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被灌药,我反手与阎王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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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是烂的。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钩子在血肉里撕扯。

沈青禾的身体,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按在冰冷的土炕上。

一个男人的轮廓逆着光,堵死了门外所有的生机。

求生的本能让她剧烈弹动。

指甲抠进那只手的手背,连一道白痕都留不下。

男人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

另一只手端着粗陶瓦碗,重重磕到她嘴边。

沈青禾牙关紧闭。

下一秒,两根手指精准地卡住她的下颌骨。

“咔!”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错位声。

下颚被迫张开。

满是铁锈和泥腥味的冷水,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

“咳……咳咳!”

水呛进气管,撕心裂肺的咳嗽,让她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虾米。

剧痛的顶峰,不属于她的记忆,化作几根烧红的铁钉,狠狠砸进脑海。

冲喜。

克亲。

陆珩。

三斗糙米。

男人松开了手。

空碗磕在炕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没走。

他就站在炕沿,垂着眼,像在评估一头刚拖回洞穴的猎物,是死了,还是尚有余温。

沈青禾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稀烂的肺,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高烧,肺痈,重度营养不良。

最精准的诊断,也是她的死亡判决书。

她,沈青禾,二十一世纪的农学博士,资深中医爱好者,成了一个被三斗糙米换回来的,快要断气的祭品。

荒谬,愤怒,以及被死亡追赶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痛楚。

死过一次,还怕什么?

求生,是唯一的本能。

她强行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调动全身仅存的力气,对抗着肌肉的战栗。

手肘撑着炕沿,一点,一点,试图坐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榨干了她所有的能量。

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耳鸣尖锐。

但她没有倒下。

她撑住了。

黑暗褪去,她抬起头。

那双原本涣散、惊恐的眼睛里,所有杂质都被高烧烧干。

只剩下两簇在焦土上燃起的,不计后果的火苗。

她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

很高,很壮。

粗布短打下的肌肉贲起,每一寸都充满了爆发力,是常年与野兽搏命,才能练出的精悍。

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

那是一种,看过太多死亡之后,对生命彻底漠然的平静。

这就是她的“丈夫”。

用三斗糙米,买下她这条命的男人,陆珩。

陆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快死了,但眼神不对。

那不是回光返照,而是一片死灰之下,重新钻出来的火种。

带着一种,要把一切都烧光的疯狂。

沈青禾没有立刻说话。

她调动着这具身体里最后的力量,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将耳朵用力贴向自己的胸口。

听。

听自己肺里那清晰可闻的、粘稠的水泡音。

然后,她的手指颤抖着,精准地搭上了自己另一只手腕的寸口。

快、浮、滑。

热毒壅肺之兆。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看向陆珩,扯动干裂出血的嘴唇。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急性肺痈。”

陆珩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第一次微微眯起。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逼近,一只手闪电般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力道不大,却是致命的威胁。

“你到底是谁?”

窒息感传来,沈青禾的脸涨得通红,但她眼中的火苗却烧得更旺。

她没有挣扎,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脸上。

“咳……一个……能让你活得不像现在这么穷的……女人……”她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咳。

“高热……内里化脓……咳出来的痰里有血,对不对?”

陆珩眼中的杀意更浓,手上的力道却没再增加。

她说的,全对。

“不治,三个时辰后,神仙难救。”

沈青禾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稀薄的空气,全部吸入那破败的肺里。

“你用三斗米,买了一具明天就得埋的尸体。”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冷静,像在解剖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标本。

陆珩扼住她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

屋内的空气,凝固了。

他眼中的评估,从“猎物”,变成了“未知”。

村里人尽皆知的病秧子,说不出这种话。

沈青禾肺里疼得像刀绞,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抛出了她的终极筹码。

“镇上那个,连风寒和肺热都分不清的王大夫,治不了我的病。”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分量,彻底压向对方。

然后,她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

“他只会让你回家给我准备后事。”

“我能救我自己。”

这不是求饶。

这不是威胁。

这是谈判。

这是她将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化为唯一的活路,摆上台面的赌局。

“三斗米,买一具尸体烂在家里,让你‘克亲’的名声传遍十里八乡。”

她向前倾了倾身体,这个动作让她险些栽倒。

她用手死死撑住炕沿,一字一顿。

“还是……买一个能活下来,甚至能帮你,把无数个三斗米赚回来的女人。”

“你,自己选。”

话音落下。

死寂。

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青禾死死撑着那口气,她知道,一旦泄气,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他的回答,决定她的生死。

也决定了,她是成为他的附庸,还是成为他的……合伙人。

就在她视野再次开始发黑时,陆珩动了。

他高大的身躯,再次朝她压过来。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她。

沈青禾瞳孔骤缩,积攒的最后力气瞬间绷紧。

男人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他攥得很紧,指节泛白。

片刻的迟疑后,他展开油纸,露出一颗通体漆黑的药丸。

药丸一暴露在空气中,就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带着草木清香和一丝血腥气的味道。

“我爹当年被黑熊拍掉半条命,靠这个活了下来。”

陆珩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石子滚过冰面。

“只有一颗。”

他没给沈青禾反应的时间,两指捏开她的下颚,动作依然强硬,不容抗拒。

药丸被首接送进了她的喉咙深处。

一股奇异的暖流,带着霸道的药力,入口即化,蛮横地冲入西肢百骸。

那股烧灼的剧痛,竟被强行压下去了几分。

沈青禾愕然地看着他。

这药……陆珩站首身体,恢复了那副冷漠的姿态。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

在掀开那张破旧的门帘时,他高大的身形顿住。

他没有回头。

“药,能保你三个时辰。”

他从门边的墙上,取下一把刃口,还沾着暗红血渍的短柄斧,扛在肩上。

“天亮前,证明你比这颗药丸更值钱。”

门外的寒风倒灌进来,带着一股血腥味。

“否则,后山那几头狼,应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