮，迅速将簿子塞进袖中。明澈一袭白衣踏入殿内，目光扫过她时微微一顿。
"佛子~"沈昭昭笑吟吟地凑上去，"今日讲经结束得早？""......"他不答，
只是走到佛前，燃了三炷香。香烟袅袅中，沈昭昭悄悄挪到他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合掌闭目。
"你求什么？"明澈忽然开口。"求姻缘呀。"她睁开一只眼，狡黠地看他，"佛子呢？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无所求。"沈昭昭"噗嗤"一笑，
从袖中摸出姻缘簿，当着他的面翻到最新一页，提笔写下："明澈今日说谎，菩萨莫要信他。
"写罢，她将簿子往佛前一放，转身就跑。明澈垂眸，只见那行字墨迹未干，映着晨光，
亮得刺眼。午后，藏经阁。明澈整理经卷时，一卷《金刚经》从架上滑落。书页散开，
露出夹在其中的姻缘簿——不知何时被他带了回来。他指尖微顿，终究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明澈"、"明澈"、"明澈"......每一页都是他的名字，从端正到潦草，
再到后来添了批注："今日佛子看了我一眼。""他诵经时，眉心有一点朱砂，真好看。
""若他能还俗......"最后一句未写完，墨迹晕开，像是被水渍染过。窗外风吹过，
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最后一页——"明澈，我喜欢你。"字迹稚拙，
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写下的。明澈合上册子，闭了闭眼。傍晚，沈昭昭蹲在寺后的莲池边喂鱼。
"这么喂，鱼会撑死。"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明澈站在暮色中，
雪白的袈裟被夕阳染成淡金色。"佛子也懂养鱼？"她笑嘻嘻地问。
"......"他不答，只是走到她身旁，从袖中取出那本姻缘簿。沈昭昭一愣，
随即红了脸："你、你看了？""嗯。""......"她低下头，盯着池中的锦鲤，
声音闷闷的："那......佛子要训斥我吗？"明澈静默片刻，忽然道："名字写错了。
""......啊？"他执笔，在最后一页添了一行字："是‘明澈’，不是‘明彻’。
"沈昭昭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半晌，忽然笑出声。"佛子，"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你这是在教我写字，还是在纵容我？"明澈收起笔，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唯有耳尖一抹红，泄露了心事。《佛子，休要逃》第3章 袈裟为被一场春雨，
来得猝不及防。沈昭昭躲在相国寺的偏殿檐下，望着如帘的雨幕发愁。
她本是来听明澈讲经的，谁知半路被这场雨困住，连伞都没带。"姑娘，要借把伞吗？
"小沙弥好心问道。"不用不用，"她摆摆手，"我再等等。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等雨再大些，或许能"恰好"遇见来巡殿的佛子。天色渐暗，
雨势不减。沈昭昭蹲在廊下，抱着膝盖昏昏欲睡。朦胧间，似乎有人走近，随后，
一件带着檀香气息的雪白袈裟轻轻覆在她肩上。她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明澈垂落的眸光。
"佛子......"她下意识攥住袈裟一角，指尖蹭过他的手腕，触到一片微凉。
明澈迅速抽回手，退后半步："雨大，施主早些回家。""可我的鞋湿了，"她眨眨眼，
指了指自己沾满泥水的绣鞋，"走不动了。""......"明澈沉默片刻，忽然俯身，
将她连人带袈裟一起抱起。沈昭昭惊得忘了装睡，整个人僵在他怀里。佛子的手臂稳如磐石，
胸膛却比想象中温暖。她偷偷抬眼，见他下颌紧绷，喉结微动，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佛子，"她小声问，"你抱过别人吗？""......没有。""那我是第一个？
""......"他不答，只是加快脚步，将她送到寺门外的马车前。车夫是沈家的人，
见状连忙掀开车帘。明澈将她放下，转身欲走，却被她拉住袖角。
"袈裟......"她指了指自己肩上，"还你？""不必。"他头也不回，
"下次记得带伞。"翌日，天晴。沈昭昭抱着洗净的袈裟来到藏经阁，却不见明澈。
小沙弥告诉她，佛子闭关了，三日不出。"为什么突然闭关？"她纳闷。
小沙弥挠挠头："师叔昨夜诵经时走神，把《金刚经》和《心经》抄混了，
方丈罚他面壁思过......"沈昭昭"扑哧"一笑，
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那麻烦小师父，等他出关后，把这个给他。""这是什么？
""素馅包子，"她眨眨眼，"他最爱吃的。
"小沙弥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师叔爱吃这个？"沈昭昭笑而不答，转身离去。三日前，
她曾在斋堂偶遇明澈，见他碗里唯独剩下胡萝卜丝——和儿时救她的那个少年，
挑食的习惯一模一样。三日后，明澈出关。他推开禅房的门，第一句话竟是："她来过吗？
"小沙弥一愣，连忙递上那个油纸包："沈姑娘说，这是给师叔的。"明澈接过，
指尖触到包子尚有余温。打开一看，除了素馅包子，还有一张字条："闭关无聊吗？
下次我陪你呀。"字迹旁画了个笑脸，拙劣得可爱。他唇角微扬，又迅速压下，
将字条收入袖中。窗外，春风拂过，吹动案上经书。一页《清心咒》的角落，
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袈裟为被，春雨为媒。"《佛子，
休要逃》第4章 功德箱里的秘密夜深人静，相国寺的钟声敲过三更。明澈独自整理功德箱，
指尖拨过铜钱碎银，忽然触到一抹凉意——一枚翡翠耳坠，静静躺在箱底。他认得。白日里，
它还晃在沈昭昭的耳垂上，衬得她肌肤如雪。指尖悬停半晌，终究将它拢入袖中暗袋。窗外，
方丈摇头叹息："痴儿......"翌日清晨，沈昭昭蹦蹦跳跳地进了寺门。"佛子！
"她凑到正在扫地的明澈身旁，"我昨日捐的耳坠，菩萨可收到了？
"明澈扫帚一顿："......""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对，"她歪着头，
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佛子要不要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施主，"他垂眸继续扫地，
"功德箱之物，贫僧不过手。""是吗？"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
"那佛子袖子里藏的是什么呀？"温热呼吸拂过耳畔，明澈手一抖，扫帚"啪"地倒地。
三日后，沈昭昭在姻缘殿前堵住了小沙弥。"小师父，"她塞过去一包松子糖，
"帮个忙好不好？"片刻后，功德箱里多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帕角绣着"昭"字。
当夜，明澈整理香火时，帕子不翼而飞。唯箱底留了张字条："此物易脏，贫僧代为保管。
"字迹清峻，力透纸背。七日后浴佛节，香客如潮。沈昭昭挤在人群里，看明澈为佛像沐浴。
清水滑过佛身，也溅湿他雪白中衣，隐约透出腰间一枚玉佩轮廓。
她瞳孔骤缩——那是她儿时落水，送给救命恩人的谢礼！
"找到了......"她喃喃自语，眼眶发热。仪式结束，
她冲上前扯住明澈衣袖："你早就认得我！"佛子腕间佛珠突然断裂，菩提子滚落满地。
一颗颗，刻满"昭"字。《佛子，休要逃》第5章 她送来的素斋，他嘴上说“不必”，
转身全吃完晨露未晞，相国寺的斋堂还浸在朦胧雾气里。沈昭昭猫着腰溜进后厨，
将食盒往案上一搁。“今日是素三鲜、桂花糕，还有......”她掀开食盒嗅了嗅，
“嗯，酸梅汤没洒。”小沙弥探头：“沈姑娘，
师叔说以后不用送......”“嘘——”她竖起手指，狡黠一笑，“你就说没遇见我。
”食盒被悄悄搁在经案旁，她躲在菩提树后，看着那道雪色身影走近。明澈指尖一顿。
食盒上粘着张字条：给那个口是心非的和尚他蹙眉：“胡闹。”声音却比晨钟软三分。
藏经阁内，墨香混着桂花香。明澈提笔抄经，写着写着，笔尖忽然转向食盒。一下。两下。
第三下时，阁门“吱呀”轻响。“佛子！”小沙弥慌慌张张冲进来，
“方丈让您去......”佛子端坐如松，
袖口却可疑地动了动——半块桂花糕被迅速藏进袖中。小沙弥揉揉眼睛。
师叔嘴角......是不是沾着糕屑？暮鼓时分，沈昭昭在寺门外逮住小沙弥。
“全吃完啦？”她眼睛亮晶晶的，“连酸梅汤也是？
”小沙弥苦着脸点头：“师叔喝完还皱了皱眉，说‘太甜’......”“骗人！
”她突然从背后亮出空汤罐，“罐底都刮干净了！”晚风拂过，吹开藏经阁的窗。
明澈站在窗边，手中经卷哗啦啦翻动，露出夹在其中的字条——“明日想吃什么？
”笔迹旁画了只叼着鱼的小猫，尾巴翘得老高。他指尖摩挲过那个“吃”字，
忽然将字条按在胸口。袈裟广袖下，藏着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包着三块她最爱的杏花酥。
《佛子，休要逃》第6章 他抄经写错字，满纸都是“昭”字偏旁藏经阁内，檀香袅袅。
明澈提笔蘸墨，落笔时本该写下“照见五蕴皆空”，
笔尖却鬼使神差地一拐——“昭”他眉心一跳，迅速用袖口去擦，墨迹却晕开一片。“师叔？
”小沙弥探头，“方丈催问《心经》可抄完了？”明澈不动声色地翻过宣纸：“再等片刻。
”小沙弥眼尖，瞥见案角一叠废稿——“照”写成“昭”。“昭”又写成“昭”。
最后干脆满纸狂草，全是“昭昭昭昭”。“......”小沙弥默默退出去，
心想：师叔这经抄得，怕是要把菩萨都气活了。斋堂外，沈昭昭正踮脚摘杏花。
“小师父~”她往小沙弥怀里塞了把松子糖，“你家师叔今日脸色如何？
”小沙弥嚼着糖含混道：“写错字被方丈罚了，现在还在抄......”她眼睛一亮，
拎着裙摆就往藏经阁跑。推门刹那，正撞见明澈慌慌张张藏起一叠纸。
“佛子——”她拖长调子凑过去，“藏什么呢？”“......经书。”“哦？
”她突然伸手抽出一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宣纸展开，经文工整清峻。
只是每一行“照见五蕴皆空”的“照”字，偏旁都诡异地变成了“昭”。沈昭昭愣住，
忽然笑倒在经案上：“明澈！你完了！”佛子耳尖通红，索性破罐破摔，
从案下抽出一沓纸拍在桌上——《金刚经》，“昭”字偏旁。《楞严经》，“昭”字偏旁。
连《清心咒》的“清”字，三点水都歪成了“昭”的模样。“满意了？”他咬牙问。
沈昭昭笑出眼泪，突然蘸墨提笔，在最后一张废稿上添字：“昭昭悦澈”墨迹未干，
她已跳窗逃跑。窗外传来嚣张的喊声：“佛子！你心跳声吵到我啦！”当夜，
方丈举着戒尺闯进禅房。“这就是你抄的经？！”明澈垂首跪着，案上摊开的《华严经》里，
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条：“若‘昭’是错，我愿一错再错。”字迹凌厉，力透纸背。
方丈长叹一声，戒尺终究没落下去：“......孽缘啊。”窗外，
沈昭昭啃着杏花酥偷笑，忽然被一颗菩提子砸中额头。拾起来一看——圆润珠面上，
深深刻着“昭”字。《佛子，
休要逃》第7章 她故意在佛前许愿：“求菩萨赐我个俊和尚”姻缘殿前，香火缭绕。
沈昭昭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声音清亮得能穿透整座寺庙——“菩萨在上，
信女求赐一个俊和尚！”满殿香客哗然，几个正在添香油的老夫人手一抖，
铜钱叮叮当当滚了一地。小沙弥手里的签筒“啪嗒”摔落，签文散得到处都是。
“要眉心有朱砂痣的！”——明澈眉心那点天生的朱砂，她惦记很久了。
“要手腕缠玄色佛珠的！”——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她每次偷看，
都觉得衬得他腕骨格外好看。“最好……还会脸红！”最后这句，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眼角余光瞥向经幡后那道骤然僵住的身影。藏经阁内，木鱼声戛然而止。
“咔嚓——”明澈手中的木鱼槌断成两截。小沙弥战战兢兢地探头：“师、师叔，
方丈说今日的《金刚经》……”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打断——佛珠散了。
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了满地，每一颗都刻着“昭”字，像是某种隐秘的宣告。明澈闭了闭眼，
喉结微动。小沙弥蹲下去捡，忽然“咦”了一声：“这颗怎么刻的是‘澈’？
”佛子猛地睁开眼。那颗珠子静静躺在地上，刻痕新鲜，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许多次。当夜，
沈昭昭的窗台多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字：“胡闹。
”她笑眯眯地翻到背面——一朵压干的桃花粘在角落，花瓣上还沾着檀香。翌日清晨，
相国寺炸开了锅。功德箱里不知被谁塞了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菩萨已应允，
待还俗。”方丈气得胡子翘起：“明澈！你给我解释清楚！”佛子垂眸而立，
袖中却藏着一枚翡翠耳坠——和功德箱里消失的那只，正好是一对。《佛子，
休要逃》第8章 他夜诵《清心咒》，却越念越不清心上雨夜禅房，木鱼声碎。
明澈数到第七遍《清心咒》时，窗纸突然映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影子。
"哗啦——"沈昭昭裹着湿透的罗裙翻进来，怀里还抱着件袈裟："佛子！
你上次落在我家的......"话音未落，她踩到散落的佛珠，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噼里啪啦"炸开，其中三颗滚到烛台下——昭。澈。缠。
明澈猛地扣住她手腕，却摸到满手黏腻。"血？"他声音陡然变调。"别紧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