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存者
我和徐浩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透过栏杆望着那栋灰白色的建筑物。
三天前，我们在市档案馆查到，1983年火灾发生时，有一位大学心理学教授正好在那家人隔壁租住，成为现场第一目击者。
"你确定要这么做？
"徐浩的手指不停敲打着方向盘，"那老头可能早就疯了。
""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录音笔，还有那盘用黑布层层包裹的录像带——自从知道它会在被丢弃后自动回来，我们就再也不敢让它离开视线。
接待处的护士听说我们要见张教授，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很久没有访客了，"她递给我们两张访客证，"别说***他的话，特别是别提到火或者小孩。
"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中混杂着某种腐朽的味道。
最里面的房间门上挂着"高危病人"的警示牌。
推开门，我看到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们望向窗外。
房间里没有镜子，墙壁上覆盖着某种软质材料，像是为了防止撞墙。
"张教授？
"我轻声叫道。
老人缓缓转过身。
他的左眼浑浊发白，右眼却异常明亮，瞳孔大得吓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啊，"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新的祭品来了。
"徐浩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冷气。
我强作镇定，"教授，我们想了解1983年安娜贝尔一家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的右眼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他枯瘦的手指抓住轮椅扶手，指节发白。
"你不该提那个名字！
"他嘶吼道，"它会听见的！
"护士闻声赶来，但张教授突然平静下来，对她摆摆手表示没事。
等护士离开后，他压低声音："你们看了那盘录像带，是不是？
"我和徐浩面面相觑。
我慢慢点头。
"愚蠢！
"张教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你知道你签了什么吗？
每一双眼睛都是她的钥匙！
""谁的钥匙？
什么意思？
"我试图挣脱，但他的指甲己经陷入我的皮肉。
"安娜贝尔不是那家的小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是个媒介，是那个邪教从孤儿院偷来的纯净之眼。
他们要在第七个满月时用火烧掉她的肉体，把她的灵魂困在胶片里..."徐浩突然插话："什么邪教？
新闻里从来没提过这个！
"张教授的独眼转向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因为活下来的人都不记得了——除了我。
"他指了指自己失明的左眼，"我用这个代价保住了记忆。
"他从轮椅坐垫下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推给我们。
照片上是七个人站在一栋房子前，全都穿着黑色长袍。
中间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金发，穿着碎花裙，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布娃娃。
"永恒之眼教派，"张教授说，"他们相信通过特定的仪式，可以把选中的灵魂困在影像中，成为连接生与死的门。
安娜贝尔是第七个尝试...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照片中的布娃娃，正是现在纠缠我们的那个。
"成功？
"徐浩声音发颤。
张教授的右眼转向房间角落的阴影处，好像那里站着什么人。
"录像带里的安娜贝尔己经收集了六双眼睛，"他轻声说，"她需要最后一双就能完全实体化。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李明是第六个...""你们必须找到当年的仪式地点，"张教授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近，他呼出的气带着腐臭味，"在满月之夜之前毁掉那盘母带。
它一定藏在——"天花板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接着"啪"的一声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
黑暗中，我听见张教授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
应急灯亮起时，我们看到张教授瘫在轮椅上，头歪向一边。
他的右眼——那只完好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地板上，一串小小的、带着泥水的脚印从轮椅边一首延伸到门外。
护士和保安冲进来时，我和徐浩己经瘫软在地。
在一片混乱中，我注意到张教授僵硬的手指间露出纸片的一角。
我悄悄抽出来塞进口袋。
回到车上，我才敢打开那张纸条。
上面是一个地址，潦草地写着："午夜地下室，母带在墙里"。
"我们得去这个地方，"我对徐浩说，"这是唯一的机会。
"徐浩的脸色比纸还白。
"你疯了吗？
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没看到吗？
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
"我抓住他的肩膀，"张教授说满月之夜——那就是三天后。
如果我们不阻止她，我们就死定了！
"徐浩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但当我发动车子时，我注意到他悄悄拿出手机，给某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回程路上，我的鼻子突然涌出鲜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后视镜里，我看到自己眼球上浮现出细小的血丝，组成了一个字母"A"。
当晚，我在浴室洗漱时，水龙头流出的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
我惊恐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淋浴帘——帘子后面有个硬物。
我颤抖着拉开帘子，看到浴缸角落里坐着那个金发娃娃，它的右眼现在是张教授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我。
镜子上浮现出血字："还剩两天"。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却发现公寓门大开着，徐浩和他的行李都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了。
保重。
"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突然清楚地听到墙壁中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还有小女孩的哼唱："安娜贝尔要眼睛，一双又一双，第七双最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