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面紧贴着我裸露的脊背,寒意像无数根细针,透过皮肤,狠狠扎进骨头缝里。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地下祭坛特有的、浓重到令人窒息的霉味和尘土气,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那是血,干涸了很久的血,
渗在祭坛古老石头的每一条缝隙里。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勒得死紧,早已麻木,
只留下火辣辣的剧痛提醒着我挣扎的无用。我费力地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球,
视线模糊地扫过周围。摇曳的烛火插在嵌进石壁的铁环里,昏黄的光线勉强撕开浓稠的黑暗,
勾勒出几张熟悉到刻骨、此刻却扭曲如恶鬼的脸孔。父亲,
那个曾经拍着我肩膀说要扛起这个家的男人,此刻站在祭坛下方最靠近我的位置,
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威严,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贪婪。
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样式古怪的匕首,刃口在烛光下闪着不祥的幽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中央的我,像屠夫盯着待宰的牲畜。“小寒,别怪爸,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这是你的命!你的命,能换咱家往后几代泼天的富贵!值!太值了!”他挥舞着匕首,
唾沫星子溅在冰冷的石地上,“想想你妈,想想你妹妹!咱们家穷了一辈子,受够了白眼了!
今天过后,咱就是人上人!”人上人?用亲生儿子的命去换?我喉咙里堵着滚烫的硬块,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视线艰难地越过父亲扭曲的脸,落在他身后。母亲。
那个总是温言细语、会在冬天把我冰冷的手捂在怀里的女人。
她此刻紧紧攥着父亲破旧外套的一角,身体筛糠般抖着,嘴唇哆嗦得厉害,
脸色在烛光下白得像刷了层石灰。她不敢看我,目光死死黏在自己沾满泥垢的鞋尖上,
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珍宝。只有那剧烈的颤抖,泄露着她内心无法掩饰的恐惧。恐惧?
不是愧疚吗?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她即将被献祭的儿子。
“妈……”我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个字,微弱得如同蚊蚋。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攥着父亲衣角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几乎要戳破那层破布。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埋进胸口,
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但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有沉默。冰冷的、彻底的沉默。
还有小妹。那个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地叫着“哥哥”的小丫头。
此刻她缩在祭坛最边缘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她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用力之大,指关节都泛着青白。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孩童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
像受惊的小鹿,泪水无声地爬满了她肮脏的小脸。她不敢看祭坛,不敢看父母,更不敢看我。
她把自己隔绝在那个小小的、黑暗的角落,用尽全力想屏蔽掉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存在,
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来回切割。这就是我的至亲。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被麻绳勒得生疼的筋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从祭坛冰冷的石头,
从眼前这几张熟悉的、此刻却无比狰狞的面孔上,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冻结四肢百骸。
祭坛边缘刻满了繁复诡异的花纹,那些深深刻入石头的线条,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像一条条扭曲的毒蛇,缓慢地爬行、蠕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声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不是用耳朵听到的,
而是直接敲打在灵魂上,沉闷、压抑,带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祭坛中心,
我身下的位置,
的花纹开始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
仪式,开始了。脚步声从通往地面的石阶方向传来,
带着一种与这肮脏祭坛格格不入的轻快和傲慢。
父亲脸上那种贪婪的疯狂瞬间被一种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取代,他几乎是弓着腰,
小步快跑地迎了上去,声音甜腻得发齁:“哎哟,陈少!林小姐!您二位可算来了!
时辰刚刚好,刚刚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您二位来……来主持这大典了!
”摇曳的烛光被两道新出现的身影分割开来。陈少泽。本市赫赫有名的陈氏集团太子爷。
一身剪裁精良、质地昂贵的黑色西装,熨帖得一丝褶皱也无,脚上的皮鞋光可鉴人,
在这昏暗污秽的地穴里显得如此突兀。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居高临下的笑意,
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祭坛上被绑成粽子般的我,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而依偎在他臂弯里的,是林薇薇。我的女友。
她穿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鲜红色连衣裙,像一团燃烧的、刺眼的火焰。
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在肩头,脸上妆容精致,红唇饱满。她整个人紧紧贴着陈少泽,
姿态亲昵而自然。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再是记忆中那些含羞带怯的温柔,
只剩下冰冷的、淬了毒般的讥诮和厌恶。那眼神,比祭坛的石头更冷,比父亲的贪婪更伤人。
“薇薇……”我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最后一丝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希冀。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精致的眉头厌恶地蹙起,红唇轻启,
吐出的字眼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窝:“江寒,看看你这副样子,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活脱脱一条臭水沟里爬出来的烂泥鳅!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归宿。能当祭品,换少泽哥家里生意兴隆,换你爸妈过上好日子,
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价值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我的耳膜上,
然后化作滚烫的铅水,灌进我的血管,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那点残存的、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她冰冷的话语和眼神中,“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沉入深渊的黑暗和……一种奇异的平静。陈少泽搂着林薇薇纤细的腰肢,
像欣赏一出精彩戏剧的观众,踱步到祭坛近前。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扩大,
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慢悠悠地开口:“江寒,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要不是你这个绊脚石自己不长眼,挡了我的路,薇薇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轮到我呢?
”他故意紧了紧手臂,林薇薇配合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红晕。
“你这废物命贱,能当个祭品,也算物尽其用了。”陈少泽的声音陡然转冷,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林叔,时辰差不多了,别耽误了‘那位大人’享用祭品!
”“是!是!陈少!”父亲像得到了圣旨,忙不迭地应声,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滴下油来。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腰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爆发出那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光芒。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刃口对准了我赤裸的胸膛,
口中开始用一种极其古怪、极其拗口的音节嘶吼起来,声音嘶哑刺耳,像是野兽的咆哮,
又像是垂死者的诅咒。“#@%*&……苏醒吧!伟大的深渊主宰!以这卑微之血,
卑微之魂,献祭于您!祈求您的力量降临吾身,赐予吾等……永恒不灭的荣华富贵!
”随着他嘶哑的吼叫,祭坛边缘那些原本只是微弱泛红的诡异符文,
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在石头上流淌、燃烧,
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一片妖异。嗡鸣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嘶鸣,
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神经。祭坛中心,我身下的位置,温度急剧升高,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硫磺、腐肉和极致黑暗的恶臭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令人窒息。空气开始扭曲、旋转,在我头顶上方不足三尺的地方,
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
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
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残忍和……一种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恐怖饥饿感!那两点猩红,
就是恶魔的眼睛!“吼——!”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咆哮从漩涡深处炸开!那不是声音,
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带着毁灭性的意志,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灵魂上!
母亲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白眼一翻,直接软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小妹的哭嚎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也瘫软在角落里,
生死不知。父亲和林薇薇、陈少泽虽然还站着,但个个面无人色,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
父亲举着匕首的手臂抖得几乎握不住,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之前的贪婪和疯狂被彻底碾碎。林薇薇尖叫着死死抱住陈少泽,把脸埋进他怀里,
身体抖得像筛糠。陈少泽也失去了刚才的傲慢从容,脸色煞白,
西装下的双腿肉眼可见地发颤,强撑着才没有瘫倒。只有我。被绑在祭坛中央,
直面那漩涡中恐怖存在的我。在那两点猩红光芒锁定我的瞬间,
在那无法言喻的咆哮冲击灵魂的刹那,
一股远比这恶魔威压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饥饿的意志,从我灵魂的最深处,
轰然苏醒!不是恐惧,不是绝望。是……渴望!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对更高层次能量的极致渴望!仿佛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
突然看到了绿洲的清泉!我体内某种沉寂了亿万年的东西,被这来自深渊的气息,
彻底唤醒了!恶魔的利爪,终于从漩涡中探了出来。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而是由纯粹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能量构成!爪尖缭绕着丝丝缕缕毁灭性的黑气,
带着撕裂空间的尖锐呼啸,精准无比地朝着我的心脏位置,狠狠刺下!
冰冷、剧痛、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就在那燃烧着黑焰的利爪即将刺穿我胸膛皮肤的前一瞬,
就在死亡阴影将我彻底吞没的最后一刹那——我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不再是属于人类的瞳孔!两团幽邃得仿佛能吞噬星空的黑暗漩涡,取代了我的眼球!嘴角,
无法控制地向上咧开,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疯狂到极致、也……兴奋到极致的弧度。
“祭品?”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嘶哑虚弱,
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低语,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的力量,在祭坛嗡鸣的嘈杂声中,
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你们……也配?”嗡——!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祭坛上那些正在疯狂流淌燃烧的猩红符文,光芒骤然一滞!紧接着,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扭转了方向,所有的血色光流猛地倒卷!
原本指向我的、代表着献祭与毁灭的符文能量流向,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彻底逆转!
一股无法形容的、远比那恶魔漩涡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吸力,以我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刺向我心脏的恶魔利爪首当其冲!利爪上燃烧的黑色火焰像是遇到了克星,
疯狂地摇曳着、哀鸣着,然后不受控制地脱离利爪,化作一道道细小的黑色火蛇,
被强行拉扯、吞噬进我那双漆黑的漩涡眼眸之中!“吼——!!!”漩涡深处,
那两点猩红的恶魔之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它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试图收回利爪,想要关闭那连接深渊的通道!但,晚了!
逆转的符文锁链如同实质的血色枷锁,瞬间缠绕上那试图缩回的恶魔利爪!
而我体内爆发出的那股恐怖吸力,如同宇宙深处的黑洞,
牢牢锁定了漩涡中心那庞大的恶魔意志!“不!不可能!低贱的凡人!
你怎敢……怎敢亵渎伟大的萨麦尔领主!!”一个充满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意念冲击,
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开!萨麦尔?领主?呵。“味道……不错。”我咧开的嘴角弧度更大,
幽邃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纯粹的、捕食者的愉悦。吸力骤然倍增!轰!!!
整个地下祭坛剧烈地晃动起来!石壁上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
只剩下祭坛中心逆转的血色符文和我眼中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在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构成恶魔利爪的黑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漩涡深处,
那两点猩红的恶魔之眼剧烈地闪烁、明灭,发出凄厉到无法形容的惨嚎!它庞大的意志,
它精纯的深渊能量,被那股逆转的、蛮横无比的吸力,硬生生地从漩涡彼端,
撕扯、剥离、吞噬!“凡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住手!快住手!我愿奉你为主!
献上我的忠诚!献上我的力量!!”萨麦尔领主惊恐绝望的意念疯狂传递。“你的力量?
”我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不断攀升的恐怖能量,
感受着灵魂深处某种枷锁被一层层冲破的畅快,冰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掌控,“现在,
是我的了。”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恐惧的尖啸,戛然而止!
头顶那巨大的、连接深渊的黑色漩涡,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猛地向内坍缩!
最后一点猩红的光芒彻底熄灭,然后“啵”的一声轻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下空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祭坛中心,
我身上残留的逆转符文还在散发着微弱的血光,
映照着周围几张惨白如纸、写满了极致恐惧和茫然的脸。父亲瘫坐在地上,
那把锈蚀的匕首掉在手边,他张着嘴,眼神空洞,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湿痕蔓延开来,
散发着难闻的骚臭。陈少泽和林薇薇互相搀扶着才勉强没倒下,
但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看向祭坛中央的目光,
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最深爬出来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我缓缓地、缓缓地坐起身。
手腕和脚踝上,那曾经束缚得我动弹不得的粗糙麻绳,在我身体轻轻的动作下,
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化为齑粉,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我低头,
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那里,刚才恶魔利爪刺下的地方,皮肤光滑,
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留下。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力量感,
在四肢百骸间奔流不息。我抬起手,指尖随意地在虚空中轻轻一捻。嗤啦!
一缕细小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纯黑色火焰,凭空跳跃出来,安静地悬浮在我的指尖之上。
它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让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气息。我抬起眼,
那双依旧残留着吞噬漩涡痕迹的幽邃眼眸,扫过下方瘫软的、失禁的父亲,
扫过抖如筛糠、眼神涣散的陈少泽和林薇薇。“祭品?”我轻轻开口,
指尖那缕黑焰随之跳跃了一下,映照着他们瞬间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仪式,结束了。
”---三年。时光的尘埃足以掩埋许多过往,尤其是在这日新月异、浮华喧嚣的滨海市。
曾经的低矮棚户区早已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摩天大楼群。
街道拓宽,霓虹璀璨,车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金钱高速流转所特有的、浮躁而亢奋的气息。
“深渊国际”四个巨大而冷硬的金属字体,
镶嵌在滨海市最新、也最高的地标建筑——“云端之冠”的顶层外墙上,
俯瞰着脚下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阳光照射在特殊处理的金属表面,
反射出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色泽,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然威严。
顶层的私人观景平台,与其说是观景,不如说是一个悬浮于城市之上的冰冷王座。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将整个滨海湾尽收眼底,
碧蓝的海水、白色的游艇、蚂蚁般大小的行人车辆,一切繁华都在脚下。
地面铺着深如夜色的光滑大理石,倒映着头顶澄澈的天空和流云,空旷得令人心悸。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色陨石雕琢而成的办公桌,线条冷硬,
散发着亘古的寒意。我站在幕墙前,身上剪裁完美的黑色手工西装,
布料在光线下泛着极其内敛的暗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一枚奇特的指环。
指环非金非玉,材质温润,颜色深黑,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仿佛天然形成的裂纹,裂纹深处,似乎有极淡的暗红色流光,
如同凝固的血线,偶尔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这是萨麦尔留下的“馈赠”,
也是我掌控深渊之力的钥匙与牢笼。三年前那场吞噬,并非毫无代价。
属于恶魔领主的庞大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我灵魂深处咆哮、挣扎,试图反噬。
这指环,便是束缚它的第一道枷锁,也是汲取它残余力量的管道。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身形如同标枪般挺直的男人无声地出现在平台入口,脚步轻得像猫。
他叫影,是我从某个战火纷飞的地狱角落捡回来的刀锋,也是如今深渊国际最沉默的影子。
“主上。”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目标已锁定。
陈少泽和林薇薇,今晚会出现在‘水晶宫’顶层,参加陈氏集团牵头的慈善晚宴。林家,
林薇薇的父亲林国栋,确认也会到场。”“水晶宫”,滨海市新贵们趋之若鹜的销金窟,
以奢靡浮华著称。慈善晚宴?多么冠冕堂皇的遮羞布。我摩挲指环的动作微微一顿,
裂纹深处那丝暗红流光似乎活跃了一丝。“知道了。”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影微微颔首,身影悄无声息地退下,融入阴影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夜幕,如期降临。“水晶宫”顶层的宴会厅,
此刻是名副其实的琉璃世界、珠宝乾坤。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迷离梦幻的光柱,
将整个空间照耀得亮如白昼。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香水、雪茄烟草和顶级香槟的馥郁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滨海市最顶尖的名流、富豪、政要悉数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