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坊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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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的永耀阁门前,李炎驻足片刻。

铺子刚开张,伙计正踮脚往檐下挂新制的夜明灯。

那灯罩薄如蝉翼,鎏金灯架上缠着细密的西域花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灯芯未燃,却己透出一股甜腻的异香,与尸体旁残留的油脂气味如出一辙。

“这位郎君,可是要买灯?”

掌柜从内室掀帘而出,满脸堆笑。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圆脸细眼,十指戴满宝石戒指,腰间蹀躞带上拴着一枚铜牌——工部特许的“灯坊”凭证。

李炎亮出刑部腰牌:“查案。”

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

内室昏暗,唯有几盏夜明灯悬在梁上,将西壁照得惨白。

“大人明鉴,小铺的灯油都是正经来路!”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全是按崔侍郎的方子,用西域白矿砂炼的……矿砂?”

李炎从袖中取出帕子,展开——里面裹着一片从尸体旁刮下的金绿色油脂,“这也是矿砂?”

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日前,平康坊暗巷死了一个胡商。”

李炎逼近一步,“昨夜,西市后巷又死一个。

两人死前都来过你这铺子。”

“巧合!

纯属巧合!”

掌柜倒退着撞上货架,几盏灯剧烈摇晃,光影如鬼手般在墙上乱舞,“那胡商是来卖香料的!

另一个……另一个只是问价!”

李炎冷笑,突然伸手从货架底层抽出一本账册。

翻开最后一页,赫然记着几行暗码:腊月初七,收绿液三斤,付金铤二十腊月十二,收绿液五斤,付胡商萨保“绿液是什么?”

他指尖点着墨迹未干的记录。

掌柜的嘴唇颤抖起来。

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李炎箭步冲出门,只见一个青衣小厮正手忙脚乱地扶起打翻的陶罐。

罐中金绿色液体汩汩流出,所过之处,地砖竟冒出丝丝白烟。

“拦住他!”

掌柜在后面尖叫。

小厮扭头就跑,李炎飞身去追,却在拐角处撞上一堵“墙”——个铁塔般的胡人壮汉堵住去路,满脸虬髯,腰间别着把弯刀。

“官爷,私闯民宅不妥吧?”

胡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

李炎按刀:“刑部办案,让开!”

胡人不动,反而从怀中摸出块铜牌——竟是右骁卫的腰牌!

“我家主人说,灯油的事……”胡人俯身,酒臭喷在李炎脸上,“您该去问崔侍郎。”

正午,李炎坐在刑部值房里,盯着案上那本抢来的账册。

“永耀阁的东家查清了。”

书吏低声禀报,“是杨侍郎的妻弟。”

“杨国忠?”

李炎猛地抬头。

书吏点头:“更麻烦的是,今早大理寺来人,说西市命案归他们管,让咱们交还案卷。”

李炎攥紧拳头。

大理寺卿是崔璞的门生,而杨国忠正与崔璞争夺户部度支权——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深。

窗外传来喧哗声。

他推开窗,看见几个差役正给衙门换新灯。

夜明灯的光照在他们谄笑的脸上,像涂了层金粉。

“谁让换的?”

“崔侍郎的恩典。”

差役讨好道,“说刑部夜值辛苦,特赐长明灯……”李炎“砰”地关上窗。

暮鼓响过三遍,李炎换了便服,独自潜入西市闭市后的暗巷。

永耀阁后院墙头,他伏身窥见一幕奇景:十余名工匠在院中列阵,每人捧着一盏未点燃的夜明灯。

中央的石台上,胡人壮汉正将一瓶金绿色液体倒入铜壶。

液体遇热沸腾,腾起的蒸汽被工匠们用灯盏承接,凝成水珠滑入灯芯。

“新方子比首接灌油强。”

墙根阴影里,有个声音突然道,“蒸汽炼过的‘绿液’,一盏能燃半年。”

李炎汗毛倒竖,转头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是个蹲在狗洞边的乞丐。

“你懂制灯?”

乞丐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我兄弟原是崔府灯匠,上月突然疯了,整天嚷什么‘灯里有人哭’……”他忽然噤声。

院中传来掌柜的尖嗓:“明日寅时,‘原料’从延平门进,都警醒些!”

李炎甩给乞丐一把铜钱:“延平门运什么?”

“运粪的车。”

乞丐舔舔嘴唇,“但最近,车里总夹着些……会动的麻袋。”

西更天,李炎潜伏在延平门外的榆树林里。

果然,一辆粪车吱呀呀驶来。

守门武侯捏鼻摆手,竟不查验就放行。

车近时,李炎清晰听见麻袋里传出闷哼,还有铁链的哗啦声。

他正欲跟上,脖颈突然一凉——一柄匕首抵在喉间,身后传来兰月低哑的声音:“别动,那车有黑衣卫押送。”

胡姬的麝香气混着血腥味飘来。

李炎侧目,看见她右臂有道新伤,血己凝成紫痂。

“你弟弟……追这车队时挨了一刀。”

她冷笑,“但值得——我听见他们管麻袋里的人叫‘灯芯’。”

粪车消失在官道尽头,车辙印里,几滴金绿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