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林樾觉得不然。谨以此文,
献给这个夏天即将离开校园的少年少女,以及曾是少年少女的你。盛夏每年轮回,
青春永不落幕。一2025年的夏天与2010年的似乎无甚分别林樾搁下手中红笔,
笔尖在摊开的试卷上洇开一小团模糊的红晕。她伸了个懒腰,颈椎和肩膀发出轻微的***声。
高强度的阅卷工作终于尘埃落定,办公室里的空调卖力地运转着。她站起身,
推开沉重的办公室门,一股裹挟着阳光热浪和草木清香的风迎面扑来。走廊外,满目浓荫。
高大的香樟树和梧桐枝繁叶茂,筛落一地细碎跳跃的光斑。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学生们都在各自的教室里,
享受着两场重要考试间隙那短暂而珍贵的午休。“数学成绩出来了啊!
”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静谧。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苏老师,
她手里挥舞着一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成绩单,脸上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灿烂笑容。“嚯!
苏老师,你们数学组这速度,真是火箭发射啊!”林樾笑着调侃,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
“那当然,兵贵神速嘛!”苏老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压低声音,
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猜猜看,年级第一是谁?猜猜这次考了多少分?”“还用猜?
”林樾看着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了然于心,“除了你们班那个‘赵大神’,还能有谁?
”“瞧瞧!瞧瞧!”苏老师迫不及待地把成绩单拍到林樾眼前,
指尖点在表格最顶端的那个名字上,“赵昕!满分!150!全校唯一!我的天,
这卷子难度可不低,最后那道压轴题,陷阱埋得深着呢!”“这小子……”林樾由衷地赞叹,
目光扫过那耀眼的分数和名字,“真是有他的。脑子怎么长的?”“可不只是学习好,
”另一位刚走出办公室的英语老师也凑了过来,加入了话题,“运动会百米冠军是他吧?
篮球打得也好。听说这次市中学生足球联赛,他还是队长?啧啧,
这运动细胞……关键长得还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你说说,这赵昕,
是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简直是个‘六边形战士’,无死角啊!”二同样的盛夏,
同样的燥热。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地旋转着,却只能送来一阵阵带着铁锈味和汗味的风。
“……隔壁班沈逸尘,这次又是满分!150分,全年级唯一!而我们班呢?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老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重重地将一叠试卷拍在讲台上,粉笔灰被震得腾起一小片烟雾,“最高分才138!
差距在哪里?啊?差距就在你们对知识点的深入理解上!
就在……”林樾低头看着桌面上的卷子,微笑了起来。她知道沈逸尘很久了。
每一次数学考试后老师都会在班级里无数次提起这个名字。上个星期,
林樾终于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她趁着课间,在走廊拦下了沈逸尘他们班的体育委员,
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那个……同学,能……能给我一下你们班沈逸尘的手机号吗?
我……我有道题想请教他。”体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报出了一串数字。
林樾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开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当天晚上,
她用父母为了方便接送而给她买的小灵通,颤抖着手指,
一个字一个字地摁下了那条酝酿许久的短信:“沈逸尘同学你好,我是隔壁3班的林樾。
听说你数学特别厉害,我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请教你吗?打扰了。”“叮咚。
”回复来得比想象中快。“可以。不打扰。” 简洁,直接,像他给人的感觉。
在那个短信按条收费、每条最多70个汉字的年代,林樾的收件箱和发件箱,
很快就被“沈逸尘”三个字以及各种数学符号、解题思路塞满了。她小心翼翼地计算着字数,
再把他的回复抄在专门的笔记本上。有时,
看着屏幕上他用汉字打出来的“平方根”、“三角函数”、“相似△”,
她都会忍不住对着小小的屏幕笑出声来。那些数学符号,
因为承载了另一端那个人的思考和分享,变得异常生动可爱。这晚,
看着卷子上那个前所未有的138分,她拿起小灵通,
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和忐忑输入:“沈逸尘,恭喜你又满分!太厉害了!
我这次也进步了28分!发送成功。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几分钟后,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进步很大,厉害!恭喜你!” 简单的肯定,
让林樾的嘴角咧得更开了。但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对了,
晚自习前我们语文老师念了你的范文,写得真好。她说每个语文老师都复印了,
要全年级传阅学习。”林樾默默地翻出语文答卷,喜滋滋地把自己的作文又看了一遍。
三“林老师!可算考完了!咱们语文成绩什么时候能出呀?
”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把林樾从十五年前的思绪中拽回现实。是她的语文课代表徐雅雯,
一个扎着高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女孩,此刻正扒着办公室的门框,探头探脑,
脸上是混合着紧张和期待光彩。“刚批完。等教务审核呢。”林樾很关心自己这个课代表,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徐雅雯吐了吐舌头,
做了个有点夸张的紧张表情:“我觉得……还行吧?该写的都写了。不过嘛,
肯定考不过赵昕那个‘非人类’!林老师,听说他数学又满分了是吗?真的假的?
”林樾笑着点头,把刚才苏老师宣布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徐雅雯脸上立刻绽放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哇!我就知道!
他考前还跟我说那道压轴题的几种解法呢,思路清奇得吓人!”她顿了顿,
语气变得认真了些,“那他这下可以彻底放心去比赛了。对了,老师,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林樾,“这周日我们校队和二中的告别赛,就在我们学校体育场!
毕业前赵昕最后一次代表学校比赛了,我们班好多人都说要组团去给他加油呢!
您……您有时间来看吗?赵昕要是知道您能来,肯定特别开心!”这周日?
林樾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值班安排。巧了,那天下午正好轮到她在学校值班室值班。
看着徐雅雯充满期待的眼神,林樾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好啊,老师值班,正好有空。
我一定去给你们赵队长加油助威!”“太棒了!谢谢林老师!”徐雅雯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欢快的弧线。周日的午后,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操场上,
将新铺的塑胶跑道晒得微微发烫,蒸腾起一股特有的橡胶气味。林樾提着一个纸袋,
里面装着几杯冰镇的果茶和一些小点心,走进了值班室。她打开电脑,登录成绩系统,
查看新鲜出炉的期末考试成绩。她先点开了总成绩排名表。毫无悬念,
赵昕的名字稳稳地高居榜首,各科分数都接近满分,总分遥遥领先。鼠标滚轮缓缓向下滑动,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中掠过。忽然,在第二页中间偏上的位置,
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徐雅雯!语文单科成绩:年级第四!林樾心里感到无比惊喜,
当初她选这姑娘当课代表是看重她认真稳重,做事靠谱。徐雅雯当时成绩只是屈居中游罢了,
现在能也如此巨大的进步真是不容易。心里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操场方向骤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紧接着是整齐划一、充满力量的加油呐喊。
比赛开始了!林樾连忙保存页面,拿起装着果茶点心的纸袋,快步走向操场。
四临时搭建的简易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本校的学生。林樾一眼就看到了徐雅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