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导航最后一次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4小时"是在下午三点十七分。我关掉手机屏幕,
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刘佳文和赵子轩在后座睡得东倒西歪,
陈默则皱着眉头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杉树林。“这路是不是越来越窄了?”陈默突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不安。我握紧方向盘,沥青路面不知何时变成了坑洼的土路,
两旁的树木像在向中间挤压。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
“见鬼!”我猛拍两下导航仪,手机信号不知何时已经归零。后座的刘佳文被惊醒,
揉着眼睛问:“到哪了?不是说四点就能到吗?”我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六点,
可窗外的天色却暗得像深夜。远处传来闷雷声,雨点毫无预兆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赵子轩突然指着前方:“那个路标是不是刚才见过?
”暗红色的路标在车灯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上面“青松山庄 2km”的字迹斑驳脱落。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半小时前我们刚经过这个路标。雨越下越大,
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不到五米的路。陈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停车!
”急刹车让所有人都向前栽去。在车灯照不到的树林深处,
隐约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雨中。
刘佳文倒吸一口冷气:“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只见小女孩突然转身跑进树林。
2我鬼使神差地打开车门,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全身。“有人吗?”我的声音被雷声吞没。
一道闪电照亮树林——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块歪斜的墓碑若隐若现。回到车上时,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赵子轩突然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没人接话。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当山庄的铁门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
天已经彻底黑了。不,准确地说,当我们驶入山庄停车场时,手表显示午夜十二点整。
山庄比想象中破败得多。主楼是栋灰白的三层建筑,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
只有二楼一个窗户亮着昏黄的灯,在雨夜中像只独眼。“有人吗?
”刘佳文拍打着生锈的铁门,回声在空荡的山庄里格外刺耳。足足五分钟后,二楼窗户打开,
一个佝偻的身影探出头来。“谁?”苍老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是预定了房间的客人!
”赵子轩喊道。老人沉默了几秒,突然厉声说:“胡说八道!这里早就不营业了!
”就在这时,老人身后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我们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什么?
...四个人?...不可能...”电话挂断后不久,山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人举着煤油灯出现在门口。灯光下他的脸像风干的核桃,深陷的眼窝里嵌着浑浊的眼珠。
“进来吧。”他侧身让出一条路,"但明天天一亮就走。”客厅里弥漫着霉味和草药的气息。
老人——他让我们叫他张爷爷——端来一壶热茶。我注意到他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张爷爷,
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话没说完,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张爷爷的手掌像枯树枝一样硬,“三十年来从没人能订这里的房间,你们是撞邪了!
”刘佳文“腾”地站起来:“你这老头怎么不讲道理?我们付了钱的!
”张爷爷的煤油灯突然剧烈摇晃,墙上所有人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佳文!
”陈默拉住她,转向张爷爷:“您说三十年来没人能订房,
可我们在正规平台...”“放屁!”张爷爷突然暴怒,“山庄的电话线二十年前就断了!
刚才那通电话...”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楼上突然传来小女孩的歌声。
所有人的血都凝固了。歌声清晰地从三楼传来,是首老掉牙的童谣:“月光光,
照地堂...”张爷爷的脸色变得惨白,煤油灯“啪”地掉在地上。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
“张爷爷,我分明看到楼梯转角处站着那个红裙小女孩。”张爷爷的脸色依旧惨白,
煤油灯在他手中剧烈晃动。“别问!”他厉声喝道,
脖颈后的三道抓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天亮之前,当自己又聋又哑!
”张爷爷布满皱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他枯枝般的手指捏着两把生锈的钥匙,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今晚你们好好睡觉就没事了,楼上201住男生,
202住女生。”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记住,
今晚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更不要说话。”二楼走廊比想象中更加阴冷。
墙纸大面积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木板。赵子轩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201房间的门框——那里有五个泛黄的小手印,像是有人从里面拼命抓挠过门板。
“这...这是...”赵子轩的声音带着哭腔。“别管它!”张爷爷从后面推了我们一把,
"进去就锁门,用椅子抵住门把手!"201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我和赵子轩刚把行李箱拖进来,就听见床底下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赵子轩吓得跳到我身上,我们俩一起撞上了摇摇欲坠的衣柜。
“只是老鼠吧...”我强作镇定,
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诡异地晃动着——明明我站在原地没动。
房间内室底下一眼望去潮湿的墙角,墙皮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翻卷翘起,露出下面发黑的霉斑。
水珠沿着裂缝缓缓滑落,在墙根积成一滩浑浊的污渍。地板缝隙里钻出几簇暗绿色的霉菌,
像某种活物般向四周蔓延。一眼扫过时,一只潮虫快速爬过,消失在阴影里。
那幅歪斜挂着的画布满蛛网,画布泛黄卷边,像是被湿气浸泡过。相纸上的人群面目模糊,
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唯独角落里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嘴角似乎带着诡异的微笑。
相框微微晃动,灰尘簌簌落摇晃的椅子,瘸腿木椅无风自动,每次摇摆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仿佛刚刚有人起身离开。桌面上落满厚厚的灰尘,但有一块干净的痕迹,
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放下过什么东西……床垫早已塌陷,露出底下生锈的弹簧。
床边上像有一块暗红色污渍,边缘已经发黑。“咻,”感觉有动静的我望向窗户外。
突然在窗户玻璃上的反光里捕捉到一个模糊人影,但回头时——空无一人。
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床边,然后……消失了。
窗外突然传来小女孩的歌声:“月光光,照地堂...”调子跑得厉害,
像是录音带被故意放慢了速度。赵子轩不由自主向我靠拢,手指指向窗外。
3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想通知陈默她们,屏幕上却显示无信号,
但发现手机相册里却多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我们车后座上,
黑发遮住了整张脸。“咚咚咚。”敲门声吓得我们差点同时尖叫起来。“是我!
”陈默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开门!刘佳文不见了!”我正要转动门把手,
突然想起张爷爷的警告不要轻易开门。我试着透过门缝,
我看见陈默身后站着那个红裙小女孩,她缓缓抬起头,
黑发间露出一只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跳动,
将我们的影子拉扯成扭曲的形状。我看着门外的陈默,煤油灯虽然昏暗,
但是我发现她身后没有影子,看见这一幕,我的瞳孔瞬间缩小,双手捂住嘴巴,
身上冷汗不停了,想验证她到底是不是人,心想应该只要我不开门就是安全的。“你是陈默?
”“当然了,快开门,我们一起去找刘佳文啊”她焦急的声音传来。我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把我今天送你的平安符拿给我看一下?”陈默支支吾吾回答“我不小心落在房间里了。
”我眼神立马犀利起来,仿佛福尔摩斯上身的语气,“哼,你错了,
我根本就没有送给陈默所谓的平安符!”我说完立马弹开门边顺便拉上赵子轩躲在角落里。
一滴冷汗从他下巴坠落,在木地板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几乎同时,墙上的影子突然抬起右手,
做了个“嘘”的手势。赵子轩惊恐地发现,我和他根本没有动过手臂。死寂中,
只听见自己与伙伴剧烈的心跳声,还有...另一个微弱的呼吸声。那气息喷在她站的门上,
带着腐肉和铁锈的腥味。突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陈默发来的消息:别回头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在手机反光的屏幕上,
好像隐约看到我们背后站着个穿红裙的身影——裙摆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浓稠的鲜血。
更可怕的是,那个影子正把腐烂的手搭在我们的肩膀上,
而现实中的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重量。墙上的影子突然扑了过来,抓住了赵子轩。
“啊啊啊——!”煤油灯轰然倒地。在黑暗吞噬一切的瞬间,
最后看到的是:赵子轩自己的影子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镜面般的窗户上,
倒映着201房间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突然漆黑一片,只剩指甲刮擦木门的声响持续三秒,
慢慢从黑暗渐亮,伴随着指甲刮擦声淡出。我猛地睁开眼,额头撞在硬木板床上生疼。
张爷爷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悬在眼前,煤油灯在他身后投下摇晃的阴影。“你同伴呢?
”他枯枝般的手攥着我的肩膀。
记忆碎片突然涌来——赵子轩镜子里惨白的脸、失踪的刘佳文,还有被鬼附身的陈默,
我浑身发抖:“有鬼!他们都...张爷爷,这山庄不干净!”老人松开手,
缺了食指的左手在衣摆上擦了擦。“世上哪来的鬼?”他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
“三十年前,我也这么跟小玲说过。”4他转入以前回忆的画面。
那时五个年轻人的欢笑声刺破雨幕。他们举着地质锤闯进这主楼,
背包里装着从后山古墓挖出来的青铜匣子。“当晚就出事了。”张爷爷的断指无意识抽搐着,
“匣子里的金簪插在小玲心口——就因为她坚持要物归原处不给的话就报警,
张强听后恼羞成怒就失手杀了她。”当时染血的簪尖滴落血珠,
在地板上形成与现在相同的诡异图案 。我突然发现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水珠,
组成一张女人的脸。张爷爷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道:“我们把她埋在樱桃树下,
结果第二天...”众人发现泥土翻涌,一只青白的手破土而出,指甲缝里塞满樱桃树皮。
她死不瞑目,最后,所有人都被无缘无故意外身亡,只剩我,看守这房子赎罪,了却此生。
“现在明白了?”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个皮箱,箱角沾着暗红污渍,“你们和当年的我们一样,
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四个熟悉的背包——其中一个拉链上还挂着刘佳文的猫咪挂件。
可我的手指刚触到猫咪挂件,金属铃铛就“叮”地响了一声。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刘佳文明明没进过这个房间,她的背包怎么会在这里?
颤抖着拉开拉链,一支缠着发丝的金钗正闪着诡异的光,钗尖还沾着暗红色碎屑。
背包夹层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三十年前的五个年轻人站在山庄门口,
每人手里都拿着件金银器。最右边的姑娘笑得灿烂,她发间别的金钗,
和现在包里这支一模一样。“这就是那个死的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了。
”张爷爷呵斥说“这就是当时古墓的东西,不要碰,赶快放回去!”我吓得纷纷点头,
手里立马关上背包,不经意瞟了一眼手表时间。手表和手机的时间都停在12:07。
我盯着屏幕上凝固的数字,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不可能——五分钟前我看表时就是12:07,现在理应已经12:12了。
我用力拍打手机侧面,屏幕闪烁了一下,但时间依然纹丝不动。“凌峰,你还在磨蹭什么?
”张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时间不等人。”我猛地回头,
却突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一瞬间我就来到了树林墓地,
眼前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整个墓地,能见度不足五米。我咽了口唾沫,手心渗出冷汗,
黏腻地贴在那个黑色皮箱的把手上。“张爷爷?”我试探着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中回荡,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皮箱似乎越来越沉重,里面似乎装着铁锤一样,
随着我的走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打开它——张爷爷交代过,
绝对不能在路上打开皮箱。“能不能救他们就只有你了,
因为我只看见了你...”张爷爷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为什么张爷爷说只有我能救他们?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变成了乳白色。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突然,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我听到了第二个脚步声。“谁?”我猛地停下,
转身看向身后。脚步声也戛然而止。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当我眨眼的瞬间,
它又消失了。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握着皮箱的手已经麻木。“赵子轩?刘佳文?
陈默?”我声音发颤,“别开这种玩笑...”没有回应。
只有远处不知名的鸟发出凄厉的鸣叫。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前进。
墓碑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又走了约莫五分钟,我终于看到了那座高大的青石墓碑。
它比周围的墓碑都要豪华,上面刻着已经模糊的铭文。最诡异的是,
墓碑前整齐地摆放着三双鞋——赵子轩的运动鞋,刘佳文的小白鞋,陈默的拖鞋。
我的心里发毛,“他们人呢?”“赵子轩!”我大喊着环顾四周,“你们在哪?
这一点都不好笑!”只有我的回声在墓地间回荡。雾气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颤抖着走近墓碑,按照张爷爷的指示,准备将皮箱放在墓碑前。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