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难解愁未休

情锁难解愁未休

作者: 星尘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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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难解愁未休》内容精“星尘浅语”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顾问之顾清书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情锁难解愁未休》内容概括:《情锁难解愁未休》的男女主角是顾清书,顾问这是一本虐恋情深小由新锐作家“星尘浅语”创情节精彩绝本站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926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19 08:00:03。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跪阶焚锁是她情死的忌亦是再生的辰踏出宫抛却未亡人身在敌国腹地执棋为当朔风卷起染血嫁山河棋局终落新​​跪得下是站得起的才是国

2025-07-19 10:28:13

第一章“儿臣愿赴燕国和亲,求父皇成全!”御座之上,皇帝神色复杂,终是长叹一声。

“书儿,是朕无能,强敌压境,国难当头,竟要委屈你远嫁异邦。”“你是大梁的好公主,

终是朕亏欠了你,和亲之事,便依你所请!”二公主顾清书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燕国铁骑连破十二城,大梁已无还手之力,和亲成了唯一的活路。使臣七日后便至,

和亲人选却悬而未决。顾清书自请和亲,正解了皇室燃眉之急。她正要告退,

皇帝却叫住了她。“这几日好生准备,此去山高水远,恐难再归。你与问之向来亲厚,

临行前,莫忘了当面道别,谢他多年照拂之恩。”‘问之’二字入耳,顾清书浑身一颤,

低声应下便匆忙离去。顾问之,她的王叔,长她十岁。幼时,因生母貌美被斥为妖妃。

母亲死后,顾清书在深宫受尽白眼欺凌,步履维艰。是顾问之多年庇护,才让她得以喘息。

五岁那年,万邦来朝。各国使臣在前殿宴饮,她被异国公主王子堵在角落,逼她学狗叫,

钻胯下。是顾问之厉声喝退众人,将她打横抱起,救她于水火。十二岁,顾清书初潮忽至,

血染学堂座椅。皇子公主们尖声讥笑,骂她母女皆染脏病,不得善终。是顾问之路过,

脱下外袍覆在她身上,掩去那不堪。十五岁及笄,众人贺礼尽是些破铜烂铁。唯有顾问之,

将南疆进贡的绝品紫蚕锦,裁成衣裙赠予她。顾清书视他为救赎,痴缠着竟对王叔动了春心。

及笄那夜,她穿上他赠的紫裙,向他袒露心意。顾问之震怒不已。“顾清书!我是你王叔,

你怎敢如此悖逆人伦!!”“王叔,我心悦你,何惧世俗礼法!”他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只余一句冰冷命令。“你年幼无知,错把依赖当情爱!今日之言本王权当未闻!禁足十日,

好好自省!”顾清书不肯死心,既说他不明心意,那便年年告白,直至他懂为止。年年如此,

从未想过放弃。直到今日,她十九岁生辰。宫人皆在猜测,顾问之会送二公主何等稀世珍宝。

不久前三公主生辰,驸马赠了一座纯金盆景。顾问之自然要送顾清书更好的。听见宫人见礼,

顾清书含笑转身,“王叔”二字尚未出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臂弯中揽着一女子走近,

那人顾清书认得。顾问之名义上的未婚妻。一月前,

因贪污赈灾银两该被满门抄斩的宋家独女,宋知叶!顾清书指着宋知叶,指尖发颤:“王叔,

她为何在此?”他将宋知叶搂得更紧,语气轻描淡写。“七日后本王与叶儿大婚,她不在此,

应在何处?”大婚?与一个罪臣之女?“为何……?”她声音哽咽。

顾问之反问:“叶儿是本王未婚妻,娶她,不是天经地义?”顾清书如坠冰窟,

浑身血液冻结。宋知叶将一枚喜糖塞入她掌心,笑意盈盈。“大婚那日,公主定要来观礼。

问之待你这侄女何等亲厚,旁人都看在眼里呢!”顾清书无助地望向顾问之,

却听他道:“你是本王的侄女,自然该邀你。”侄女……原来只是侄女。

她再顾不得满殿讥诮目光,落荒而逃,泪水无声滑落。既然王叔不要她,

她便去那苦寒燕国和亲。从此,斩断这痴心妄想!第二章回宫路上,

失魂落魄竟走到了王叔寝殿。驻足殿前,过往点滴汹涌而来。顾问之不近女色,

宫中甚至不设侍女,唯她能自由出入此殿。想到他亦会将宋知叶带回此间,心中绞痛难当。

一时间,顾清书竟连路过此处的勇气都已丧失。她慌忙转身欲绕行,

却迎面撞上顾问之与宋知叶。下意识唤了声“王叔”,却只换来他冷眼一瞥:“慌慌张张,

成何体统!”宋知叶掩唇轻笑:“问之莫恼,许是公主有急事寻你呢。

”顾问之声色俱厉:“她能有何急事?不过又是些僭越妄念!”两人目光如针,

刺得顾清书遍体生寒,顾不上行礼,仓惶逃离。望着她踉跄背影,

顾问之眸光微不可察地一沉。回到自己宫中,目之所及,皆是顾问之所赠旧物。

他亲手扎的纸鸢、绘的宫灯、雕的玉簪……此刻件件刺目锥心。既然他不要她,

何须再留这些念想!顾清书将所有礼物狠狠摔在地上,翻出剪刀。正要毁去那条紫蚕锦裙,

身后骤然响起寒冰般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剪刀应声落地,她惊恐回头,

慌忙将裙子藏于身后。裙角外露,顾问之目光一凝:“这是本王送你的及笄礼,

你拿剪刀意欲何为?”顾清书支吾道:“我、我长大了,裙子不合身,

想改改……”话音未落,宋知叶已闯了进来,故作讶异:“哎呀!这些都是问之送的!

公主都不要了吗?”顾问之瞥见满地狼藉,脸色骤沉。

顾清书挡在二人视线之间:“此乃本宫寝殿,处置何物,难道还需向王叔禀告?

”顾问之拂袖转身,冷声撂下一句:“随你。”宋知叶伸手抚上那华美裙摆,

娇声道:“这紫蚕锦的衣裳,妾身从未穿过呢,公主能否借我一日?

”顾清书斩钉截铁:“不能!”这是王叔赠她的及笄之礼,即便舍弃,也绝不容外人染指!

宋知叶转而攀上顾问之手臂,娇嗔摇晃。“问之,紫蚕锦天下无双,我也想试试。

这衣裳原是你送的,公主最听你话,你就替我说句软话嘛!”顾清书满眼哀求看向顾问之,

他却眼都不抬,命令道:“给叶儿。”顾清书如遭雷击,几乎窒息。

这是王叔送她的及笄之礼,他怎能如此随意予人!宋知叶挑眉,得意笑道:“公主,

你就让给姐姐吧!”她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绝不!”宋知叶摇着顾问之的胳膊,

满面委屈。他不耐烦地一把夺过裙子,塞到宋知叶手中。顾清书被他大力拽倒在地,

难以置信:“王叔!你竟为一个罪女如此折辱于我?!”王叔声冷如雪:“不过一件衣裳,

叶儿想要,就该给她。”“不止衣裳,她想要的一切,本王都会给她,你明白吗?

”顾清书唇瓣咬出血痕,指甲深嵌掌心,浑然不觉。僵持间,宋知叶换好裙子出来,

挑衅般抱怨。“什么紫蚕锦,不过如此,我不喜欢,还给你吧。”顾清书不接,

死死瞪着顾问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脏了的东西,我不要。”既指衣裳,亦指人心。

顾问之怒从心起,一把抓过裙子狠狠掷出!“顾清书!谁教的你如此目无尊长!

”“嗤啦——”火光乍起,裙子被他扔在烛火上,瞬间燃起烈焰,化为灰烬。三人皆是一怔。

灰烬飘落顾清书满是血痕的掌心,她掩面失声痛哭。

顾问之亲手焚毁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牵绊!第三章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消逝无踪。

顾问之扔下一句“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便揽着宋知叶离去。留顾清书跪在灰烬旁,

哭至声嘶力竭。不知枯坐了多久,她对着满地狼藉心如死灰。“公主?

”伴读杜小姐焦急寻来,见到满地物件,松了口气。“宫人到处寻你不见,

原是回宫睹物思人了。”“今日是你生辰,王爷却借你名头向那罪女下婚书,着实过分了些。

”顾清书唇角勾起一抹惨笑。今日是她生辰,顾问之送她的大礼,竟是他要成婚。

当真是别出心裁。杜小姐未察她神色,兀自感叹。“这是七彩琉璃盏?

王爷当年与西域使者比武一整日才赢来的珍宝,竟被你拿来点蜡烛?”“这比翼鸳鸯佩,

是两年前燕国使臣求亲时,王爷盛怒之下赶走使臣后送你的吧?当真栩栩如生。

”她每说一件,顾清书的心便冷一分。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可那个为她做尽这一切的王叔,如今满心满眼只有宋知叶。“还有这簪子!

那年大公主为争此物,将你推入冰湖!王爷跳下去救你,你上岸后他力竭溺水,

昏迷三日才醒,险些丧命!”杜小姐语气唏嘘,又劝慰道:“你莫要气恼,

整个上京谁人不知,你是王爷豁出性命也要护住的人。”“宋知叶是罪臣之女,

王爷与她有婚约在身,不娶便要被天下人诟病薄情寡义,实属无奈之举。

”顾清书自嘲地牵了牵嘴角。若在从前,她或许会感动。可如今,只觉无比讽刺!

若顾问之真是被迫娶宋知叶,何必如此维护,丝毫不顾她的感受?他分明是真心,

爱着宋知叶……“这次王爷大婚,请柬三日前就已广发,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

排场极大。”请柬?什么请柬?杜小姐还在絮叨,顾清书却已听不见。

三日前他的婚讯便已昭告天下,唯独瞒着她一人。顾清书心中苦涩翻涌,在他心中,

自己究竟算什么?罢了,总归她要离开。顾问之做什么,与她何干?离开前,

她只想与他郑重道别。并将这条命,还他一次。翌日。顾清书寻到顾问之,欲告知和亲之事。

尚未见人,便听见宋知叶银铃般的笑声。他正握着宋知叶的双手,陪她放风筝。

那风筝的样式,赫然是他曾为顾清书亲手扎制的蝴蝶!“问之,你做的风筝果然飞得最高!

你怎知我独爱蝴蝶?”顾问之满目和煦望向她:“你的喜好,本王岂能不放在心上?

”顾清书如遭雷击,脚下如灌铅般动弹不得。难怪!她历来喜欢的都是燕子纸鸢。

顾问之却只送她蝴蝶,原来喜欢蝴蝶的,另有其人!顾清书僵立雪中,麻木地看着两人嬉闹。

王叔推着宋知叶荡秋千,又取冰水为她泡花茶。那秋千是为她所建,花茶是她亲手晾晒。

从前,这些事顾问之只愿陪她做。如今,顾清书再也不是他心尖上的唯一。寒风凛冽,

她冻得微微发颤。向来畏寒的顾问之咳嗽两声,却只是唤来宫人添衣。

他竟愿陪宋知叶在这冰天雪地里胡闹。若换作是她,王叔只会斥她任性妄为。

顾清书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弧度,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不过是他用来练习如何讨好宋知叶的“玩物”!第四章顾清书躲在廊柱后,

将两人一整日的亲密尽收眼底。直至暮雪纷飞,顾问之才将宋知叶打横抱起,步入暖阁。

很快,里面传出不堪入耳的声响。“问之……轻些,

这还是白日呢……”顾问之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浓重欲念:“便是要白日,好让人知晓,

你是如何勾引本王的……”顾清书踉跄奔回自己宫中,途中摔了数次,掌心膝盖尽数磨破,

鲜血淋漓。宫人见状欲搀扶处理伤口,全被她推开。“拿酒来!快去!”宫人不敢违抗,

取来烈酒,她便闷在屋中,一杯接一杯灌下。“既不爱我,为何待我好,叫我生出妄念?

”“他国求亲,你不允我嫁,还赠我鸳鸯佩……你不知鸳鸯寓意吗?

”“为何你的婚讯独独瞒我一人?顾问之,为什么!”十壶烈酒见底,顾清书神志涣散,

哭倒在地,满面泪痕交错。恍惚中,似见顾问之疾步而来。她挣扎起身,欲扑入那熟悉怀抱,

渴盼他如从前般轻抚她发顶,柔声安抚。扑至近前,才发现是幻影。转身,

又见顾问之在身后朝她张开双臂,低语诱哄。“书儿,来,到王叔这里来。

”顾清书不管不顾再次扑去,却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冰冷地面。宫人惊恐道:“公主,

王爷不在此处!您醉了!”话音落,眼前幻影彻底消散。宫人上前搀扶,

顾清书一把掀翻桌案,声嘶力竭:“滚!都给我滚!”众人皆被赶出,她蜷缩在墙角,

瑟瑟发抖。仿佛又回到了五岁时,被各国王室子弟堵在角落欺凌的绝望。只是这一次,

再无人会来救她。顾问之被宫人寻来时,顾清书已蜷在地上昏睡过去。他眸光微动,

终是上前。他知晓顾清书反常缘由。白日里,她躲在暗处,笨拙地偷窥了他一整日。那模样,

想装作不知都难。可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纵然行事荒唐悖逆,终究是他的侄女!

见她如此作践自己,心中终究不忍。“书儿,地上寒凉,起来。”顾清书悠悠转醒,

见到顾问之,只当又是梦境。“王叔?不……定是幻觉,王叔怎会来看我……”他闻言,

脚步微顿。“可即便是幻影能见到王叔,书儿也欢喜……”她忍不住抬手抚上顾问之的脸颊,

缓缓贴近。浓烈酒气中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异香。顾问之恍惚片刻,

竟俯身吻上了她的唇。起初只是浅尝辄止。顾清书醉得迷糊,毫无回应。

顾问之却按住她后脑,凶狠地加深了这个吻。呼吸不畅令顾清书从醉意中惊醒。王叔?!

她浑身剧震,立刻就要推开,却不知为何全身绵软无力。他面颊绯红,情动明显,

双手甚至不安分地向下探去,伸向她裙底。顾清书惊恐万状,竭力推拒,

然女子之力如何敌得过男子。王叔动作越发凶猛,即将突破最后防线。顾清书急得落泪,

扬手狠狠扇在他脸上。“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顾问之被打得偏过头去,眼中迷乱渐退。

她慌忙拢紧破碎衣衫退至墙边,厉声质问。“王叔!你既无心于我,为何要做这等事!

”第五章顾问之看清眼前情景,神智瞬间清明,忆起那缕异香。他眸光森寒,

厉声斥道:“顾清书!你竟如此下作,为勾引本王不惜下药?!”见他眼中尽是失望鄙夷,

顾清书如坠冰窟。下药?“你简直与你那妖妃生母一般,尽是祸乱宫闱的贱人!

”此言犹如淬毒利刃,狠狠扎进顾清书心口。她此生所有苦难,

皆源于世人强加于母妃的“妖妃”罪名。顾问之分明知晓,这是烙在她骨血里的伤疤。

可如今,这话竟从他口中说出!原来他与旁人无异,皆视她为妖女、灾星!殿门砰然被推开,

宋知叶震惊的声音响起。“公主!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她眼眶含泪,

声音哽咽颤抖:“你们可是叔侄!怎能行此有违伦常之事?!”顾问之瞬间撇清,

冰冷道:“是她!是她于香炉中下药勾引本王!”顾清书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没有!

分明是王叔你……”“住口!孰是孰非,请太医一验便知!

”宋知叶方才的尖叫早已惊动宫人。太医很快被请来,于香炉灰烬中验出催情之药。

顾问之勃然大怒,一把掀翻香炉。“顾清书!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她茫然失措,

盯着那香灰不住摇头。她没有下药!她甚至不知他会来!这不是她做的!

顾问之却已认定是她所为,任她如何辩解,充耳不闻。

宋知叶语气沉痛:“公主尚未出阁便如此放浪,勾引王叔更是悖逆人伦!按礼法,

当沉塘溺毙!”“念在你公主之尊,只需赤足走过烧红的碳石路,再受荆棘鞭笞三十三,

或可洗刷污秽。”顾清书脸色惨白。受此酷刑,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行!我会死的!

”她本能地看向顾问之,哀声求助,“王叔救我……”顾问之漠然无视,

冷硬道:“便依叶儿所言。你的腌臜,莫要污了本王大婚吉日。”顾清书心如刀绞,

艰涩开口:“王叔……当真要如此绝情?”瞥见她眼底死寂,他仍冰冷下令。“你悖逆人伦,

罪该重惩!来人,行刑!”宫人上前捉拿,顾清书抬手挡开,“别碰我,我自己走。

”赤足踏上烧红的炭道,她绝望地最后望了顾问之一眼,抬脚踏下。

“滋——”皮肉焦灼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她咬紧牙关,口中血腥翻涌,硬是一声未吭。

走完整条炭路,双足糜烂血肉模糊,顾清书直直跪倒在地。宋知叶即刻命人将她拖上刑床,

荆棘鞭狠狠抽下!“啪!”一鞭下去,背上皮开肉绽。顾清书需受整整三十三鞭。

打到第十五鞭,她已气息奄奄。执刑宫人惶恐跪下:“王爷!不能再打了!公主会死的!

”顾问之面无表情:“继续打。死了,也是为皇室清理门户。

”顾清书指甲深深抠进刑床缝隙,鲜血淋漓。她吃力地睁开眼,看清那凉薄面容,

喉间溢出一声嗤笑。顾问之,你竟凉薄至此!既如此……愿你与宋知叶,永结同心,

生死不离!第六章刑毕,顾清书高烧昏迷整整三日,无人问津。太医皆被顾问之调至他宫中,

为受惊的宋知叶“诊治”。顾清书硬生生熬过三日,从鬼门关爬回。刚苏醒,

宫人便惊慌来报。“公主!不好了!宫外流言四起,说您下药勾引王爷,悖逆伦常!

百姓聚集宫门,请陛下废黜您公主之位,贬为庶民!”顾清书脑中轰然。此事如何传到宫外?

不及细想,她强撑着找到皇帝,询问和亲之事。“燕国那边得了消息,倒说不甚在意,

和亲照旧。”她心头微松,至少未误国事。皇帝神色无奈:“书儿,你怎如此糊涂!

”“为今之计,唯有请王叔出面澄清,否则谣言愈演愈烈,燕国恐生变故啊!

”顾清书意识混沌地走出金殿,寒风刺骨。她跪在顾问之殿外,

一遍遍叩门高喊:“侄女清书,求见王叔!”足足跪求五个时辰,冻得四肢僵硬,

背上伤口崩裂渗血。殿门才终于开启,宋知叶姿态高傲,“公主不必白费力气,

问之不会见你。”顾清书眼睫凝霜,唇无血色,“我要见他……”宋知叶蹲下身,

语气极尽羞辱。“公主若真想平息流言,便去宫外冰湖,为我折一枝冰霜花来。若办到,

流言自消。”顾清书猛地抬头,对上宋知叶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毒。冰湖水浅,无法行船,

欲折冰霜花,唯有涉水。女子湿身乃大不贞,天寒地冻,她又重伤未愈。

宋知叶既要毁她名节,更要毁她身体!“宋知叶,我与你无冤无仇,

为何定要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宋知叶眼神瞬间怨毒刻骨:“无冤无仇?

”“凭什么你母亲是祸国妖妃,你却能锦衣玉食?而我父亲,不过贪了些银钱,

宋家竟遭满门抄斩!”“顾清书!这都是你们欠我的!”发泄完,她又恢复温婉模样,

“公主,选吧。”失贞与**,显然后者更甚。顾清书与宋知叶约定,次日为她摘花。翌日。

顾清书来到冰湖边,岸边已围满看客。宋知叶将消息散布全城,引众人前来围观顾清书出丑。

“公主,请吧。”她语带嘲讽。顾清书闭上眼,一步步踏入刺骨冰湖。寒意如针,

瞬间包裹全身,手脚冻得失去知觉。背上骤然一痛,竟有人朝她掷来石子。顾清书脚下一滑,

整个人栽入水中,浑身湿透。岸上辱骂声瞬间达到顶峰。“不知廉耻的贱蹄子!

身子都被人看光了,还有脸活着!”“千人骑万人跨的狐狸精!就该贬为庶人,充作官妓,

任人糟践!”顾清书冻得麻木,听着这些恶毒诅咒,心亦沉入冰底。她跌倒又爬起,

在冰湖中苦苦挣扎三个时辰,才折下那枝冰霜花。上岸后,

她小心翼翼将花递向宋知叶:“该你履行承诺了。”宋知叶噙着冷笑,指尖微动。“咔嚓!

”冰霜花在她手中轻易折断。顾清书呆立当场,如坠冰窖。宋知叶语声凉薄:“顾清书,

你的命,便如这枝头残花,我想碾碎,便碾碎!”“你猜,我会帮你吗?

”第七章宋知叶转身欲走,顾清书猛地拽住她手腕。“你骗我!”宋知叶顺势踉跄后退,

跌入顾问之怀中,捂脸啜泣。“问之!莫怪公主……她许是急了,听闻我想要冰霜花,

便折了假花胁迫我,逼我替她洗刷污名……”“你是我的夫君,她这般勾引你,我岂能不怨?

可她毕竟是公主……”顾清书百口莫辩:“分明是你……”见她浑身颤抖,

顾问之眼底掠过一丝疼惜,却被宋知叶一声“问之”打断。他回神,

怒斥顾清书:“身为皇室,竟如此无耻!自今日起,本王与你,恩断义绝!

”周遭唾骂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这等荡妇若是我女儿,早浸猪笼了!”“呸!什么公主!

分明是梁国之耻!”待众人骂罢,宋知叶假意劝道:“问之,莫说气话。两日后的大婚,

公主还需来观礼呢。”她俯身,盯着地上湿透狼狈的顾清书,冷笑:“公主,

可要赏脸啊……”顾清书再未听清后话,新伤旧痛齐发,体力耗尽,昏死过去。再醒来,

已是顾问之大婚前夜。明日燕国使臣便要抵京,她尚未与顾问之告别,更未备下贺礼。

念及贺礼,顾清书想起城外护国寺的同心锁。相传,

若能虔诚跪满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求得同心锁,定能护佑有情人白首不离。

她当即命人备马,夤夜出城,从山脚起,一阶一阶跪拜而上。到最后,双膝血肉模糊,

难以伸直。她终于跪满,为顾问之与宋知叶求得一枚崭新的同心锁。将属于他们的新锁挂好,

她取下另一枚早已锈迹斑斑的旧锁。这是她十五岁时,为自己与顾问之求的。那时偷懒,

未曾跪满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果然护不住她与王叔的缘。顾清书深吸一口气,

将旧锁奋力掷向山崖之外,迎风嘶喊。“如来佛祖在上!信女顾清书,

愿佛祖保佑顾问之余生安稳,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字字虔诚,字字泣血,

字字与她再无瓜葛。下山回京,正逢新人夫妻对拜。见她满身尘土地闯进喜堂,

顾问之立刻将宋知叶护在身后。满院护卫刀剑齐出,寒光凛凛指向她。顾清书咽下喉中苦涩,

一瘸一拐走近,将那枚崭新的同心锁奉上。“我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在护国寺求得此锁,

愿王爷与王妃永结同心,白首不离。”顾问之挥手将同心锁打落在地,

目光森冷:“二公主就拿这等寒酸之物充作贺礼?”“就是!王爷往年赠公主的生辰礼,

哪件不是稀世珍宝?”“二公主还不快滚!莫要污了王爷门楣!

”看着同心锁滚落尘土被踩踏,顾清书自嘲一笑。顾问之眉头紧锁,尚未发作,

一兵士神色仓惶冲入。“王爷!燕军突袭京城!”话音未落,顾清书颈间一凉,

已被冰冷刀锋挟持!燕国人破门而入,将顾清书与宋知叶一并劫持。

一道戏谑男声响起:“带个人质回燕国当通房丫头!王妃与公主,顾王爷,选一个吧!

”敌众我寡,无力反抗。顾问之厉喝:“燕太子!和谈在即,你当真要挑起战火?!

”那男子轻笑:“挑了又如何?顾王爷,再不选,两人都得死!”宋知叶脖颈渗血,

凄厉哭喊:“问之!”他眼都不抬,冷声决断:“放我新婚妻子!

”顾清书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被拖走前最后一瞥,

只见顾问之将瑟瑟发抖的宋知叶紧紧护入怀中。泪水决堤而下,心中一片死寂决绝:这条命,

还你了!王叔,愿此生永不相见!!第八章燕国人掳人而去,满堂宾客惊慌失措,纷纷告退。

宋知叶捂着颈间伤口,瘫软在顾问之怀中,瑟瑟发抖。顾问之面色铁青,推开她便要向外走。

她慌忙拽住他衣袖,急切道:“问之!今日是我们大婚!你要去哪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毫不留情甩开。“什么大婚?莫忘了本王将你从死牢救出时,

提出的条件。”宋知叶忆起,脸色霎时惨白。顾问之低声警告:“你我只是交易。

本王保你不死,你扮好本王未婚妻,莫要做多余之事!”宋知叶战栗道:“问之……不,

王爷,妾身明白。”他勉强颔首,“本王要进宫面圣,你若再生事端,后果自负。

”行至门口,宋知叶忽又开口。“王爷,你是要去救顾清书,对不对?

”顾问之面色一寒:“与你无关。”见他反应,宋知叶便知猜中。“王爷!

公主如今对你已彻底死心!你若此时去救她,之前种种苦心,岂非前功尽弃?!

”顾问之脚步一顿。他冷哼一声:“谁要救她?燕军悄无声息兵临城下,城门失守乃重罪!

本王是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似是为说服自己,他重复道:“本王是为了百姓!

”踏入金殿,守城将领正惶惶禀报。“燕军并未攻城劫掠,他们掳人后便尽数撤出城外,

带着大军北上了。”顾问之脚步猛地顿住,狠狠怔在原地。何意?顾清书被掳,

竟是皇帝默许?他后背发凉,强闯御前,厉声质问:“陛下与燕国,究竟达成了何种交易?!

”“问之?今日是你大喜,怎不陪着王妃?”顾问之冷声逼问:“燕国人闯入本王喜堂,

劫持王妃!陛下,你说为何?”皇帝尴尬道:“原来如此,让你受惊了,无事便好。

”“无事?”他声音更冷,“二公主被燕国太子掳走!陛下还能安坐于此?!

”皇帝与将领皆是一脸茫然。顾问之心中不祥之感陡增。皇帝不解:“被掳?

书儿是此番与燕国和亲之人,何来被掳一说?”和亲?!犹如晴天霹雳,

顾问之被震得心神俱裂。他震怒道:“宗室旁支郡主众多,随意选一人便是!燕国苦寒之地,

怎能让她去受这等罪?!”皇帝茫然道:“书儿生辰那日,自请和亲,你不知晓?

朕特意叮嘱她,此去恐难归国,要她同你告别。”顾问之踉跄两步,几乎站立不稳。“没有,

她从未说过……”他这段时日只顾与宋知叶做戏,好绝了顾清书那悖逆心思。她每次来寻,

皆被挡回。她何曾提过和亲二字?不对!顾问之骤然忆起顾清书被掳走前,

那双绝望死寂的眼眸。那时他想,稍后便率军救回便是,不曾在意。如今想来,

她早知自己要和亲,做出那副样子,分明是想最后试探他!好个顾清书!心机深沉至此,

连他也险些骗过!顾问之脸上阴云密布,怒极反笑。皇帝仍劝道:“燕国虽远,

也非永无相见之日,来日方长……”顾问之拧眉,冷声打断:“她既要嫁去燕国,

随她嫁便是!”“此后她是生是死,与本王无关!”他拂袖转身,决绝离去,

步履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踉跄。殿外寒风呼啸,卷起他玄色蟒袍的衣角,

仿佛要将最后一点暖意彻底吞噬。第九章另一边。燕国军队畅通无阻,杀出城门。

一与城外大军会合,燕太子便抱着顾清书跃上汗血宝马。一声令下,响彻夜空:“拔营,

回国!”军队如潮水般有序撤离,梁京的危机顷刻解除。策马狂奔整夜,

直到梁京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燕国人才勒马停下休整。男人扶她下马,

顾清书刚抓住他手臂,眼前骤然一黑。浑身力气瞬间抽空,她软软地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冰冷坚硬并未传来,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再醒来时,已在颠簸的马车之中。

侍女见她睁眼,立刻掀帘出去唤人。很快,另一道身影踏入车厢。顾清书认出此人,

正是挟持她离京的燕太子!她猛地拔下发簪对准他,声音冰冷刺骨:“你想做什么?

”梁国积弱,早已是燕国砧板上的鱼肉。燕太子掳走她,无非是想拿她当人质,

榨取梁国最后的价值。若真如此,她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任其摆布。男人无视她的警惕,

径直拿出一只烤得焦香的兔腿递过来。“饿了吧?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孤吓坏了。

”顾清书旧伤未愈,又在马背上颠簸整夜,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军医为她把脉时,

骇然发觉她伤势之重,竟还能吊着一口气。待查看她周身,

更是心惊——那双手、后背、膝盖、脚底,竟无一处完好肌肤。堂堂梁国公主,

活得比燕国最下等的奴仆都不如!众人面色沉重,军医甚至断言:“她恐怕……熬不过今夜。

”思及此,男人眼底掠过一丝阴鸷杀意。顾清书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他提及饥饿,

才后知后觉感到腹中空空,却不敢伸手去接。男人看穿她的顾虑,撕下一块肉自己吃了。

“没毒。”顾清书这才小心翼翼接过,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待她吃完,男人才缓缓开口:“孤名燕祁,你可直呼其名。”顾清书低眉顺眼,轻轻点头。

车外传来询问:“殿下,是否继续赶路?”燕祁看了眼顾清书苍白的面色,沉声道:“不急,

再歇片刻。”她颓然问道:“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梁国已然回不去。

整整一天一夜,不见追兵来救,她明白自己已被彻底舍弃。燕祁坐到她身侧,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回燕都。”燕都?顾清书愕然抬头:“那不是燕国国都么?

为何带我去那里?”燕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何不能带你去燕都?

”她满心迷茫:“你不是该拿我当人质,找我父皇换取条件么?”燕祁骤然低笑出声,

笑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你是孤的太子妃,谁敢拿你当人质,孤便砍了谁的脑袋!

”顾清书震惊地瞪大双眼。原来她和亲的对象,竟是燕国太子!即便久居深宫,

顾清书亦曾听闻燕太子的赫赫威名。他十二岁受封,十五岁掌军。十七岁时,

已是名震天下的铁血将领。未来注定继承大统,君临天下。他的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

燕国怎会允许她这样声名狼藉之人,成为燕祁的太子妃?顾清书想不通,

但另一件事却豁然明了。燕祁领兵围困梁京那日,本是燕国使团接走和亲公主之时。

梁京再空虚,也有重兵把守,绝不可能让燕祁轻易闯入王府,将她带走。

定是皇帝与燕祁早有默契,大开城门,才让燕军长驱直入。难怪无人来救,

她不过是梁国献给燕国、用以平息干戈的“贡品”,已被彻底抛弃。

第十章顾清书黯然垂下眼帘。王叔厌弃她,百姓唾骂她。如今,连她的国家,

也将她当作弃子。她果然是个灾星,注定孤苦伶仃,无人怜惜。沉默在车厢中蔓延。半晌,

燕祁忽然开口:“闷不闷?下车走走可好?”说完,不等她回应,便强硬地拉起她的手,

掀帘下车。寒风瞬间灌入,吹得顾清书瑟瑟发抖。燕祁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紧。

他身上清冽的青草气息将她包围,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两人甫一露面,

周遭兵士齐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顾清书羞窘难当,转身就想逃回马车,

却被燕祁强势地箍住腰身。“害什么臊?让这些人都认认你的脸,

看谁还敢把太子妃当作人质。”顾清书被迫面对众人目光,恨不能将脸埋进地里。

燕祁却似开屏的孔雀,逢人便道:“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顾清书何曾受过这等阵仗,

双颊滚烫,羞愤得几乎落泪。“太子殿下若厌恶我,将我丢在荒野自生自灭便是,

何必如此折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瞬间浸湿了衣襟。自母亲死后,

顾清书便极少与人亲近。兄弟姐妹联手外人欺她、辱她。世人断言她祸国殃民,憎她、厌她。

连她曾以为会永远守护她的顾问之,也与旁人毫无二致。人间凉薄她尝遍,

却不想燕国还有这般羞辱人的法子。燕祁瞬间慌了神,笨拙地用衣袖去擦她的泪。

不料她越哭越凶,泪水怎么也擦不干。“这怎会是折辱?孤是想带你立威啊!顾清书,

二公主,小祖宗……莫哭了。”顾清书抽噎着控诉:“为何非要我在人前出丑?

为何要让我看那些鄙夷的嘴脸?”“我何曾做错过什么?为何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什么公主……我宁愿自己不是公主!也好过受尽欺凌!”燕祁的脸色骤然剧变。

顾清书哭的哪里是眼前事,分明是积压多年的委屈。他知晓顾清书在梁国处境艰难,

却不知竟艰难至此。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竟被如此践踏!若早知如此,当年求亲被拒,

他就该率铁骑踏平梁京,将顾清书抢回燕都!燕祁眼中满是心疼,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放心,到了燕国,再无人敢对你不敬。只要孤在一日,便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顾清书哭到力竭昏睡过去,燕祁小心翼翼将她抱回马车。怕她睡不安稳,

甚至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大军继续行进,部下来禀报事务,皆屏息凝神,动作轻缓,

唯恐惊扰了太子怀中人。燕祁脸上的柔情瞬间被阴鸷取代。“派人去梁京查!孤倒要看看,

这些年究竟是谁在害孤的太子妃!”属下正欲退出,燕祁双眼危险地眯起,

语气森寒:“两年前求亲时,赶走使臣的那个男人,给孤重点查他!”两年前燕国遣使求亲,

燕祁因兄弟算计未能同行。使臣狼狈而归,说顾清书被搅了婚事,竟十分欣喜。

她收了那男人一枚鸳鸯佩,眼底情意绵绵。燕祁心碎欲绝,本欲放手成全。

谁知两年后梁国战败,和亲名册上赫然又出现顾清书的名字。那人根本未曾娶她!天赐良机,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属下离开后,他指尖轻柔地抚过顾清书苍白的面颊。“小祖宗,

这一回,终是孤抢先一步了。”第十一章大军日夜兼程,半月后终抵燕都。

燕祁将顾清书安顿在东宫,未及多言,便被皇帝急召入宫。宫人引顾清书前往寝殿,

态度恭敬异常,反而让她浑身不自在。在梁国时,因身份尴尬,顾清书向来被后宫上下嫌恶。

宫人见了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吝啬给予。当面议论她的出身,甚至诅咒她为何还不死。

她宫中的下人亦是如此。顾清书脾气差的名声传开,她宫中的人不敢当面放肆,

便四处散布谣言。污蔑她动辄打骂宫人,深夜私会外男。是顾问之雷霆震怒,狠狠整治,

打杀了一批宫人,才勉强止住流言。但那残暴的恶名,却已死死扣在她头上。踏入寝宫,

顾清书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殿内金碧辉煌,琉璃盏流光溢彩,水晶帘叮咚作响,

紫檀木案几温润厚重……举国罕见的珍宝,在此处竟如寻常摆设。顾清书僵在门口,

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踏进一步。宫人无奈,只得等燕祁归来,向他禀明。燕祁找到顾清书时,

她正坐在水榭中,为一只白狐梳理毛发。白狐在她膝头酣睡,翻身时不慎踩空摔落。

她慌忙去扶,另一双宽厚的大手稳稳垫在了她的手背。燕祁将白狐放回她怀中,

弯起唇角调侃:“二公主好兴致,放着偌大宫殿不住,偏在这水榭里吹冷风。

”顾清书心虚地低下头。她自然不想吹风,可平白享受这般尊荣,

心中那份不安几乎将她吞噬。白狐被她摸得不耐,跳下地,几步便消失在视线中。

燕祁解下自己的外氅,披在她单薄的肩头,声音放得极柔。“可是有哪里不合心意?

孤即刻命人按你的喜好重新布置。”她只是摇头,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燕祁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陡然转冷:“那是有人胆敢怠慢你?

”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顾清书急忙按住他的手臂:“不是!”她抿紧唇瓣,

鼓起勇气抬眸:“殿下,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待我如此之好?”或者说,

她身上究竟有何价值,值得燕祁这般利用?燕祁一怔,

眸色瞬间黯淡下去:“原来……你早就不记得孤了。”难怪一路上她戒备至此,

光是逃跑就不下十次。燕祁心头掠过一丝苦涩的失望,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

水榭外积雪皑皑,燕祁的眼神却炽热真诚。“无妨。你若忘了,孤便从头讲与你听,

直到你我重新相识相知。”“我们的初遇,是在你五岁那年。”顾清书五岁时,燕祁十一。

梁皇寿辰,万邦来朝。燕祁随使臣赴宴,在梁皇众多子女中,一眼便瞧见了角落里的顾清书。

她身形瘦小,眼神怯懦,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衣裙。知晓她是那位“妖妃”之女,

燕祁心中曾嗤笑。梁国竟会相信一个深宫妇人能祸乱朝纲,果真气数将尽。席间无聊,

他溜至御花园散心。尚未走近,一声凄厉的呼救刺破寂静:“我不要学狗叫!放开我!

救命啊!”瞥见那熟悉的衣角,他脚步一顿。正欲上前喝止,已有一人焦急地冲上前,

将那“妖妃之女”紧紧护在怀中。燕祁愣在原地,自嘲一笑,转身离去。鬼使神差,

她的模样却刻在了心里。顾清书十五岁及笄那年,南疆败于燕国。南疆遣使赴梁,

求梁国居中调停。燕祁秘密潜入梁京,与南疆谈判。那日恰逢顾清书及笄礼,

燕祁向南疆索要了一匹稀世紫蚕锦作为筹码。他潜入后宫,

却撞见顾清书身着紫蚕锦裁制的新衣,正欢喜地与顾问之低语。燕祁蹲在墙头,

怀中紧抱着那匹紫蚕锦,几乎捏碎指下砖瓦。即便是两年前,他遣使求娶,

顾问之也先他一步,让顾清书收下了那枚定情的鸳鸯佩。燕祁似乎总是慢了顾问之一步。

但好在这一次,再无人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第十二章燕祁与顾清书的婚期定在春日。

取万物复苏,焕然新生之意。婚讯传回梁国,梁皇着手遴选送嫁使臣。他召来顾问之,

语重心长:“书儿自幼与你最亲厚,由你送嫁,她心中定然欢喜。”顾问之满脸不屑,

甚至口出恶言:“臣已与她断绝叔侄情分!她爱嫁便嫁,臣绝不会多看一眼!”然而,

出发前三日,顾问之却如疯魔般,浑身浴血闯入宫中。跪在金殿前的玉阶上,叩首整夜,

泣血哀求梁皇允他加入使团。鹅毛大雪簌簌落下,顷刻便覆满他全身。额前伤口涌出的鲜血,

将身下的积雪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梁皇负手立于殿内,目光沉凝:“问之,你这又是何苦?

”顾问之嘴唇冻得青紫,浑身颤抖如风中残叶。“书儿远嫁,皆臣之过……臣必须亲眼确认,

她在燕国……是否安好……”梁皇长叹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问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他后悔了。两月前,

顾清书被燕祁强行带走。顾问之固执地认定,是她联合燕太子设下的圈套。

目的就是逼他在她与宋知叶之间做选择。若他选了顾清书,让她有了念想,

她定会再度痴缠不休。顾问之全然不知,顾清书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他勃然大怒,

当夜便下令,将宫中所有与顾清书有关的物件,尽数清理焚毁。返回王府,

宋知叶身着大红喜袍,娇媚地倚靠上来。“王爷,

您总算回来了……”顾问之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冰冷刺骨:“自今日起,你搬去偏院。

”宋知叶浑身一僵,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尖声反对:“不行!”顾问之不耐地蹙眉,

大手一挥,将她狠狠掼倒在地。“王府是本王做主!宋知叶,你还没资格命令本王!

”“啊——!”头重重撞上尖锐的桌角,沉重的凤冠砸破额角。宋知叶血流满面,

面目狰狞地抱住顾问之的腿。“不行!大婚当夜就被赶去偏院,日后我在京中如何立足?

你不能这样对我!”若去了偏院,恐怕此生再难见到顾问之。绝不能被赶走!

顾问之眼中戾气翻涌,飞起一脚将宋知叶踹开。宋知叶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满桌象征喜庆的花生红枣滚落一地,混着猩红的血污。“来人!将这贱人拖去偏院!

没有本王旨意,永世不得踏出院门半步!”下人战战兢兢地进来,看到宋知叶的惨状,

无不倒吸凉气。王爷拜堂时还与王妃如胶似漆,不过进宫一趟,怎就变得如此狠绝?

顾问之冷冷扫视众人,目光阴鸷如刀:“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字,本王便让他人头落地!

”下人背后冷汗涔涔,噤若寒蝉,慌忙将人抬了出去。望着满屋狼藉的喜堂,

顾问之心头涌起无边烦闷。顾清书被掳走前那麻木绝望的眼神再次浮现,

狠狠搅动着他的心绪。可一想到她为逼他就范,竟不惜勾结敌国太子,

那股被背叛的怒火又熊熊燃起。顾问之抓起桌上的合卺酒一饮而尽,辛辣灼烧着喉咙。

犹觉不够,他命人搬来一坛又一坛烈酒,直到将自己彻底灌醉。倒在冰冷的喜床上,

意识却越发被与顾清书的点滴回忆占据。从小到大,顾清书一直那般乖巧温顺。

即便受了委屈,也只会红着眼眶,跑来寻他庇护。整个梁京都知晓,顾清书待他,

比待亲生父皇还要亲厚。在所有人眼中,顾问之才是抚育顾清书长大的“父亲”。

顾问之也自认是她唯一的长辈。因此,及笄那日,当顾清书向他袒露心意时,

他心中只有惊怒。他是“父亲”!更是她的王叔!她怎能生出如此悖逆人伦的妄念!

而更令顾问之恐惧的是,内心深处,他竟对这妄念并不排斥。第十三章顾问之无法接受。

他比顾清书年长整整十岁。她出生时,顾问之曾与梁皇一同在殿外焦灼等候。

是他亲手接过襁褓中的婴孩,听着梁皇的殷切嘱咐。“问之,

日后可要替皇兄好好照顾这侄女啊!”甚至她“清书”之名,亦是顾问之所取。

“闭门清昼读书罢。”他只愿她潜心诗书,明事理,知荣辱。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顾清书未满三岁,生母便被冠以“妖妃”之名,葬身火海。后宫众人对她避如蛇蝎,

甚至故意克扣她的衣食。冰天雪地,顾问之找到她时,她已饿晕在冰冷的床榻上,

身上仅覆着一层薄薄的棉被。怜她孤苦,顾问之对她百般呵护,无论她想要什么,

都千方百计寻来。绫罗绸缎,异域珍宝,只要她展颜一笑,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去摘。

只要能让她欢喜,便是这条命,他也甘愿给她。但他从未对顾清书有过半分非分之想。

他怎能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可是他的亲侄女!可顾清书表明心意那一夜,顾问之彻夜难眠。

只要一阖眼,面前便是她穿着他送的衣裙,目光灼灼地说爱慕他。

她眼中那份浓烈而真挚的爱慕,竟让顾问之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他用尽全部意志,

才阻止自己伸手回应。顾问之日日自省,甚至在雪夜用冰冷的井水浇身。若不如此,

他害怕自己会失控地冲到她面前,告诉她——他也心悦她。顾清书立于灼灼桃花下时,

奔跑着追逐纸鸢时,在秋千上欢笑时……每一个明媚鲜活的瞬间,都深深刻在顾问之心底,

永生难忘。他竟对自己的亲侄女动了情欲,简直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顾问之拼尽全力想要斩断这孽根。他刻意疏远顾清书,不再事事回应她的依赖。

他为自己定下亲事,想让她彻底死心。顾清书却全不在意,每年生辰,依旧精心准备,

向他告白。甚至因她十七岁那年,顾问之为她挡下燕国求亲。顾清书变本加厉,潜入他宫中,

偷吻了他。一边是铁铸的人伦纲常,一边是心之所向。顾问之夹在中间,备受煎熬。

终于在顾清书即将十九岁时,他寻到了机会。宋家满门抄斩,顾问之救下宋知叶,

与她约定扮演一对假夫妻。只有让顾清书彻底绝望,他们才能回到从前单纯的叔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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