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碎觉醒我叫叶清妍,今年45岁,用半辈子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
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们,他们也只会嫌腥。当医生说我得了乳腺癌时,
我的丈夫在算手术费要花他多少钱,我的儿子在高兴终于能摆脱我这个耻辱。多么可笑啊,
我伺候了他们二十多年,最后连一滴眼泪都不配得到。现在我想通了:女人这一生,
最该伺候好的,是自己这条命。***切了又怎样?至少我把心里那些有毒的亲人,
也一起切干净了。2 绝望的告白当我拿着那张写着乳腺癌,浸润性导管癌,
中晚期的诊断书。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样回到家里时。我那结婚二十二年的丈夫冯子龙,
和我含辛茹苦养到二十一岁的儿子冯文俊,正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爸!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我的专用碗吃泡面!油不拉几的,恶不恶心!
”冯文俊一脸的青春期厌烦,仿佛他爸是什么不洁的生物。“我是你老子!
用一下你的碗怎么了?”冯子龙嗓门更大,仗着自己是长辈,不讲道理。
“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给的?没良心的东西!”我看着他们,
看着这个我用尽生命去守护的家,突然觉得无比的荒唐和可笑。我的世界正在崩塌,而他们,
还在为一只碗而争吵。“都别吵了。”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俩都愣愣地看着我。
似乎惊讶于我这个家里向来逆来顺受的受气包,今天竟敢打断他们了。冯子龙最先反应过来,
他不耐烦地把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声摔在沙发上。“你又发什么神经?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刚回来就拉着个脸,给谁看呢!晦气!”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骂得低下头,
只是把我的诊断书重重的放在饭桌上。“我得了癌症,晚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我以为我会在他们脸上看到无以言比的震惊、悲伤,或者心疼。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那正在读大学的宝贝儿子冯文俊,他先是愣了一秒。随即,
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竟然慢慢地,慢慢地,绽放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如释重负的光彩。
他猛地一拍大腿,几乎是带着狂喜地脱口而出。“太好了!你终于要死了!”这句话,
像一把抹了盐的刀狠狠插入我的心脏。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巨响,眼前一片发黑,
险些站立不稳。我含辛茹苦养了二十一年的孩子,在我得癌后,没有关心没有同情,
只有一句冰冷冷的你终于要死了。“文俊……”我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再说一遍?”“我说你终于要死了!你死了,
我以后就能解脱了!”他看到我痛苦的样子,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看看我们家,穷成什么样了?
同学家里住的都是大房子,开的都是好车,我呢?”“我爸开个破早餐店 ,你呢?
当个破搓澡的保洁 ,你们俩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我觉得你们要不都去死好了,
把钱留给我。”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绝望地,本能地,
把最后一点求助的希望,投向了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啊,
我们是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啊!冯子龙的脸色确实变了,变得铁青。“***的!
养出你这个没良心的儿子!”他嘴唇紧紧地抿着。但我从他那双闪烁的眼睛里,
看到的却只有对儿子的愤怒,不是对我的心疼。那是觉得怕以后儿子不给他养老的愤怒。
他一把夺过诊断书,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烧穿。他关心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问题。“治这个病……得花多少钱?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像一条阴冷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叶清妍我先跟你说清楚,我那早餐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半死不活的。
”“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给你治病!你要是敢动家里的积蓄,我就跟你没完!”家里的积蓄?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个家,哪里还有什么积蓄?我仿佛看到了二十二年前,
那个还扎着两条麻花辫,满眼都是爱意和憧憬的傻姑娘。那时,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
把辛苦攒下的几千块钱。连同我那早逝的父母留给我傍身的最后一点遗产,
全都交给了冯子龙。我支持他开那家他口中一定能发大财的早餐店 。他握着我的手,
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清妍,你放心,等我挣了大钱,一定让你风风光光,
再也不用你去澡堂给那些臭男人搓背了!”可结果呢?
他就是个眼高手低、好吃懒做的废物 。让他凌晨三点起来和面备料,
他能赖到天快亮了才慢悠悠地起床。嫌炸油条的油锅太热,嫌搬豆浆桶太累,不到半年,
就把我的血汗钱赔了个底朝天。最后,那家店之所以没有倒闭,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
全都是靠我!靠我这些年在澡堂里,给人搓背、拔罐、***,一天站十几个小时。
用我那双常年被热水泡得发白、起皱、一到冬天就裂开一道道口子的手。
用那挣回来的辛苦钱,一次又一次地填补窟窿!我为了给他省钱,身上的衣服穿了又穿,
补了又补,好几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的。我为了让他和儿子吃得好点,
自己常常用开水泡饭就着最便宜的咸菜对付一顿。我为了这个家。
硬生生把自己的腰累出了椎间盘突出,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像要断掉一样,直不起身子。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发高烧快四十度,浑身滚烫,
骨头像散了架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我以为,他作为我的丈夫,总会照顾我一下,
哪怕是给我倒杯热水,问我一句。“要不要去医院。”可是没有。到了晚饭饭点,
他一脚踹开我的房门,不是来看我,而是来质问我。“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你是死的吗?
想饿死我们父子俩啊!”那天,我就是拖着那副滚烫如火烧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
一步步挪到厨房,给他们爷俩做了一顿四菜一汤。当我把菜端上桌时,
我噗通一声就晕倒在了地上。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爷俩也只是把我拖到沙发上,
让我自生自灭,然后自顾自地吃完了饭。而我们的儿子冯文俊呢?
他从小就觉得我们这对父母没本事,是他的拖累,让他抬不起头。他嫌弃我身上的消毒水味,
嫌弃我那份澡堂保洁的工作丢人。他从来不让他的同学知道,
他有我这样一个在澡堂里伺候人的妈。他上高中的时候,为了跟同学攀比,
非要一双三千块的***版球鞋。那时候,三千块钱,是我在澡堂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给人搓背搓三个月才能挣到的钱。我心疼他,我觉得不能让孩子在同学面前没面子。
我咬着牙,下了班之后,又偷偷去接了两个给人家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那段时间,
我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累得骑在自行车上都能睡着。
当我终于把那一把把皱巴巴的、沾着汗水的零钱凑齐,换成崭新的三千块。
把那双他梦寐以求的球鞋递给他时。他没有一句谢谢。反而满脸不高兴地抱怨。
“你怎么这么慢?我的同学早就穿上了!现在才给我买,还有什么意思!”那一刻,我的心,
比那个寒冷的冬夜还要冷。我为这个家,掏空了身体,耗尽了心血,磨灭了梦想。
我原以为我任劳任怨几十年,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现的。我以为,
我没有功劳,总该有点苦劳。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他们眼里,
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我不是一个人,
我是一头不需要休息、不会生病、只会逆来顺受、埋头干活的老黄牛。现在,
这头老黄牛病了,得了绝症,快要死了。他们想的,不是怎么救救这头牛,
而是怎么才能把这头牛的剩余价值榨干。或者,干脆让我赶紧死掉,省得碍眼,省得花钱,
省得拖累他们追求好日子。“……再说,你要是真去做手术。
”冯子龙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计算着他的得失。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钉子,
一颗接一颗地钉进我的棺材里。“把那玩意儿给切了,你就不算个完整的女人了!
”“我就直白的告诉你叶清妍,我可丢不起那个人!我可不会跟一个怪物睡在一张床上!
”怪物……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个物件,是个残缺后就会被他鄙夷、抛弃的怪物。
3 孤独的抉择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温情。最后一丝对这份夫妻情分的留恋,
也终于被这句话击得灰飞烟灭。哀莫大于心死。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曾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他们此刻的嘴脸,比我在澡堂的下水道里见过的最肮脏的污垢,还要丑陋。我缓缓地,
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那因为常年劳累而有些佝偻的脊背,在这一刻,仿佛注入了一根钢筋,
挺得笔直。“冯子龙,冯文俊。”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清晰地叫着他们的名字。
“你们两个,都给我听好了。”“第一,这个病,我治定了。就算是去街上要饭,
就算是从身上割肉去卖,我也要治。”“第二,这个家,从今天起,
跟我叶清妍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往后是飞黄腾达,还是饿死街头,都别来找我。
”“第三。”我看着他们错愕的脸,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祝你们,长命百岁,
孤独终老。”说完,我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只拿着我自己那辛辛苦苦挣到的一万存款。
那个我付出了几十年青春和血汗的家,我走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身后,
传来了冯子龙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冯文俊幸灾乐祸的狂笑声。那笑声,
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残忍地剜去了我的过去。却也为我,
劈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只属于我自己的求生之路。我用身上仅有的一点,
还是前天澡堂老板预支给我的几百块钱工资。在一家大医院附近,
租下了一间最便宜、最阴暗、终年不见阳光的民宿。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吱作响的硬板床,
和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破旧衣柜。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灰砖。
可我躺在那张床上,听着头顶上水管里传来的哗哗声,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里没有冯子龙的咒骂,没有冯文俊的冷眼。没有那令人窒息的、充满了算计和嫌弃的空气。
这里只有我,和我那虽然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呼吸。第二天,我揣着我所有的积蓄,
那一万块钱,开始了我孤独又艰辛的求医之路。我选择的那家医院,
是市里最好、也最权威的肿瘤医院。我以为,最好的医院,能给我最大的希望。我也以为,
我有足够的钱去治病。可我错了。
对于我这样一个没钱、没文化、又无依无靠的农村女人来说。去大医院,
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来大医院的交通我茫然无措。地铁,公交,大巴,火车,高铁。
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我都是依靠对路人的各种询问才得到的帮助。
“你可以做火车k444去到北南”“然后,你可以坐地铁一号线,
可以坐公交101去那个医院。”这是一个小女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这是一个匆忙路过的男人。原以为困难也只是这些。谁能想到。
我甚至连看病最基本的挂号,都成了难题。现在的大医院,早就不流行窗口排队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冰冷的、闪着蓝光的自助挂号机。我站在那机器面前,
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科室和医生名字,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活了四十五年,
连银行的取款机都用得不熟练,更别提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了。我试探着伸出手指,
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机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急得满头大汗,
眼看着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哎,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就让开,
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我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