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痴迷国学，却在翻阅《隋唐演义》时被吸入书页。
穿越现场竟是李蓉蓉刺杀杨广失败，被宇文成都按在刑台。
“扒光这贱婢！”宇文成都的佩剑拍打着李蓉蓉惨白的脸。
士兵们野兽般排队上前，撕扯声与狞笑淹没她的惨叫。
我冲进刑场却被按倒，脸颊紧贴冰冷石板。
挣扎间看见她衣襟撕裂处，竟露出半幅《兰亭集序》真迹残片。
“那是国宝…”我嘶喊却被踩住嘴，铁锈味弥漫口腔。
她最后望向我时，眼中不是绝望，竟是托付。
再睁眼已回现代，新闻报道：某唐代墓葬出土带血《兰亭》残卷。
展开的拓片上，一抹暗红刺得我双目灼痛——那血痕形状，分明是我穿越时被踩碎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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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纸张特有的、带着微尘的甜腥气，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旧书库。我指尖划过书页，劣质油墨微微发粘。正读到《隋唐演义》里李蓉蓉刺驾那段——“蓉蓉女扮男装，怀利刃，欲诛暴君于龙舟之上……”——字迹忽然在我眼前扭动起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洇染、扩散，旋转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揉碎、拉伸，又狠狠掷出。耳边是纸张被疯狂撕裂的尖锐呼啸，那陈腐的书香瞬间被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取代，粗暴地灌满我的鼻腔和喉咙。
“呃！”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我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骨头几乎散架。眼前的黑暗旋转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光线和一片混乱嘈杂的声浪。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吼声如同实质的波浪，一波接一波撞击着我的耳膜和胸腔，震得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空气浓稠得令人窒息，铁锈的腥气、汗水的酸馊、还有某种无法言喻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粘腻的、令人肠胃翻搅的恶臭。我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牵扯着摔痛的筋骨，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砾。
视线艰难地聚焦。脚下是巨大的、泛着青黑色幽光的石板，冰冷坚硬。石板的缝隙里，深褐近黑的污渍蜿蜒如蛇，那是早已干涸、层层叠叠的血垢。抬起头，前方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由粗糙的原木和巨大的条石垒成，简陋而狰狞。高台周围，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如同翻涌的黑色潮水。他们穿着杂乱的、沾满尘土的粗布衣服，面黄肌瘦，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眼睛瞪得溜圆，喉咙里爆发出震天的、带着血腥味的呐喊。无数手臂在空中挥舞，像一片枯死的树林在狂风中摇摆。
我的目光越过这片汹涌的人潮，死死钉在了高台中央。那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被死死按在冰冷粗糙的石台上。她身上的素色劲装早已被撕扯得褴褛不堪，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底下大片带着青紫淤痕的肌肤。乌黑的长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颈侧和脸颊上。是李蓉蓉！那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破裂，一缕暗红的血线蜿蜒而下，滴落在身下的石板上。她的眼睛，那双本该明亮如星、此刻却盛满了无边痛楚和某种近乎燃烧的绝望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高台边缘那个高大如铁塔的身影。
宇文成都！
他身披玄甲，甲叶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坚硬的光泽，如同覆盖了一层流动的寒冰。猩红的大氅在身后无风自动，宛如一片凝固的、沉重的血瀑。他没有戴头盔，那张脸线条刚硬如刀劈斧削，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冷漠。他一手扶着腰间那柄几乎与他等高、镌刻着狰狞饕餮纹的巨剑剑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根沉重的马鞭，鞭梢随意地垂落在地。
整个刑场如同沸腾的油锅。士兵们粗野的吼叫，围观人群歇斯底里的呐喊，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宇文成都缓缓抬起握着马鞭的那只手。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喧嚣，士兵的嘶吼，人群的狂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死寂。无数道目光，带着贪婪、麻木、恐惧和扭曲的兴奋，齐刷刷聚焦在高台之上。
宇文成都的目光，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的风，缓缓扫过台下如林般矗立的甲士，然后落回石台上那具微微颤抖的躯体。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死寂，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命令：
“扒光这贱婢！”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短暂的寂静被瞬间打破，爆发出更加狂乱的喧嚣！
“遵令！”距离石台最近的几个粗壮士兵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被一种混合着兽性和亢奋的潮红占据，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滋啦——！”
一声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裂帛声猛地撕裂了空气！
一只长满粗硬黑毛的大手粗暴地抓住了李蓉蓉胸前仅存的一缕还算完整的衣襟，狠狠向下一扯！本就脆弱的布料应声而碎，像一片被撕碎的枯叶。布帛撕裂的声音尖锐得如同鬼哭。
“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猛地从李蓉蓉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屈辱足以刺穿最坚硬的心防。她的身体在石台上剧烈地扭动、挣扎，如同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双腿徒劳地蹬踹着冰冷的石面，试图摆脱那几双如同铁钳般箍住她四肢的手。指甲在坚硬的石面上疯狂抓挠，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刮擦声，留下几道带着皮肉碎屑的浅浅白痕。
“按住她！给老子按死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伍长喘着粗气咆哮，他的声音因亢奋而嘶哑变形。更多的士兵涌了上来，带着铁锈和汗臭味的沉重身体死死压住她扭动的四肢。粗糙冰冷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感，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肆意抓捏、揉搓，留下道道青紫的指痕。狞笑声、粗重的喘息声、布帛被不断撕裂的刺耳声，如同肮脏的潮水，瞬间将她那绝望的惨叫彻底淹没。
“宇文成都！杨广老贼！尔等禽兽不如！不得好死！”李蓉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次呐喊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喷溅出细小的血沫，星星点点洒在她惨白的胸脯上。她的头被一只大手狠狠按在石面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石板，几乎变形。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狂怒的火焰和刻骨的仇恨，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个猩红大氅的身影，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宇文成都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块冰冷的岩石裂开了一道缝隙。他手中的马鞭动了，鞭梢带着细微的风声，极其缓慢、极其轻佻地抬起，用那沾着灰尘和不明污渍的鞭梢末端，轻轻拍打着李蓉蓉沾满汗水、血污和泥土的脸颊。
一下。两下。不重，却带着极致的侮辱。
“骂？”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冰冷的铁块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凝滞的空气里，“骨头够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士兵，那眼神如同在检阅一群猎犬，“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骁果营儿郎们的家伙硬！”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动作幅度极小，却像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下一个！”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立刻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迫不及待的亢奋。一个早已急不可耐、脸色涨得通红的年轻士兵立刻推开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自己的腰带，金属扣环碰撞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哗啦”声。
“不——！”李蓉蓉的嘶喊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疯狂的力量，猛地向上挺起，试图挣脱钳制，却又被数双更强有力的手狠狠砸回冰冷的石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禽兽！你们都是禽兽！放开她！”一股滚烫的、带着腥甜味的血气猛地从我的喉咙深处直冲头顶！所有的恐惧、眩晕、身体的剧痛，在这瞬间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彻底点燃、炸裂！那不是我研读的经史子集里的“历史”，那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人在被凌迟！被毁灭！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冲上去！阻止他们！哪怕只是徒劳！
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积蓄了所有残存的力量，猛地从冰冷肮脏的地面弹了起来！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朝着那片猩红与混乱的中心——那座血腥的高台——不顾一切地猛冲过去！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野兽般的咆哮：“住手！放开她！”
人群的狂呼如同怒涛拍岸，士兵的狞笑和女人的惨叫交织成最刺耳的噪音。我的怒吼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瞬间被淹没得无影无踪。只有高台边缘几个负责警戒、身披重甲的士兵听到了异动，他们冷漠、带着一丝诧异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像一头失控的蛮牛，硬生生撞开挡在身前两个惊愕的平民，他们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歪倒，发出短促的惊呼。高台边缘粗糙的原木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到木头上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深深的刀痕！一股悲愤的力量支撑着我，奋力跃起，双手抓向那冰冷的、沾着污垢的木头边缘！
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木头边缘，一股带着汗臭和血腥味的劲风便猛地从侧面袭来！
“砰！”
沉重如攻城槌般的撞击狠狠砸在我的腰肋！剧痛瞬间炸开，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力气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然后重重摔回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
“噗！”一口腥甜的液体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喷涌而出，溅在身前的石板上，绽开一片刺目的暗红。肺部的空气被彻底挤压出去，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带来肋骨断裂般的剧痛。
“呃啊……”痛苦的呻吟从牙缝里挤出。
视线模糊而晃动。一只沉重的、包裹着铁甲的靴底，带着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碾碎一切的重量，狠狠地踩在了我的脸颊上！
“咚！”
后脑勺再次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眼前金星乱冒。脸颊的颧骨在铁靴的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碎裂。冰冷坚硬的靴底带着尘土和血腥味，死死地碾压着我的皮肉，将我的半张脸牢牢钉在冰冷粗糙的石板之上。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换来靴底更用力的碾磨，皮肉在粗糙的石面和坚硬的铁甲之间摩擦，火辣辣地疼。粗粝的石屑混合着地上的污血，被强行塞进我的嘴角。
“哪钻出来的耗子？找死！”一个粗嘎、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响，充满了不屑和暴戾。是那个将我踹飞的士兵。
铁靴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沉重，死死压制着我。我的视线被迫向上扭曲，只能看到上方士兵那覆盖着金属护胫的小腿，以及更远处，高台上正在上演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暴行。
士兵们如同流水线上的部件，带着麻木而急切的亢奋，一个接一个地扑向石台中央那具已然不再挣扎的躯体。每一次撕扯，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和粗重的喘息。李蓉蓉的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残破的布偶，被无情地撕扯、摆布。她不再发出惨叫，只有喉咙深处溢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那双曾经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深处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彻底的死寂。
“嗬……嗬……”她破碎的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宇文成都依旧站在原处，猩红的大氅在混乱的气流中微微拂动。他像一尊冰冷的铁铸雕像，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漠然地扫视着台上正在发生的暴行，又缓缓移向台下沸腾的人群，仿佛在欣赏一出与他无关的、精彩绝伦的戏剧。他的手，依旧搭在腰间的巨剑剑柄上，姿态放松，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无情。
就在这地狱景象中，我的视线因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模糊，又被泪水冲刷得清晰。在又一次粗暴的撕扯下，李蓉蓉胸前仅存的、早已变成碎布条的残破衣襟，被一个士兵不耐烦地狠狠扯开！
一块颜色异常、质地不同的东西，从她破碎的衣襟深处滑了出来！
那并非皮肤，而是一小块折叠起来的、极其古旧、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绢帛！那绢帛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近乎深黄的米白色，与周围惨白的肌肤和暗红的血污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在绢帛暴露的一角，我看到了几行墨迹！
那字迹！那笔锋！
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所有的疼痛、屈辱、愤怒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那结构……那风骨……那种行云流水、遒媚劲健的韵味……每一个字的转折、顿挫，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那是我在无数拓片、高清图录上反复临摹、揣摩过千万遍的笔迹！是王羲之！是天下第一行书！是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无上瑰宝——《兰亭集序》！
“兰亭！那是《兰亭集序》！”一股无法遏制的、混合着极度震惊和狂喜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我的理智！那是超越了眼前地狱景象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震撼！我忘记了脸上的铁靴，忘记了肋骨的剧痛，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头，朝着高台的方向发出嘶哑到极致的、破音般的呐喊：“真迹！国宝！那是国宝！住手！别毁——”
“闭嘴！杂碎！”踩在我脸上的铁靴骤然加力，带着无比的暴戾狠狠向下一跺！
“噗嗤！”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从口腔深处炸开！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味的液体猛地涌满口腔！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坚硬的牙齿在巨大的压力下碎裂、崩开！碎裂的牙冠和混合着血液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被挤压变形的嘴角喷溅出来！
“呃……呜……”所有的呐喊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和破碎的牙齿碎片在口中搅动的绝望声响。眼前阵阵发黑，世界仿佛在旋转、褪色。铁靴依旧冷酷地碾磨着，将我的脸更深地压进冰冷肮脏的石板缝隙里。
视线在剧痛和眩晕中拼命聚焦，挣扎着透过士兵腿甲的缝隙，死死钉向高台。
石台上，李蓉蓉的身体在又一次粗暴的冲击下猛地抽搐了一下。她的头，原本无力地歪向一边，此刻却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双空洞的、如同死水般的眼睛，竟穿过混乱的人群，越过士兵的肩甲，精准地捕捉到了台下被死死踩在地上的我！
那双眼睛里，瞬间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不再是空洞的死寂，不再是燃烧的仇恨。那是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锐利的光芒——有瞬间的惊愕，如同暗夜中划过的一道闪电；有刻骨铭心的痛楚，如同深渊的凝视；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凝聚成一种……一种近乎于托付的决绝！
她的目光，死死地、牢牢地钉在我的脸上！仿佛要将我的面容，连同此刻这地狱般的场景，一起烙印进灵魂的最深处！那目光穿透了士兵的狞笑，穿透了宇文成都的冷漠，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随即，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我看清了。只有两个字，无声地烙进我的眼底：
“护……住……”
紧接着，一个排在前面的士兵迫不及待地再次扑了上去，魁梧的身躯彻底挡住了我的视线。
“不——！”无声的嘶吼在我心中疯狂震荡。胸腔里的悲愤和绝望如同火山般咆哮，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只能化作滚烫的液体，混合着口腔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沿着被踩得变形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滴在身下冰冷的石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