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愿意娶我吗？2
他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却始终鲜少言语，也难得展露笑容。
为了避免同住带来不便，他们在主屋旁搭建了一间小屋，正好够他一人居住。
姚玲母女家境虽不富裕，却衣食无忧 —— 九兰的医术极大改善了生活。
医者在村中向来受人敬重，少有人敢轻易冒犯。
母女俩平日里也极少与村民往来，只有有人求医时才会露面。
姚英的突然出现曾在村里掀起些许流言，但从未有人当面议论。
即便大家对“远房表亲”的说法心存质疑，也只是暗中议论罢了。
而这三人对此浑然不觉，便是知晓，恐怕也不会在意。
“娘，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姚英开心一些？”
姚玲低声叹气，满脸忧愁地问着母亲。
见他整日沉默寡言，她心里难免难受。
“他只在你面前才会显露一点情绪。”
九兰淡声道，“我觉得，只有你能让他打开心扉。
不过该怎么做……娘也说不准，这得靠他自己。
倒是这些日子，他在这儿也挺好，能帮咱们干点力气活，你也轻松不少。”
“娘，您说什么呀，我帮您从不觉得累啊。
不过……他说得没错，他确实帮了我们很多。”
姚玲轻轻一笑。
他们从未打算利用姚英，可他一心想着报恩，认定的事，便极为执着。
“娘，我去找姚英啦，该吃饭了。”
她话音未落，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屋子，找到姚英后，拉着他一起回家吃饭。
饭后，她收拾完碗筷，又把姚英拉到屋外，两人并肩坐下，仰望星空。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姚玲开门见山地问。
“还好。”
姚玲早己习惯了他这惜字如金的态度，也没在意。
她抬头望着夜空，轻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天，有个女子到河边洗衣服，突然——”话还没讲完，她就注意到姚英脸上浮现的困惑神情，像是在怀疑她在胡编乱造。
她笑了笑：“先听我说完啦。”
然后继续说道：“突然，她听到婴儿的哭声，发现河边躺着一个快没气的孩子。
她把孩子救了回来，当亲生女儿养大。
那时她才十八岁，尚未出嫁，却毫不犹豫地收养了这个孩子，从此一生未嫁。”
姚英怔住：“你是说，那婴儿是……嗯，就是我。”
姚玲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你看……我们其实也挺像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着，她递给他一支金质鸟形发簪。
姚英接过发簪，一眼便看出这不是寻常饰物。
“你没想过去找亲人？”
他低声问。
姚玲摇头：“没有。
我娘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或许将来我会去找，但现在，我的责任是陪在她身边。
她为我付出了一生，我也愿为她付出一切。
再说，我一个姑娘，哪能独自远行？
你也别总沉浸在过去。
说不定哪天你恢复记忆，到时想做什么都行，想走也没人拦你。
但在那之前，先好好生活吧。
沉沦，对你没好处。”
说完，两人沉默下来。
姚玲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话，而姚英的聪明让他确实明白了。
从那天起，他不再封闭自己，决心守护这对母女。
可几个月后，平静终被打破 —— 九兰病了，病得很重。
她自知这病无药可医，最多只能撑到姚玲十五岁行及笄礼的时候。
她坦白，其实她早己病入膏肓：“玲儿，娘这身子，早就撑不住了。
那年娘发现你那天，并不是去洗衣服，而是……准备投河。
要不是听到你的哭声，我恐怕早己不在人世。
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爱你，我的女儿。”
姚玲轻声啜泣，拼命摇头：“不，娘……是我幸运……是您救了我……您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没有您，我怎么办？”
九兰笑了，温柔而坚定：“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你是坚强的孩子。
娘现在还不会走，几天后还要为你行插簪礼呢，那可是大事 —— 我的小女儿，终于长大了。”
说完这番话，姚玲跑出屋外，藏在树后痛哭。
姚英找到她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她，任由她哭到睡着。
他不忍看她难过，却也没意识到，自己眼角早己湿润。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转眼间，姚玲的及笄之日到来了。
寻常人家不会专门办这仪式，但九兰清楚，女儿绝非普通人，那支发簪就是证明。
而身为母亲，她要亲手为女儿完成这场礼仪。
仪式并不隆重，只有他们三人。
九兰轻轻替姚玲梳理长发，看着那如黑缎般的发丝，柔声笑道：“你这头发真漂亮，将来你夫婿摸着，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屋内没有镜子，姚玲看不到母亲脸上的神情。
九兰早己泪如雨下，却始终强忍着声音。
为了撑到这天，她己燃尽最后一丝力气。
“玲儿，娘有个遗愿。
等娘走了，你就嫁给姚英吧，这样娘才能放心。
他会保护你，也能陪你一起寻找亲人。”
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答应娘……”姚玲想回头抱住母亲，却被九兰按住了肩膀，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别动……让我把话说完。”
姚玲默默点头。
“娘走后，把我的骨灰撒入大海就好。
我知道你孝顺，但别守在我坟前困住自己。
无论你们走到哪儿，我都能从海中看着你和姚英。
之后你们就成亲吧，不必守孝。”
“可是娘——没有可是！
你若不答应，就是不孝。
你答应吗？”
姚玲哽咽着，终于开口：“我……我……答应您。”
“礼成之后，娘也要去找姚英谈谈。”
此时的姚英早被支开 —— 这本就是女子之间的礼仪，正好让母女独处一段时光。
九兰将姚玲的长发挽起，正要插上发簪，一阵剧痛骤然袭来。
她的身体不住颤抖，冷汗如雨而下，心中一遍遍祈求着：“求你了……我的身体……再撑一下……只这一件事……让我完成……”让我，把这支发簪，亲手插上去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