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心碎
冰玉床榻上，妄尘天帝的金袍早己失去光泽，破碎的衣料下，肌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那是道心破碎后，本源溃散留下的痕迹。
信天仙帝站在榻前，紫袍上的血迹尚未干涸，他望着妄尘涣散的瞳孔，眉头拧成了川字：“极北，他体内的天帝本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再这样下去……”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带着冰碴般的寒意：“信天仙帝，你该知道，道心之伤，非丹药能补。”
随着话音，一位身着玄色皮裘的老者缓步走出，他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双眸开阖间，竟有冰晶在眼底凝结——正是极北仙王。
他走到榻前，枯瘦的手指搭上妄尘的腕脉，片刻后轻轻摇头：“化羽天帝那一击，没伤他性命，却破了他三千年的执念。
你把他送到我这里，是想让我帮他重塑道心？”
信天仙帝苦笑：“除了极北域奉天鼎炼化万年的‘冰心髓’，寰宇中再无东西能暂时稳住他的神魂。
妄尘虽刚愎自用，但终究是对抗域外邪魔的战力……战力？”
极北仙王忽然笑了，笑声在冰宫中回荡，带着几分嘲弄，“我们这位老友连自己为何而战都忘了，还算什么战力？”
就在此时，妄尘天帝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再无往日的锋芒，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空洞。
当视线落在极北仙王身上时，他沙哑地开口：“是你……极北……你也觉得我错了？”
极北仙王收回手，走到窗边，望着宫外呼啸的风雪：“对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用先民神文镇压寰宇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些神文反噬？”
妄尘的嘴唇翕动着，那些被神文反噬、被化羽点破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他猛地咳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溅在冰玉床上，瞬间凝结成冰晶：“我……我是为了让寰宇安定……安定？”
极北仙王转过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入他的眼底，“用锁链捆住的安宁，算什么安宁？
化羽收容破碎世界，是让它们自生自灭；你镇压万域，是让它们万劫不复——你们俩，一个太想扶起倒塌的墙，一个太想拆掉摇晃的梁。”
信天仙帝连忙打圆场：“极北，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救救他……”极北仙王抬手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冰蓝的晶体，晶体中仿佛封存着一片微型冰川：“这是冰心髓，能暂时稳住他溃散的神魂，但能不能重新凝聚道心，全看他自己。
至于化羽……”他望向寰宇深处的方向，眼神凝重：“他没追来，不是因为仁慈。
而是妄尘倒下后，那道混沌裂口的封印，只能靠他一人加固。
但你记住，奉天宫虽中立，也护不住一个失了道心的天帝太久——化羽若真要赶尽杀绝，极北域的冰墙，挡不住他的拂尘。”
妄尘握着那枚冰心髓，刺骨的寒意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却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忽然想起化羽在他眉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刚不可久，执不可守”。
原来那时，对方就己经预见了他的结局。
冰宫外，风雪愈发狂暴，似在呼应着这位落魄天帝心中的惊涛骇浪。
而在遥远的寰宇边缘，化羽天帝正以自身本源修补封印，白金道袍在混沌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偶尔会望向极北域的方向，眸中情绪难辨，只有天掩拂尘的拂丝，在无声中颤动着，仿佛在计算着下一次风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