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在素白绢帕上泅开,恰似三年前喜帕上那抹擦不净的红。
那日的唢呐声犹在耳畔:花轿刚在后角门落稳,喜娘搀着她跨火盆的手还没松开,正房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老爷咽气了。
她蒙着盖头站在穿堂风里,听见管家低声说:"冲喜冲成了送终,晦气。
""姨娘又在发呆了?
"碧桃端着乌木托盘进来,药碗里腾起的热气扭曲了雕花窗棂投下的光斑,"该喝避子汤了。
"杜月婵凝视着汤药中自己苍白的倒影。
自老爷头七那日起,这碗黑褐色的苦汁就成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老太太说,不能让老爷在地下瞧见庶出的孽种。
她仰头饮尽,喉间泛起熟悉的涩,像吞了把生锈的铜锁。
外头忽然一阵喧哗。
十几个小厮抬着漆金木箱鱼贯而过,箱盖上烫金的洋文在春日下闪着异样的光。
碧桃踮着脚凑到窗边:"是大小姐回来了!
听说她在英吉利读了七年书,连脚都没缠过呢!
"杜月婵攥紧了染血的绢帕。
她记得这位大小姐——当年因拒缠足绝食三日,最后被绑着送进教会学堂。
如今那轿帘掀起时,露出的会是一双怎样的天足?
暮色漫过飞檐时,杜月婵照例去佛堂添灯油。
青砖地沁着凉意,她数着地砖上的裂纹,忽听得廊下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一个穿西式衬衫的女子倚在朱漆柱旁,月光顺着她利落的短发流淌,在鼻梁上折出一道清冷的弧。
"你就是父亲纳的冲喜姨娘?
"那声音像玉磬撞在冰面上。
杜月婵慌忙福身,鬓边的珍珠耳坠簌簌作响:"给大小姐请安。
"温婉却向前一步,雪松香混着书卷气扑面而来:"叫我文澜。
或者,"她忽然伸手,指尖掠过杜月婵的耳垂,"像英国人那样,唤我Violet。
"那触碰如星火溅落,烧得杜月婵耳尖发烫。
她踉跄后退,撞得供桌上的长明灯剧烈摇晃。
温婉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衫:"明日申时来书房,我教你认洋文,总比对着这些泥胎有趣。
"次日申时,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青砖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图案。
杜月婵站在书房门口,手悬在半空,犹豫着是否该敲门。
自昨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