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母亲沉睡的第五年,我抵押了自己的大脑。>只为接入她的意识世界,唤醒她。
>“意识复苏率95%!”医生兴奋地宣布。>可我发现,母亲并非沉睡,
而是被困在脑机接口深处,正疯狂吞噬其他接入者的意识。>她睁眼那天,
隔壁病房的病人成了植物人。>我调出母亲的意识记录——全是陌生人的记忆碎片。>“妈,
你吃了什么?”我颤抖着问。>她嘴角缓缓咧开,
溢出不属于她的声音:“饿……”---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是第五监狱。惨白的墙壁,
单调的滴答声,窗外一成不变的灰蒙天空。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时间在这里仿佛也患上了肌无力,迟缓地爬行,只留下母亲病床上日渐加深的凹陷,
和她胸膛那微弱到几乎要忽略不计的起伏。我叫苏念,二十五岁,
一个守着活死人母亲、即将被生活彻底榨干的女儿。银行卡的余额刺眼得像是在嘲笑,
催缴单雪片般飞来,房租、医药费、护工费……每一张都张着血盆大口。护工陈姨,
一个脸上刻满生活风霜的女人,轻轻带上病房门,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重:“小念,下个月……医院那边催得紧。
还有陈姨我……”她搓着粗糙的手指,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窘迫和为难,
比任何言语都锋利。我看着病床上那个曾经鲜活、如今只剩一具温热的空壳的女人。
她叫林素,我的妈妈。五年前那场该死的车祸,带走了开车去接我放学的爸爸,
也把她永远钉在了这张床上。她的头发被陈姨梳理得还算整齐,脸颊却瘦得脱了形,
颧骨高高凸起,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蜡黄,薄得几乎透明,下面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只有那微微翕动的鼻翼,证明她还顽固地抓着这个世界的一角,不肯彻底撒手。“陈姨,
再宽限几天,”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一定……想办法。”陈姨叹了口气,
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掌的温度也带着沉重的疲惫。宽限?能想什么办法?
我已经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看尽了世态炎凉。我的工作?
那份在文创公司当牛做马的助理工作,微薄的薪水连陈姨一半的工资都付不起。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一寸寸缠绕上来,勒紧心脏,让人窒息。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条更陌生的信息,
简洁得像一则冰冷的广告:生命科学前沿:深蓝计划。
为意识沉睡者PVS家属提供最后希望。意识唤醒,有偿接入。
详情咨询:深蓝生命科技。意识唤醒?有偿接入?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手指一哆嗦。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那个简陋的链接。页面跳转,
深蓝科技冷色调的官网带着一种未来感的疏离。宣传视频里,
科幻感十足的银色“茧舱”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人睁开双眼,与亲人相拥而泣。
旁边滚动着诱人的标语:“意识复苏率高达90%!” “为爱重燃生命之火!
” “丰厚的接入补偿金,解决您的后顾之忧!”补偿金!那串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足以覆盖母亲未来几年的医药费、护工费,甚至……可能还有剩余让我喘口气。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奔涌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冰冷的疑虑浇透。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是这种能砸死人的大馅饼。代价呢?这“有偿接入”背后,藏着什么?几天后,
我站在了“深蓝生命科技”大厦的门口。这栋通体覆盖着深蓝色玻璃幕墙的巨兽,
矗立在城市最昂贵的新区,反射着冰冷的天光,
散发着金钱和尖端科技混合的、令人敬畏又不安的气息。
与周围行色匆匆、衣着光鲜的精英相比,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显得格格不入。
接待我的是一个姓赵的研究员,穿着剪裁合体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他把我带进一间冰冷的咨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森林,衬得室内更加空旷寂静。
“苏小姐,我们开门见山。”赵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声音没有多余的温度,
“深蓝计划的核心,是‘意识桥接’技术。通过最先进的脑机接口,将健康志愿者的意识,
作为‘锚点’和‘燃料’,接入沉睡者的意识空间,对其进行深度***,引导其意识回归。
”他调出全息投影,复杂的神经网络闪烁着幽蓝的光。“沉睡者的意识空间,
往往像一片混沌的废墟。我们需要‘锚点’去定位核心,‘燃料’去照亮路径,驱散混沌。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锁定我,“而你,苏小姐,作为直系血亲,
拥有最契合的神经生物特征图谱,是唤醒林素女士最理想的‘桥接者’。”“燃料?照亮?
”我捕捉到这些危险的词汇,“这对我会有什么影响?”赵研究员的表情纹丝不动,
像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理论上,意识桥接是安全的。但任何神经介入都存在风险,
个体差异难以完全排除。可能出现短暂的意识模糊、记忆闪回、情绪波动,
类似深度催眠后的副作用。我们会全程严密监控。”他话锋一转,“当然,风险与收益并存。
一旦桥接成功,唤醒林素女士,您将获得协议中承诺的丰厚补偿金,
足以保障她后续所有的治疗和护理。这是她苏醒的唯一希望,苏小姐。时间,对植物人来说,
是最大的敌人。”唯一的希望。这五个字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摇摇欲坠的犹豫。
我看着投影里母亲沉睡的脸庞,想起她出事前,还念叨着要给我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签。”声音出口,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嘶哑和决绝。
协议文件冰冷而厚重,条款密密麻麻,充满了晦涩的医学术语和法律术语。
我几乎没怎么看懂,目光只死死锁在补偿金的数字和那份免责声明上。
在签字栏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指尖冰凉,仿佛签下的不是名字,而是某种无形的卖身契。
为了妈妈,我的大脑,成了抵押品。***几天后,我再次踏入深蓝大厦。这一次,
气氛肃穆得如同走向祭坛。没有赵研究员,只有穿着严密防护服、看不清面容的工作人员,
沉默地引导我穿过一道道需要虹膜和掌纹验证的厚重合金门。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某种冰冷金属的气息,温度低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最终,
我被带进一个巨大的、纯白色的房间。房间中央,并排放置着两台流线型的银色舱体,
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像两口高科技的棺材。其中一台的透明舱盖上,
贴着母亲的名字:林素。“请更换接入服,进入左侧接入舱。”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我换上那身轻薄的、带着无数细微传感触点的白色连体服,躺进冰冷的接入舱内。
舱盖无声地合拢,视野被柔和但无处不在的乳白色光线充满。
细微的机械臂带着冰冷的触感靠近我的头部,后颈传来一阵短暂的、被尖锐物刺入的微痛。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从刺入点扩散开来,
迅速爬满整个后脑勺,然后向下蔓延至脊椎。“神经接口连接成功。脑波同步启动。
倒计时:5、4、3……”嗡——世界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被彻底抽离。没有天旋地转,
没有光影变幻。就像有人猛地拔掉了感官的电源插头。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
身体的存在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意识“漂浮”。没有重量,没有边界,
甚至……没有“我”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永恒。一点微弱的光,
在意识感知的“前方”亮起。不是视觉看到的光,而是意识本身“知道”那里有光。
我本能地“游”了过去。光点迅速扩大,吞噬了黑暗。
我“落”在了一片……难以形容的土地上。脚下是灰白色的、松软的物质,
像某种菌类的***体,又像过度膨胀又风化的泡沫塑料,
踩上去发出轻微的、令人不适的噗嗤声。空气如果这混沌空间里有空气的话粘稠滞重,
带着一股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花香,混合着淡淡的铁锈腥气,直冲意识的深处,
引发一阵阵眩晕般的恶心。抬头望去,天空是污浊的、不断缓慢翻涌的暗绿色浓雾,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浓雾深处,偶尔会闪过几道无声的、猩红色的电光,转瞬即逝,
却留下刺目的残影。这就是……妈妈的意识世界?一片死寂的废墟?不,不对。
这片死寂之下,涌动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意。
那些灰白色的“地面”在极其缓慢地蠕动、起伏。更诡异的是,在目光所及的灰败大地上,
生长着东西。花。无数扭曲的、难以名状的花。它们从灰白的地表钻出,
茎秆是半透明的暗紫色,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脉络,里面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极其缓慢地流动。
花瓣是病态的惨白,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金属般的幽蓝光泽,薄得几乎透明,
边缘不规则地卷曲、撕裂。没有叶子。每一株花的顶端,
都顶着一个肿胀的、如同肿瘤般的深紫色花苞,花苞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不断开合的孔洞,
像无数张饥渴的微小嘴巴。神经花。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跳进我的意识。
它们静静矗立在这片死寂***的花园里,无声地呼吸着那甜腻腥腐的空气,
散发出一种冰冷、绝望又充满掠夺性的气息。整个空间,
都像一个巨大而畸形的、正在缓慢腐烂的……生物脑回沟。
一股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这不是沉睡!这绝不是正常的植物人意识空间!
这里弥漫的,是吞噬,是异化!“妈?”我尝试在意识里呼唤,
声音或者说意念在这片粘稠的空间里传不出去多远,就被那甜腻的空气吸收了。“妈妈!
你在哪?林素!回答我!”我用尽“力气”嘶喊,意识体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波动。死寂。
只有脚下灰白物质的噗嗤声,
和那些神经花花苞上无数微小孔洞开合的、几乎听不见的窸窣声。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赵研究员说过,我是“锚点”和“燃料”。锚定她的核心意识,用我的意识去照亮、去唤醒。
核心意识……在哪里?我茫然四顾。这片诡异的神经花海无边无际,
灰绿色的浓雾遮蔽了远方。该往哪里走?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感觉”,
从意识深处传来。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更像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模糊的方向感。
像黑暗大海中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熟悉的渔灯。在那边!我朝着那感觉指引的方向,
迈开“脚步”,在这片令人作呕的灰白大地上跋涉。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发出噗嗤的闷响,
粘稠的阻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那股甜腻腥腐的味道无处不在,熏得我的意识体阵阵发虚。
更可怕的是那些神经花。当我靠近时,它们肿胀的深紫色花苞上,
那些细密的孔洞会骤然停止开合,齐刷刷地“转向”我,
仿佛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贪婪意味的吸力从那些孔洞里传来,试图攫取我的意识能量。
我头皮发麻,加快速度,几乎是“跑”着远离那些诡异的注视。不知“走”了多久,
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前方浓稠的暗绿色雾气似乎淡了一些。
那微弱的血脉感应也变得清晰了一点。终于,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东西”。
它矗立在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灰白空地上。那是一座……塔?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一个巨大、扭曲、由无数灰白色、半透明神经束纠缠盘绕而成的……巢穴?茧?
它像一个活着的、搏动着的巨大心脏,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的暗绿色粘稠物,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脉络在其内部若隐若现。在它最中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