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第一章“你当真决定,剖取华鸢的灵根予唐怜?”青云殿内,夜明珠幽光浮动。

清风君垂眸看着跪地的弟子,声音无波无澜。陆休脊背挺直,语气斩钉截铁。

“弟子心意已决,唯此换灵秘法可根治阿怜伤损。”“横竖华鸢根基已毁,

不如剖出这极品木灵根救阿怜一命,也算物尽其用。”殿外,华鸢如遭雷击,

踉跄一步死死捂住嘴。她未曾料到,倾慕的师兄与敬重的师尊,竟共谋剖她灵根,

去救那新入门的唐怜!而她自己,为取滴露仙草助唐怜,刚被守山灵兽撕咬下臂上一块血肉!

见陆休即将出殿,华鸢忍痛奔回寝殿。扑在冷硬的玉榻上,压抑的呜咽终破喉而出。

何其可笑……五年前陆家满门遭戮,是她路遇救下他这唯一遗孤。

他昔日未婚妻唐怜当众撕毁婚约,令他心如死灰,亦是她引他拜入师尊门下。他体弱难行,

她伴他踏过千里荒途。他夜不能寐,她彻夜开解。他遇袭,是她浴血斩妖护他求援。

他成首徒,她耗尽家族资源助他修为飞涨。他瓶颈难破,她为他涉险寻药,

错失世外高人赐予师门的机缘。家族月月送来的如山灵石,她尽数予他,

自己却连最爱的玉豚蹄也难尝一口。她捧出一颗真心,陆休亦曾言必相报。然唐怜现身那日,

他竟弃她于兽潮之中!华鸢悲愤质问,陆休却道修仙者当以护佑弱者为己任。她信了。

她看着他日夜守候唐怜病榻,看他央求师尊收毫无资质的唐怜入门,看他在月下拥唐怜入怀,

诉此生唯爱一人。而她华鸢,不过是他登仙路上的一块踏脚石。她已决意放手,

只待寻回仙草便与陆休一刀两断,恩义两清!可陆休竟还要剖她灵根!

华鸢取出尘封的传音石,向五年未主动联系的父亲传音。“父亲,儿愿归家执掌家业,

恳请父亲派人开阵,为儿拔除情根!”不足一盏茶,华添便以水镜相见。

水镜中女儿苍白脆弱,华添眼底怒火灼烧。“阿鸢,可是清风君苛待于你?怎憔悴至此!

为父即刻派人讨个公道!”华鸢鼻尖一酸,泪珠滚落。当年她身为修仙界第一世家华家独女,

执意拜入清风君门下,不惜离家。父亲震怒,却仍月月送来如山灵石,唯恐她在外受苦。

“父亲,儿知错了。此刻只求斩断情根,归家。”华添沉默良久,重重一叹。“你可想清,

情根一除,永无复原之机。”“儿心意已决,绝不悔改。”“好,为父即刻准备,

在家候你归来。”水镜碎裂,华鸢拭干泪痕。陆休,你既无情,我亦绝念。

目光触及壁上陆休画像,心口仍是一刺。她匆忙处理臂伤,起身取下所有为他绘制的画像。

犹觉不足,又将五年来往来书信、珍藏墨宝、他赠之物,尽数以火法焚为灰烬。

指尖火焰跳跃,最后握着的,是陆休所赠第一件礼。一只粗布缝制的布偶,

不及她随手丢弃的香囊百一之贵。是入门前夕,她为断后重伤,夜夜痛魇缠身,

陆休亲手缝了这布偶予她安眠。火舌舔舐,布偶顷刻化作飞灰。第二章刚做完这些,

陆休便至。“阿鸢,滴露仙草何在?”臂伤骤痛,华鸢整理翻乱的抽屉,语气冰冷。“未得。

”陆休急问:“怎会?以你修为当手到擒来。何时再去?小师妹伤势危重,耽搁不得。

”句句追问,无一字关怀。华鸢撩袖,露出臂上狰狞伤口,声音淬冰。“陆休,

你满心只念小师妹,可曾问我为何未得?”陆休目光触及那伤,瞳孔骤缩,慌乱移开。

又思及她今日反常,若在往日,归来早该寻他撒娇。“你…你怎…我去取药。”他转身欲走。

华鸢冷声道:“不必,已上药。既嫌我碍眼,速离,我也不愿见你。”他这才惊觉,

华鸢房中那些总惹他不快的画像,悉数无踪。陆休脚步微顿,眉头却舒展。

定是近日偏心唐怜,又令她为唐怜负伤,心生怨怼,又在使性子。“你闹便闹,

伤口岂能儿戏?更莫迁怒阿怜,你身为师姐,为她疗伤出力理所应当。”华鸢冷笑,

他如今连“阿怜”都唤得这般顺口。“滚出去!”华鸢怒喝。陆休亦怒:“华鸢!

你便是如此同师兄言语?!”他拂袖而去。“好!既你任性至此,夜里痛极莫要求饶!

”华鸢气得浑身发颤,振臂一挥,房中玉案轰然粉碎。她冲出殿外,寻到院中豢养的白兔,

将拼死得来的滴露仙草喂入兔口。“宁予畜生,绝不与他们!”不足两刻,清风君传召。

唐怜面色惨白,依在陆休怀中啜泣。纵已决意离去,见此一幕,心仍狠狠一抽。

清风君厉喝:“孽徒,跪下!”华鸢不明:“师尊,弟子何罪?”陆休满眼疼惜看向唐怜,

转向华鸢时目光寒冰。“华鸢,阿怜亲眼见你将滴露仙草喂兔!明知此乃阿怜救命之物,

何其歹毒!”唐怜哽咽:“我知师姐不喜我,可师姐竟将我比作畜生,置我于何地?!

”清风君蹙眉:“你有何话说?”华鸢昂首:“那是我以命搏来之物,予谁皆由我。

”“冥顽不灵。”陆休不耐,“华鸢,你何以小性善妒至此?既认己错,

现下便跪求阿怜宽宥。”华鸢攥紧拳,倔强道:“不跪!”下一瞬,巨力迫她膝弯,

砰然跪地。“赔罪!”华鸢咬唇,血印立现,仍不肯言。威压愈重,直至将她压得匍匐于地。

此时唐怜忽地惊呼,软倒陆休怀中。他立时抱起唐怜冲出殿门,

抛下一句:“你便在此跪至阿怜苏醒!”清风君默然,亦步出殿门,方向分明是唐怜寝殿。

华鸢臂伤崩裂,血染衣袖,她捂住伤处,挺直脊背跪着。三个时辰后,方有小弟子来报,

唐怜已醒。华鸢起身,半臂尽赤,面无人色。弟子低语:“让她一直跪着多好,

小师妹早醒了两个时辰……”华鸢回殿,唐怜已在等候。“师姐,抱歉,怪我体弱,

师尊师兄忧心才忘了你。”她捧出一碗清汤,满目诚恳。“此乃师兄为我熬煮的补汤,

特为师姐留的,尝尝?”第三章华鸢心有疑虑,耐不住她软语相劝,终是饮下。

唐怜见她饮尽,展颜一笑:“多谢师姐寻回仙草,否则我恐难撑过此月。”华鸢一顿,

不祥预感骤生。果听唐怜续道:“师兄已将兔炖汤,药效未减。师姐喝着?可觉灵根更纯?

”华鸢“哇”地吐了出来。清汤混着胃液污了满身,吐至腹中空空。

唐怜关切拍她背脊:“师姐无事吧?可是饮不惯兔汤?”华鸢猛然转身,

一掌将唐怜击飞撞墙。“你做甚?!

”唐怜气若游丝:“师兄…我好痛…可是要死了……”陆休疾冲而入,

心疼抱起伤痕累累的唐怜。

“师兄…师姐非是故意…怪我…是我害死了师姐的兔……”见她仍为华鸢开脱,

陆休怒火滔天。“区区畜生,死便死了!你竟为一畜生重伤同门?!”华鸢吐得虚脱,

闻言剧颤:“那不是畜生!我养它三年……”陆休不耐打断:“赔你一只便是,

何至大动干戈!”“华鸢,你怕是忘了门规!去刑堂领三十三鞭!

”刑堂弟子押着麻木的华鸢受刑。鞭影如蛇,挟风带啸,狠狠抽在华鸢背上,新伤叠旧创,

血肉模糊。无人求情,亦无半分容情。二十鞭落,华鸢昏死,又被术法强行唤醒,

清醒受完余刑。自始至终,她未吭一声。刑毕,华鸢如破絮被弃回寝殿。昏至夜半,

殿门轻启。华鸢警醒睁眼,映入华家灼目的太阳纹家徽。“少主!何以伤重至此?

”来人急步上前,见她满身伤痕,目眦欲裂。华鸢语带哽咽:“华家距此三千里,何以速至?

”“少主归家,岂敢怠慢?可是清风君伤你?我这便去斩了他!”他言罢拔剑,

杀气四溢欲出。“不必…”华鸢气若游丝,“待我离去,与此地再无瓜葛,不必横生枝节。

”来人取药为她敷伤,见其臂背惨状,又怒又痛。“少主欲拔情根,需先饮十五日断情水,

再归家启阵。这十五日……”“我需时日了断余事,十五日后,你来接我。”那人无奈,

留下伤药与断情水,又将一条红绳系于华鸢腕间,趁夜离去。华鸢敷药,沉沉睡至天明。

傍晚,陆休复至。他揭开食盒,端出一碟油亮玉豚蹄置于榻边。“阿鸢,知你最爱此物,

特下山为你购来。”华鸢睫羽轻颤。她确爱食玉豚蹄,然自入门,所有灵石尽付陆休。

每欲尝鲜,陆休皆以油腻荤腥推拒,她已五年未尝此味。此刻玉豚蹄近在咫尺,

华鸢只觉反胃。如同陆休这虚情假意的关切。她偏头不视,陆休以为她仍在置气,温言道。

“过往便让它过去。明日下山,再为你寻只雪兔,莫同师兄怄气可好?

”华鸢闷声道:“拿走,如今不喜了。”“那明日采买,予你带些别的,想食何物?对了,

明日采买之资,莫忘予我,往常你皆晨起便付。”华鸢蓦地嗤笑出声。原来他此行终意,

仍是索要灵石。清风君自诩高洁,山中弟子用度,全赖华鸢供养。她险些忘却,

今日本是华家送灵石之期。然她既决意离去,岂会再以己资填此无底洞。“没有。

”华鸢语冷如冰。陆休收起玉豚蹄,隐有怒意:“莫要总揪小事不放。何时予我灵石,

何时予你豚蹄。”言罢,提盒拂袖而去。原以为华鸢会服软,直至身影消失,殿内亦无动静。

陆休禀报清风君,清风君立命弟子搬空华鸢殿中值钱器物。待华鸢饮完断情水归来,

寝殿已空半。置于枕边的亡母遗物不翼而飞。华鸢循息,直闯唐怜寝殿。

见那项链悬于唐怜颈间,一股血气直冲颅顶。剑锋直指唐怜心口。“还我!

”第四章唐怜惊跌于地,满目惧色。陆休拦下华鸢,惊觉所握之手颤抖不休,

华鸢怒火已焚尽理智。“够了!你还要戕害同门不成?!”华鸢眸染血红,

字字泣血:“还我项链!”“区区玩物,阿怜喜欢便予她。你首饰无数,赠她一件何妨?

”华鸢重复:“还我!”唐怜瑟缩陆休身后,泪落如雨。

“师姐恕罪…师兄言你大方…我便挑了最素一件…若你不愿…我还你便是…”她欲取下,

被陆休拦阻。“莫理她,小性惯了!自你入门,她连件入门礼也未曾……”华鸢骤然发难,

不顾被陆休紧握之臂“咔嚓”骨裂,一剑贯穿唐怜心口,扯下项链。“便是有命拿,

也需有命受!”长剑抽离,血溅三尺。陆休眸光阴鸷,一掌将华鸢击飞。华鸢如断鸢坠地,

狠狠呕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前,只见陆休抱着唐怜疾去的背影。再醒时,

华鸢已被囚于巨笼。手足皆缚粗重玄铁链。灵力尽为链笼所封,半分难施。

浓烈药香萦绕鼻尖,令她抬手亦难。勉力撑坐,石门开启,天光泻入,

陆休与清风君并肩而入。“醒了。”清风君语冷如霜,“你一剑穿心,致阿怜垂危。

吾门不幸,出你这等弟子。”“我同师尊议定,剖你灵根换予阿怜,唯此可救她性命。

”陆休平静宣告,似在谈论摘取草木。华鸢喉头发紧:“那我呢?剖我灵根,我当如何?

”陆休微顿,语更坚定。“是你伤阿怜至此,此乃你欠她的。事后自会养你,你家中丹药,

断不至让你殒命。”华鸢望着眼前二人,心口抽痛,只余绝望凄怆。为何仍会痛?

她早该看清他们面目。华鸢惨笑,渐转为低抑悲泣。清风君冷然下令:“动手。”陆休执匕,

行至笼前。他竟欲生剖灵根!“陆休!你曾言永世护我,岂能如此待我……”陆休垂睫,

眼底阴翳。他确有此诺。若非当年华鸢舍命斗妖,令他上山求援,二人早已葬身兽口。

亦是那次,清风君测他灵根上乘,收为首徒。他心怀愧疚,立誓永护华鸢。

然她千不该万不该,屡屡欲取阿怜性命!陆休推倒华鸢,匕首无情刺入丹田!“啊——!!!

”鲜血喷涌,华鸢痛不欲生。然药力吊着她神智,始终清醒。灵根被生生拽出,离体刹那,

周身灵力顿消。华鸢双目空洞,木然看着灵根握于陆休掌中。他未瞥华鸢一眼,携灵根离去。

剜心刺骨之痛遍袭全身,血仍汩汩。华鸢不知如何站起,血迹拖曳一路,强撑回殿终是痛昏。

隔墙,陆休将华鸢灵根移入唐怜体内。移接两日方成,唐怜醒转,立感脱胎换骨。

得极品木灵根,唐怜速愈,修为暴涨。陆休不仅渡己身修为予唐怜,更将华鸢所遗丹药灵石,

尽数堆于唐怜处。极北雪莲、昆仑参王…这些当年华鸢为助陆休晋升,舍命取回之物。

唐怜亦如当年陆休,被堆出不俗修为。她首件事,便是寻华鸢。“师姐,怎伤重至此?

”唐怜华服盛装,俯视榻上遍体鳞伤的华鸢。“哎呀,是我疏忽,师兄取了师姐灵根予我,

却未曾探视师姐。”第五章华鸢闭目不语。她灵根已失,伤不见愈,动亦艰难。唐怜近前,

瞥见她颈间项链。“师姐,那一剑…好痛啊。”唐怜猛地扯下项链。链断,

华鸢颈间勒出血痕。“还我!”华鸢咬牙欲夺,却自榻上滚落。未愈之伤撕裂,

鲜血顷刻漫开一地。华鸢痛至面容扭曲。唐怜俯身,将项链当着她面戴上。华鸢竭力伸手,

却被唐怜狠狠踩住手掌碾磨。“区区玩物你吝于赠我,只好自取了。”唐怜笑靥如毒,

“挣扎何用?陆休只向着我,你所有一切,尽归我所有。”华鸢渐无声息。血漫至唐怜足边,

她嫌恶退开,最后踹华鸢一脚,转身离去。转身刹那,华鸢暴起扑向唐怜!

一柄飞剑毫无征兆洞穿华鸢心口。华鸢难以置信看着胸间,她的本命剑竟听命于他人!

唐怜怜悯看她委顿于地,语含讥诮。“师姐,你的灵根甚是好用。被本命剑贯心的滋味如何?

可曾体会我当日之痛?”华鸢嘴角溢血,双手颤抖欲握剑柄。未及用力,剑身疾抽,

带出血花飞溅。华鸢抽搐倒地。唐怜拭去脸上血点,翩然离去。满殿血腥,

求生之念驱使华鸢寻出所有丹药吞下。身躯渐冷,她倒卧血泊,沉入黑暗。

腕间红绳微光流转,护住她心脉一线。她如此昏睡整日。醒转,华鸢立饮断情水。

苦涩滋味提醒她,仅余五日。再过五日,她便永离此地。……华鸢多日未现人前,

陆休竟真将她遗忘。直至元宵前日,听唐怜提及城中灯会,陆休方忆起,往年此时,

该是华鸢摇他手臂撒娇央求之日。他携伤药,终踏入华鸢寝殿。入目是华鸢卧于榻上,

面无人色,气息奄奄。陆休身形猛僵,急探她鼻息,觉有微息方松口气。华鸢惊醒,

下意识缩向榻内,避开来人。陆休心头莫名一刺。她衣上迅速洇出血色。

陆休不由分说撩起她衣袖,惊见她采药之伤竟未愈合!华鸢冷冷抽手,目中尽是厌弃。

她声音嘶哑:“灵根已为你所夺,还想如何?”陆休本怜她伤势,闻此言,

只道她仍怨怼唐怜之事,立时不悦。“取你灵根为救阿怜性命!你身为师姐,

心胸何以狭隘至此?如此善妒,怎堪师姐之名!真该学学阿怜!”华鸢气弱,

语却铿锵:“那你何不自剖灵根?陆休,欲救她的是你,凭何牺牲的是我?

”陆休义正词严:“你乃木灵根,自愈之力远胜旁人!同门互助,天经地义!

”华鸢与他话不投机,蒙被不理。陆休***片刻,取出几瓶上品丹药置于榻边。“此药予你,

敷上不消一日一夜,伤处便可结痂。”言罢起身。“明日元宵,城中有灯会,

师尊已允我等下山观灯。你从前最是喜爱,同去吧。”他在门边伫立一盏茶,等华鸢回应。

若在往日,华鸢早已吵闹着要下山。此刻,华鸢只静卧如沉睡。她如何能去?

丹田心口之伤已将她半身拖入鬼门关,不死已是奇迹,焉能观灯?久等无应,

陆休替她决断:“明晚我来接你。”行至门边,终闻华鸢回应。“陆休。”她唤,声透疲惫,

“我不会去。”陆休脚步顿住,回眸怒视华鸢。他不解,华鸢何以如此不识大体?

若学得唐怜半分,何至闹到这般田地。开口仍是不容置喙:“明日我来接你。”他快步离去,

方向分明又是唐怜所在。华鸢长叹,对着远去背影喃语:“陆休,永不相见。”第六章入夜,

二人悄入华鸢寝殿。“少主!”华家人见她更显憔悴,急泪盈眶,“才几日,何以伤重至此!

”“不必多言。”华鸢偏首,泪落。此情此景,不言自明。华家人欲怒,华鸢已无意计较,

他只得作罢。“这位是?”华鸢看向另一人,勉力微笑。那人拱手,腕间红绳与华鸢同款。

“在下司鹤年,乃…姑娘未婚夫婿。”华鸢困惑望向家人。司鹤年喉间微涩,

略显紧张:“华司两家曾为你我定下婚约。若非你拜入他门,五年前,你我本该相见。

”华鸢被扶坐起,垂眸歉然:“抱歉,前尘已矣。我意已决,欲剔情根,婚约…恐难续了。

”原以为司鹤年必怒,未料他神色平静:“我知,正为此而来。”华鸢怔然望他。

二人默然相对。华鸢伤势过重,难承路途颠簸。二人轮番为她疗伤。见华鸢臂上深创,

司鹤年眉峰深锁。察其心口剑伤、灵根被夺,司鹤年眼中杀意翻涌。五年前华鸢离家,

错过司家来访,二人缘悭一面。然司鹤年曾见华鸢。他晚于家人抵达,

于城郊见一华家子弟正与人争辩。那子弟据理力争,驳得黑心商贾哑口无言。司鹤年方知,

此乃他未婚之妻。经年只此匆匆一瞥。疗伤毕,一夜已过,华鸢面上稍见血色。

三人悄然下山。城中修整,见满城灯火,华鸢不由凝望。忆起首年元宵,她央陆休同游。

满街成双,陆休首次牵了她的手。言永不相失。俱是虚妄。正出神,

司鹤年淡声道:“恰逢灯会,暌违多年,可愿留观片刻?”司鹤年遂伴华鸢步入人潮。

他面容清冷,出手却阔绰。凡华鸢多看一眼的花灯,皆被他买下。灯谜头彩,投壶魁首,

尽入他囊中。华鸢见他双手腰间皆满,忍俊不禁,胸中郁气尽扫。司鹤年亦露浅笑。

华鸢忽问:“为何邀我观灯?”司鹤年抿唇,语意诚恳:“你似心向往之。”“且,

若婚约终不可续,望你于情根未断前,记得司鹤年此人。”华鸢笑意微凝,

不自然道:“抱歉,若非我背弃婚约……”司鹤年打断,声转柔和:“毋需道歉。我亦自省,

若能早一年、一月、一日拜会,或可留你。”“华鸢,若可,请忘婚约,但记司鹤年之名。

”华鸢重重点头。二人欲再游,身后传来熟悉语声。“师兄快看,这些花灯好生漂亮!

”是唐怜。刹那,被折辱的记忆复苏,未愈之伤隐隐作痛。华鸢呼吸骤急,僵立当场。

司鹤年察觉异样,取一面具覆于她面庞。不远处语声续响。“可喜欢?”陆休柔抚唐怜发顶。

“喜欢极了!”“那便悉数买下。”陆休取灵石付账。同行弟子起哄:“师兄,我也喜欢,

能给我也买一盏么?”陆休笑斥:“尔等岂能与阿怜相较?”“如此看来,

师兄与小师妹当真般配无双!”华鸢紧攥司鹤年之手,被他回握。他周身清冽之气将她笼罩。

“莫惧,无人可再伤你。”第七章起哄声不绝,唐怜羞红满面,终埋首陆休怀中。

司鹤年以厚重披风拢住华鸢,远离此是非之地。行经人群,闻人提及华鸢。

“师姐当真不识抬举,师兄亲请也不来,莫非真要三顾茅庐?”“正是!若非师姐,

我等或能赶上早场烟火。”“可别归去又闹起来!前年师姐未能观灯,可是闹腾了一整夜!

”华鸢记得。前年元宵,城中有千灯竞,她提前一月制灯欲往。陆休初允,后推说事忙。

最终,他于元宵当日摔碎那灯,斥她不务正业。那灯是她心血,本可夺魁,

然陆休最不屑便是她的心血。她闹了一夜,非为未能观灯,是为他毁她心血。

唐怜缩在陆休怀中,闻此探头,一派天真。“师兄,可要为师姐捎带些什么?

”陆休轻拍唐怜肩头,语却冷漠。“不必。她任性惯了方总违逆,合该好生磨砺心性。

”许是断情水将尽之故,闻此言,华鸢竟已不觉心痛。司鹤年却难抑怒意,驻足冷视陆休。

华鸢拽他手腕,头也不回远去。擦肩刹那,陆休目光凝于华鸢背影,直至十丈开外。

那人背影,怎如此似华鸢?陆休不觉迈出一步,却被指着莲花灯的唐怜拽回。“师兄!

我喜此灯!”陆休被迫收目,心下***。不会是她。她仍在殿中,更不会与旁男子如此亲近。

思及华鸢,余光瞥见一盏兔儿灯。华鸢怀抱院兔,温柔抚弄之景浮现脑海。陆休心念微动,

取下同购。权作赔礼。他出神未觉,唐怜眼底阴毒一闪而逝。归山,陆休拒了唐怜挽留,

提灯径往华鸢处。里外寻遍,不见人影。陆休不耐:“阿鸢,莫闹脾气,予你带了花灯。

”四野寂寂。“华鸢!我已予你多次台阶,你究竟意欲何为?”仍无回应。

“无人有空陪你躲藏!华鸢,你若执意避而不见,便永生莫现于人前!”陆休言罢,

掷兔儿灯于地,拂袖而去。灯碎如她当年之兔。然陆休料想中会跌撞奔出的华鸢,并未出现。

陆休切齿:“好个华鸢!”翌日,他命人将华鸢殿中余物,或分赠弟子,或变卖殆尽。

华鸢依旧无踪。华鸢终归华家,抵家之日,华添喜极而泣。入剔情根阵法前,

华鸢行至司鹤年面前,解下红绳递还。“此绳曾救我性命,然我已不可再佩。

”司鹤年凝望她,良久未接。华鸢将绳塞入他掌心:“司鹤年,愿你能为它觅得***。

”转身之际,司鹤年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回,亲手将红绳系回她腕间。“它永无他主。

”司鹤年语意坚决。“我此生,唯认你一人。”阵法运转不休,整整一月。

撕裂般的痛楚将华鸢寸寸碾碎又强行拼合,最终塑造成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出关之日,

众人肃立阵外。华鸢眼眸清冷如寒潭,周身散发着疏离淡漠的气息。她屈膝下跪,

向着所有人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静与坚定。“不肖子孙华鸢,

愧对诸位前辈厚望,今洗心革面,恳请再予一次机会,以证我担得起华家少主之名。

”华添连忙上前搀扶,握住她手臂的刹那,眼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阿鸢,

你的灵根……”华鸢仰首,平静地接下了他未尽之言。“父亲,我的灵根,复生了。

”第八章华鸢拥有非凡的自愈之能,世人皆道此乃她极品木灵根之功。实则,

这本就是她自身的天赋。灵根被强行拔除后,她的身体本能地选择了优先修复这根基之本,

以致未能及时愈合周身伤痕。灵根重塑,难如登天。华家倾尽无数天材地宝,

才在如此短促的时日里,阴差阳错地令其复生。更甚者,经此生死涅槃,

华鸢修为竟更进一层。华添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广邀天下修士,为华鸢庆贺。

请柬遍传修真界,清风君亦在其列。此乃华添特意嘱咐。华鸢对此并无波澜,

只依从父亲安排。距盛宴尚有二十日,她潜心修行,不问外物。唯一变数,是司鹤年。

司鹤年留在了华家。身为司家贵客,又顶着华鸢未婚夫婿的名头,他在华家通行无阻。

他的居所,甚至被安排在华鸢院落之侧。华鸢每日皆可见他身影。或于回廊转角,

或于花园深处,或于父亲书房之内。他从不近前,却总在她视线可及之处。

华鸢自认与司鹤年并不相熟,初识至今,不过两月光景。她心中是感激他的。他赠予的红绳,

在她心脉被贯穿之际保住了性命。他彻夜不眠为她疗伤,助她撑到归家之时。

他曾陪她看过一场繁灯如昼。但也仅此而已。婚约名存实亡,已无延续可能。

华鸢不解他为何留下。她带着困惑询问华添。华添目光复杂,长叹一声。“阿鸢,

终归是我华家负他,鹤年他……你若不觉烦扰,出行时便带上他吧。

”华鸢未能全然领会父亲话中深意,但仍依言而行。第十日,华鸢正欲出门,又见司鹤年。

忆及父亲嘱托,她主动上前相邀。“司鹤年,我欲上街走走,你可愿同行?

”司鹤年怔立原地,半晌才艰涩应道。“好。”华鸢与他同行,于街巷间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路无言。直至华鸢停步挑选发簪,旁人道:“公子快看,尊夫人戴此簪何等相衬,

快为她买下吧!”两人同时抬首。司鹤年耳根泛红,悄然望向华鸢。

华鸢神色淡然:“我们并非夫妻。”司鹤年眸中光彩黯淡,垂首不语。

华鸢复又开口:“只是尚有婚约在身。”司鹤年顿住,惊愕侧首看她。

华鸢示意店家包起方才那支簪子,轻推司鹤年去结账。司鹤年问:“为何?

”华鸢不解:“你方才神色,分明是想为我买下,不是么?”司鹤年便有些恍惚地走向柜台。

此后华鸢每次出门,必会带上司鹤年,两人交集渐深。华添乐见其成,时常有意无意地撮合,

为二人制造更多相处的契机。连宴会座次安排,也交由华鸢与司鹤年共同拟定。

其余宾客皆好安置,唯清风君之位,令司鹤年颇感踌躇。他持着名册询问华鸢,心中忐忑。

华鸢只瞥了一眼,便将清风君之名列于最末。司鹤年嘴角微扬,又迅速压下。“如此安排,

是否不妥?他终究曾是你师尊。”华鸢语气冷淡:“清风君空负虚名,实则金玉其外。

若非父亲执意相邀,我断不愿他出现在此宴之上。”司鹤年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至少,

华鸢再无重蹈覆辙之可能。第九章请柬送至清风君手中时,距离开宴仅余五日。

华家乃修真界首屈一指的世家,素来不喜攀附之辈。此番却为这位神秘少主大开方便之门,

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清风君本不够格踏入华家门槛,得此请柬,喜不自胜,

当即决定携弟子赴宴。挑选同行之人时,陆休力主带上华鸢。整整一月,华鸢杳无音信。

她如同人间蒸发,寻不到丝毫痕迹。她不在,这个月的钱财也未交付陆休,

山上很快连月例都发不出。无论弟子哀求、陆休寻觅,抑或清风君亲临,皆未能见到华鸢。

陆休认定,她不过是在等一个台阶。此番前往华家赴宴的机缘千载难逢,

陆休不愿她再次错失。他决定递上这个台阶。华鸢的院落早已空寂,

陆休踏入方见屋中积尘甚厚。“阿鸢,明日启程,前往第一世家华家,师父已允你同去,

莫再置气了。”院中寂然无声,陆休蹙紧眉头。“此等机缘可遇不可求,望你莫要任性错过,

事后再以此为由胡闹不休。”依旧无人应答。陆休心下一紧,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忧虑。

华鸢的院落荒凉至此,她当真还在山上么?可她身受重伤,灵根尽毁,

绝无可能避开守山弟子独自下山。她究竟去了何处?恰在此时,唐怜面带惊恐地小跑进来,

拽住陆休手臂。“师兄,我瞧见师姐了,她、她……”陆休急问:“她如何了?

”唐怜被他攥得生疼,眼中怨恨一闪即逝。她哭诉道:“她砸了我的院子!

”唐怜引他返回寝舍,果见院内一片狼藉。唐怜仍在哭诉:“我归来时在门前撞见师姐,

她听见我唤她便匆忙跑开,我进来一看,已是这般景象。

”她抽噎着:“可是那些家什惹恼了她?师兄,不若我全数搬回吧……”陆休冷笑:“不必。

她岂是在意区区家什?分明是容不得你!否则为何不砸他人院落,只砸你的?

”陆休放下狠话:“华鸢,这是你自择之路!明早辰时过后,若再见不到你,华家之宴,

你便不必去了!”翌日时辰已过,华鸢果然未至。清风君不悦环视,不再过问,率众启程。

抵达后即被引至驿站安顿。赴宴当晚,众人皆着华服,尤以珠光宝气的唐怜最为醒目。

引路人带他们前往宴厅,中途被人叫走,只指了方向。绕过转角,陆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华鸢眉眼清淡,正垂首听华家仆从禀报,随后亦朝宴厅方向行去。“那是师姐?”有人低语。

“是吧?她不是不来么?莫非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陆休心头火起,扬声高喊:“华鸢!

”华鸢回身,陆休已狂奔至眼前。“你还未闹够么!”陆休厉声斥责,“此地非比山上,

容不得你肆意妄为!”陆休拽住华鸢手腕便要拖向师门众人,却被一股大力甩开。

陆休怒不可遏:“你在山上屡屡犯错,好,我都既往不咎,台阶也已给你!

”“让你随行你不肯,如今独自跑来华家,是想令我师门蒙羞,沦为笑柄么?

”第十章华鸢目光毫无波澜,看他如同看一个陌路人。她尚未开口,师门众人亦已走近。

唐怜温言劝道:“是啊师姐,你想来,大家同来便是,何必偷偷摸摸独自前来?

”清风君同样面露不豫。唐怜上前欲牵华鸢的手,被华鸢毫不掩饰地避开。“我行事,

何须尔等首肯?”唐怜蹙眉,楚楚可怜地回望陆休,却见他只紧盯着华鸢,心中怨毒更甚,

再生一计。唐怜故作天真问道:“师姐,你无请柬是如何进来的呀?”言罢,她恍然捂嘴,

急急道歉。“我忘了,师姐亦是世家出身,与我这般乡野之人不同。想来师姐今日这身行头,

便抵得上我们师门整月开销了吧。”她的话引得众人纷纷打量华鸢今日装扮。其衣物饰物,

件件皆非凡品,价值连城。相形之下,珠光宝气的唐怜,连做陪衬都显得黯淡。

众人惊艳之余,方才忆起华鸢亦是世家子弟,本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唐怜妒火中烧,

恨不能将华鸢的首饰尽数夺来。“师姐,你又得了家中珍宝,倒是风光无限,

怎不想着帮衬师门?可怜师兄师姐们,这个月的月例都还无着落呢。

”众人目光立时转为厌弃与愤怒。“说完了么。”华鸢声音平淡,“让开。

”她拨开挡路的唐怜,尚未迈步,唐怜便摔倒在地。陆休如梦初醒,搀扶起唐怜,

厉声责骂:“华鸢!屡次戕害同门,世家便是这般教你规矩的?!

”华鸢分他一眼:“谁与你们是同门?”清风君听不下去,沉声不悦:“华鸢,此言何意?

”“便是此意。我唤清风君多年师尊,却不见你将我视作真传弟子。如此,

这师门自然非我师门。”清风君怒意勃发,抬掌欲动。“阿鸢,许久未见你过来,何事耽搁?

”司鹤年自宴席间步出,不动声色将华鸢护在身后。“无甚大事,

遇上一群穷酸乞丐拦路索要,我们回去吧。”华鸢无意再理会,转身欲行。陆休挡住去路,

面红耳赤:“华鸢!把话说清,你要背弃师门不成?”华鸢广袖一挥,陆休顿被震飞,

撞在墙上。“是又如何?”陆休滚落在地,惊骇地望向华鸢。她灵根已毁,

修为怎会反超于他?!清风君正待发作,司鹤年冰冷警告:“宴席将启,

诸位还是速速入席为好。”见司鹤年如此回护华鸢,陆休心中五味杂陈。往日的华鸢,

从不允其他男子近身,便是同门师弟,亦恪守分寸。唯有对他,华鸢才会毫不掩饰亲近之意。

此人是谁?陆休忽忆起,元宵灯会上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难道那时起,

华鸢便已不在山上了?可唐怜分明说亲眼见华鸢拆了她的院子?陆休发觉,

自己竟不敢开口询问,此人与华鸢是何关系。他不敢,却有人敢。

唐怜凄凄惨惨地啜泣:“师姐,即便你怨我与师兄亲近,也不该如此作践自身啊。元宵那日,

我在山下便见过此人,原是你……”第十一章众人窃窃私语,

猜测司鹤年是华鸢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面首。清风君面色铁青。司鹤年脸色寸寸冰寒,

声音带着凛冽寒意。“我乃司家司鹤年,与阿鸢自幼定下婚约。尔等最好口下留德,

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司家亦是顶级世家。周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唐怜脸色煞白,

再看向华鸢时,眼中嫉恨几乎喷薄而出。凭何她被害至那般田地,还能如此光鲜立于此处?

就因她有个好家世?唐怜不甘。“你说是便是么?”唐怜硬着头皮开口,陆休欲拦已迟。

司鹤年冷冷睨她,如同看一件死物。“我无需向你证明,你还不配。”唐怜欲再言,

被清风君铁青着脸打断:“住口!”目送司鹤年随华鸢远去,众人脸色皆阴沉至极。

清风君席位在末,他并不介怀。甫一落座,唐怜便寻借口离席,直奔华鸢消失的方向。

她方才瞧见司鹤年离开,华鸢此刻定然独处。她寻至园中,果见华鸢独坐石桌旁,垂眸品茗。

唐怜毫不客气地坐下,得意洋洋地向华鸢展示自己今日装扮。“华鸢,你瞧,

这身衣裳虽不及你华贵,却是陆休能予我的最好之物。”“即便你出身世家又如何?

他拿着你的钱财,连猪肘都吝于给你,却愿将最好之物留予我。”华鸢抬眸扫她一眼,

复又低首。见华鸢不理,唐怜愈发得寸进尺。“我不妨告诉你,你所受诸般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