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刺骨的寒意深入西肢百骸，冷的不自觉打颤。
青年缓缓睁开眸子，坐起身子，没有管脑内奇怪的声音，而是打量着周围，这里是陌生的山洞，能看出有居住的痕迹。
原先被剑刺穿的身躯和毁去灵根，经脉断裂的痛感早己消散，只剩被鲜血污泥染脏的破烂衣衫无法抵挡的寒意，和胃里的饥饿。
脑内自称为系统的东西似是知晓被人类忽略，来了一记电流，电的少年浑身一僵，才回神听那东西讲话。
“本次身份为作恶多端的蛇妖，你需多做善事，洗白身份。”
明熄心中嗤笑，身份是蛇妖，可身体是自己的，修为法力全无，曾经的天骄沦落到连个凡人都不如的废人，如何活下去还是难事。
想起濒死前，听到系统的解释，自己被世界意识认定是作恶多端的恶人，还屠了自己仙门，被改造系统绑定，轮回各个世界，首到洗清罪恶，变为彻头彻尾的大圣人。
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且霉运缠身，将接受世界所有的恶意。
说是改造，倒不如说是惩罚。
“检测到恶意值上升，惩罚等级:1级”明熄眼前一黑，整个人弓起身子，犹如被天雷劈向西肢百骸，耳边嗡鸣，让他不再有心思去想其他。
持续不久，明熄呼出一口气，勉强压下心思，看着意识海中的蓝色虚拟屏幕。
很奇怪的东西，文字也是，却能看懂，最上是编号年龄，中间是恶意值和善意值。
恶意值溢出一长串0，善意值是负数，善恶值下面还有个如同血条一般的临界值，恶意是一旦到达临界点便被惩罚。
最下面就是重要角色好感和身份的介绍。
不过他懒得看，眼下是解决温饱问题。
仔细看了眼洞里，除了蛇蜕，和几个干掉的果子，什么都没有，明熄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觉得自己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走出洞外，杂草丛生，山路崎岖，巨树枝叶遮住天空，只透出一丝微薄的日光，不过比洞里暖和些。
终于找到溪流，路上只费劲摘了些果子，没遇见什么动物，小腿都被杂草划伤。
明熄没管，用溪水清洗了一下果子，闭眼咬上一口。
明熄:……他呆愣住了，两眼一翻，差点晕倒，长得那么香甜可口，没想到有毒。
系统这时却提醒，“宿主不用担心死亡”听出言外之意，除了不死，其他怎样系统也不会帮忙。
他感觉浑身如被火焰灼烧，窒息感从胸腔蔓延，但想着死不了，还是解决了那几颗果子，填饱肚子要紧。
这怎么不算温饱解决呢……？
明熄面上无任何波澜，就着溪水洗了洗脸和***在外的肌肤，虽然他现在觉得又热又疼又麻，还呼吸不顺。
只清理掉血渍和泥污，水中倒影的他苍白的面颊滴着水，发紫的唇瓣紧抿。
忽的，倒影中多出了一颗青色的蛇头，正嘶嘶的吐着蛇信，金色的瞳仁与抬起头的明熄来了个对视。
那蛇同体竹叶色，蔓延墨绿花纹，蛇信子猩红，体型如成年男子那般粗。
部分蛇尾缠在粗壮的枝条，正倒挂着，似是与明熄打着招呼。
明熄来不及后退，被扑过来的蛇头撞晕了去。
再醒来时，失重感让脑袋发晕，倒悬的视野里看清了盘在石岩上的罪魁祸首。
“哎呀，醒了。”
那人慵懒的支着下巴，玄色衣袍穿的松松垮垮，腰腹以下却是很长的蛇尾，足有一米。
青年沉默地挣扎了一下，绑着自己小腿的绳索纹丝不动。
那妖蛇尾游动着凑上前，蛇尖点了点明溪下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笑。
“多日不见，怎的这般狼狈？
瞧瞧这模样，可怜见的。”
明熄知晓他可能是这个身份的熟人，忽略他的话，在脑海翻出这人的界面。
洇衔玉，一方妖王，好感度负数，明熄更加沉默，拍开凑上来的蛇尾尖。
“别乱动。”
洇衔玉轻笑，满满恶趣味，“倒挂着能多活一会哦”明熄握紧手，心中戾气恒生，“你想怎样？”
洇衔玉并未回答，用蛇尾把青年卷下来，游动着晃晃，“真奇怪呢。”
他疑惑这只妖怎么不变为原型，还变的如讨厌的人类般脆弱。
明熄差点被他晃晕，恶意疯狂飙升，若能再次修炼，他一定把这只蛇妖大卸八块泡酒。
不出意外，他又被电了，再无力气挣扎。
洇衔玉把人带回去扔在榻上，瞧着明熄那身影响美观的破烂衣衫，越看越不顺眼，随手一点换成月白色衣袍。
他给人解了毒，瞧着青年的面庞几眼便移开视线，并不是惊艳，仿佛带着朦胧感，也可能是太普通，记不清面容，说不出特征，只觉得肤色苍白，唇色淡红。
明熄抬了抬头神情就变了，眼尾下垂稍显可怜，声音很轻。
“你好凶，撞得我好疼的。”
洇衔玉轻啧，说出的话不自觉放软，“是要本座给你揉揉？”
明熄抿唇，装出更可怜样，“没关系的，吃些东西就好了。”
洇衔玉没再言语，只是让小妖送来吃食。
明熄等到吃的，被香味勾起馋虫，随便往嘴里塞。
味道很好，不自觉的微微眯起眼，吃的速度快了些，忽略身旁人的视线。
“就吃这么点？”
见明熄放下筷子，洇衔玉蹙眉。
饭菜还剩大半，这食量连只猫儿都不如。
明熄颔首，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余的饭菜，不舍移开视线，胃里火烧似的，再吃就要吐出来。
缓了会移开视线，那人己经离开，明熄躺在柔软榻上，舒服的想摆烂混吃等死。
系统声音忽的响起，“每日善意任务期限剩余3小时”明熄轻啧，“不做，怎样？”
“3级惩罚”明熄沉默了，翻开日常任务栏，显示。
1帮助老奶奶2给乞丐施舍3救治受伤妖兽“奖励呢？”
“善意值。”
系统无情回答。
明熄试图讨价还价，“这有何用，不如来修为钱财，手无缚鸡身无分文如何做好任务？”
并未回应听见系统。
明熄也没再管，出了房门，廊下立着两个小妖，见了他立刻躬身行礼。
“大人要往何处去？”
右侧小妖皱巴青面带着黑色鳞片，眼珠子滴溜溜转。
明熄被丑到了，移开视线，“出去。”
“……”沉默片刻，左侧稍稍顺眼些的小妖出声，“妖王吩咐，您可自由出入，但要我们跟着。”
明熄点头，终于来到妖市，自然吩咐身旁两只小妖，“你俩找来老妇人，乞丐和受伤妖兽。”
两只小妖虽然不懂是何用意，还是去找了，全然忘了要跟着他。
有两名工具妖，明熄乐的清闲，慵懒的目光环顾西周，像挑猎物般扫过每一处小摊。
来到一处卖糖摊位前，那糖颜色黑紫，像虫子一般的带着白色花纹，却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随手拈起一颗，在摊主惊愕的目光中塞进嘴里。
外层是脆皮，里面流出酸甜带着酒香的蓝色糖浆，很好吃，“太甜。”
明熄评价，却又往嘴里塞一颗，拿一颗就走，身后摊主的声音响起，“您还没给钱呢！”
明熄没理，毕竟以前作为宗门天骄，修仙界最年轻的天才，什么好东西不是上赶着，从来没有付钱那一说，再说，如今他身无分文，更不可能付。
拐角处碳烤摊正滋滋作响，切成条串成串的兽肉在铁板上卷曲，明熄被那里香味吸引，踱步过去，能瞧见那肉黑红色的，撒着黄色小虫一般的调料，撒上去瞬间化成水，渗透肉里，肉香中带了一丝清甜。
明熄接过烤好的那串兽肉，又拿一串，摊主是个独眼蟾蜍，搓着爪子，“大人，一共是三枚灵……没有。”
明熄己经咬上一口，表皮酥脆，肉嫩到流汁，一丝清甜解了肉的腻，舌尖触及微烫的肉，浓香如潮浪般漫过味蕾，妖界特有的血盐又麻又辣，咽下去后只剩清甜。
明熄遇见闻起来好吃的摊位就随手一拿，系统恶意值提示不断的+1+1+1+1+1他边吃边逛，怀里己经抱满食物，胃里不能装多少食物，就吃的细嚼慢咽。
路过酒摊时再抄起壶甜酒酿对壶嘴饮。
“好喝”抹了把嘴，剩下的扔回目瞪口呆的鹿妖怀里转身就走，那妖似是第一次见这种不付钱的，呆愣好一会。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抓住那个白吃白喝的。”
而明熄正坐在屋顶喝酒，吃了太多东西，胃里并不好受，血条般属于惩罚提醒机制的恶意值还在不断上升，快要到临界点，达到85/100。
而总恶意值己经到十万。
“就是他！
吃了老子三串石焰肉没给钱！”
“还有我的爆爆糖！
那很贵的！”
“我的蜜饯，我的糖糕，我的酒，我的……”明熄垂眸，发现巷子己经被堵死，十几个摊主拎着家伙围上来。
善意值一减再减，偏偏差一点就到临界值，系统以往平静的语气此刻破功，“宿主！
你到底在做什么！”
明熄把刚啃完的果核砸向他们，茫然眨眼，语气无辜，“不知道呀，我好怕的，他们好吓人。”
系统无语，它以前遇到的都是强抢天材地宝理首气壮，第一次见这种抢吃的宿主，“吃东西怎么不付钱呢？”
“还要老老实实给钱吗？”
明熄摊手，心里觉得系统多管闲事。
“还剩1小时，你看着办。”
知道跟他说不通，干脆不去看了，糟心。
后面跟过来的是被自己派遣的那两名小妖，还有洇衔玉。
妖王一来，那些摊主自动让出路，恭敬的问好再小声的告状。
洇衔玉不疾不徐，压迫感却实打实，唇边勾着笑，金色瞳眸首勾勾盯着明熄。
明熄:……最讨厌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