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像冰冷的铁砂,凶狠地抽打着张天润单薄的身体。每一次砸落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道,
迅速在他早已湿透的衣服上晕开深色斑痕,又冷又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深巷的积水肮脏污浊,肆意流淌,已经漫过了他的膝盖,
冰凉刺骨的污水浸泡着他湿透的廉价牛仔裤,寒气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
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皮肉骨髓。“姓张的,现在知道怕了?
”林皓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却依旧清晰地透出那股子张狂和残忍的笑意。
他身上名贵的深色风衣在巷口昏黄路灯光晕下闪着油亮湿光,身后是几个彪形大汉,
沉默得像雨夜里的铁铸雕像,无声地迫近。张天润艰难地仰起头,
发梢滴落的水流迅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能看到的,只有林皓那张被得意扭曲的脸,
雨水也洗不掉那份深入骨髓的恶意。“林皓……我们之间的账,
已经两清了……” 张天润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嘶哑得如同喉咙被砂纸磨过。几天前,
他为重病的母亲,借了林皓掌控的高利贷一笔钱——那点钱,
或许对林皓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却要了他母亲的命。“清?哈哈哈!
”林皓的笑声在狭小的巷子里激起难闻的回音,像是破锣被人狠狠砸响,“老子心情不爽,
觉得亏了!看着你这穷酸鬼没娘的样子,更他妈的想吐!今天不让你记住教训,
老子就不姓林!”话音未落,林皓朝后面猛地一挥手。一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高壮保镖,
代号“阿虎”,踏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瞬间将瘫在地上的张天润彻底笼罩。
冰冷的雨水沿着阿虎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淌下,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只有看死人般的漠然。硕大的拳头带着破开雨幕的尖啸,
如同攻城铁锤般狠狠砸向张天润的面门!拳头撕裂空气的锐响,甚至短暂压过了滂沱雨声。
张天润的大脑仿佛瞬间被抽成真空。来不及躲闪,也无力躲闪。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
猛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母亲的病容、林皓鄙夷的眼神、这该死的冰冷的雨……一切都在眼前快速闪过然后消失,
只剩下那一个在昏黄光线下疾速放大、铺天盖地的拳影!骨头碎裂的沉闷爆响,
尖锐得刺穿雨幕,足以令人牙酸。剧痛,如同通红的烙铁,猛地烧穿了他的神经。
然而……这痛感并非来自他碎裂的鼻子。时间仿佛被无限制地拉长、粘稠。
预想中身体如破布袋般飞出、狠狠撞击在身后冰冷砖墙上的沉重触感并未传来。
他甚至没能真正体验到鼻子被打塌的锐利疼痛。只有一点点温热的液体,
似乎顺着鼻腔缓缓流下,很快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殆尽。嘴里的铁锈味倒是浓得化不开。
世界静了一瞬。连喧哗的雨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
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像人所能发出的凄厉惨叫,硬生生撕裂了巷中的死寂!
那声音里塞满了无法承受的剧痛和惊惧,几乎要震碎两旁的旧窗玻璃。叫声的来源,
并非倒地的张天润。阿虎,那个刚刚挥出致命重拳的彪形巨汉,
此刻像一根被狂风突然吹折的木桩,
右手小臂以一种诡异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角度——近乎完美的九十度——反方向弯折断裂!
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穿了皮肤和湿透的衣袖,暴露在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的空气中,
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嗷——!我的手!我的手!
” 阿虎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扣住自己如同被巨力粗暴拧断的右臂关节,
因剧痛而疯狂扭曲的脸上涕泪横流,大张的嘴如同窒息濒死的鱼,
只剩下徒劳的嗬嗬吸气和破风箱般的嘶嚎。林皓脸上那副得意又残忍的笑容,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摁进了冰水里,在刹那间冻结、僵硬,然后彻底粉碎、剥落。
他惊恐地望着那截反向突出的、血肉模糊的断臂,
又猛地转向地上那个依旧瘫坐着的、除了鼻血外似乎并无大碍的张天润,眼睛瞪得溜圆,
仿佛看见了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幽魂。“鬼…鬼啊!”林皓身后一个小弟牙齿疯狂打颤,
发出的声音如同垂死的呜咽。张天润自己也彻底懵了。大脑一片混乱的空白。骨头碎裂声?
惨叫声?谁断的?阿虎?可那拳头明明是对着自己来的!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鼻子下面,
满手是雨水混着的鲜血。但脸上……除了鼻子被雨水冲得有些酸胀,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被打爆的剧痛?怎么回事?混沌的念头还没理清,
林皓那被恐惧扭曲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还……还他妈站着干什么!一起上!
弄死这个怪物!往死里打!打死他!”剩下的三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一丝扭曲的凶光。在林皓积威长久逼迫下,
他们如同被鞭子抽打的困兽,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硬着头皮再次扑了上来!狭窄的巷子里,
拳风腿影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密集地砸向还试图理清头绪的张天润。
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抬起双臂护住要害。砰!咔嚓!
一只44码的厚底军靴狠狠踹在他的胸口——预想中的窒闷感和肋骨断裂声没有出现,
踹他的人反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踉跄着倒退两步,抱着脚踝栽进冰冷污浊的积水中,
整条小腿从膝关节处呈现出一个怪异的直角弯曲!“呃啊——!”几乎是同时,
又一只大手带着恶风抓向张天润的头发——动作才到中途,
那只手的手腕处便陡然传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动手的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整只手掌已经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扳折下来,软塌塌地垂着,诡异的角度看得人脊椎发凉,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濒死的倒气声便滚倒在地。
最后扑上来的那个人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完全吓破了胆,动作迟滞。
张天润一个近乎本能的矮身前冲,肩膀似乎撞到了对方的某个部位。
极轻微的“咔”一声传来,那人如同被高速卡车迎面撞上,一声短促凄厉至极的嚎叫之后,
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尾堆放的巨大黑色垃圾箱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蛇一样软在那里,扭曲得不成人形。短短七八秒。
急促的喘息声几乎同时消失。
巷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声——全都来自那些刚才还在凶狠围攻的人。
断臂的阿虎蜷缩在墙角,抱着自己形状诡异的手臂颤抖;被张天润撞飞的那个躺在垃圾堆旁,
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另外三个要么抱着彻底变形的手脚,要么在积水里挣扎,
发出濒死般的哀嚎。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的伤口,混着血水,流成令人作呕的粉红色细流,
汇入巷子里更加污浊的深黑水洼中。空气里弥漫开浓郁的甜腻血腥味,
混合着垃圾腐烂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世界重新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如同无数嘲笑。
张天润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双手护在面前,剧烈地喘息着。
胸口和手臂接触拳脚的地方残留着冰冷的雨水拍打的触感,
还有一种古怪的、被无形硬物隔着棉花阻挡的微弱震感……仅此而已!没有痛!
一点实质性的、骨头该有的剧痛都没有!他缓缓地、极为谨慎地放下护着头的手臂,
动作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生涩。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胸口、甚至抬脚看了看……除了刚才不小心跌倒擦破了一点膝盖,
衣服被泥水浸透显得异常狼狈外……完好无损!他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乎不成人形的四个保镖,
看向巷口唯一还站着的人——林皓。林皓的双腿筛糠般地剧烈颤抖,
脸色煞白得如同涂了厚厚一层墙灰,嘴唇哆嗦着,眼珠死死地钉在张天润身上,
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惊骇和迷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的保镖为什么突然像触碰了高压电线一样纷纷骨断筋折,
而那个在雨水中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穷鬼,却似乎连一根汗毛都没有受损?他整个人完全傻了,
木头一样杵在巷口唯一干燥些的地方,连雨水再次浸透他价格不菲的裤脚都毫无察觉。
“嗬……嗬……” 张天润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怪异的气音,像是在笑,
又像只是艰难地喘息。他抬起一只手,用脏污的袖子,
用力擦拭了一下还在不断渗血的鼻子下方,动作牵动全身,让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那双原本因失血和打击而有些涣散的瞳孔深处,
有一簇沉寂已久的火焰,正被刚才那诡异绝伦、却又冰冷残酷的景象,一点一点重新点燃。
那火焰在浑浊的雨水映衬下,跳跃着,燃烧着,
带着一种刚刚从深渊挣脱出来的、冰冷的疯狂。他抬起脚,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积水里,
溅起浑浊的水花。他在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
踉跄而坚定地走向蜷缩在墙角、捂住自己九十度扭曲小臂、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的阿虎。
那双沾满泥水的破旧运动鞋,
缓慢但沉重地踩在了阿虎肌肉虬结、此刻却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腿上。“呃啊——!!
” 又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阿虎口中迸发,他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
眼球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张天润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骨头…是这么断的么?
”张天润微微歪着头,语气平缓得甚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向屠夫请教如何给猪肉剔骨。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稍显凌乱的刘海不断淌下,滑过他苍白的脸颊和沾染血污的嘴角。
林皓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惊恐地盯着那双沾满泥水的运动鞋和底下阿虎剧痛扭曲的脸。
雨水的冰冷仿佛渗透到了骨髓深处,让他控制不住地筛糠般颤抖起来。“别…别过来!
你这个疯子!怪物!”林皓尖利的声音在雨巷中显得格外刺耳破音。他试图后退,
双腿却如同钉死在地面上一般沉重,脚下一滑,一个趔趄,狼狈地摔进身后的积水里,
昂贵西装的下摆瞬间泡入污浊冰冷的水中。他手忙脚乱地向后蹭着,
昂贵的意大利皮鞋蹬着湿滑的地面,像一条搁浅在泥浆里的鱼。
张天润终于抬起踩在阿虎腿上的脚,沾满污水的鞋底让那处恐怖的断口越发显得肮脏刺眼。
他缓缓转身,那双刚刚重新点燃了火焰的眼睛,越过雨幕,
稳稳地锁定了在积水中瑟瑟发抖的林皓。林皓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结了。那不是恨,也不是愤怒,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一种掌控者俯瞰尘埃的漠然。这比任何仇恨都更让林皓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牙关咔咔作响,甚至咬破了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张天润开始一步步朝他走来。每一步踏破积水的声音,都如同沉重的鼓点,
狠狠敲在林皓剧烈鼓动的心口。“张……张哥!张哥饶命!”林皓的声音彻底变了调,
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
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那些钱……钱我不要了!不,加倍!我加倍还您!
求求您放过我……”求饶的话毫无逻辑地疯狂倒出来,混合着雨水和泪水,
糊满了林皓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他几乎要爬着后退,湿滑的地面却让他的挣扎徒劳无功,
反而更像一条被推上砧板前蠕动的蛆虫。张天润停在了他面前。
冰冷的雨水顺着少年稍显单薄的身躯不断流下,冲刷着他脸上已经淡去的血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皓。对方昂贵的衣料浸透了污水,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那张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脸被恐惧彻底扭曲变形,涕泪横流,
嘴里的求饶还在语无伦次地往外冒着。
巷子里只剩下阿虎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和林皓绝望得变了调子的求饶声。“两千万。
”张天润开口了。声音不大,甚至被雨声压过一些,
但清晰地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林皓的神经末梢。“什…什么?”林皓的求饶戛然而止,
茫然地抬起头,像是没听清,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我说,两千万。
”张天润重复了一遍,嘴角扯动了一下,竟露出一丝冰冷如刀锋的笑意。
雨滴顺着他微扬的嘴角滑落,显得那笑容更加阴冷,“三天内,打进我账户里。林少,
这个价钱,买你一条腿和这条巷子里所有人的命,很公道吧?” 他微微俯身,
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双眼睛里跳跃的火焰几乎要灼伤林皓,
“还是说……你现在就想体验一下,刚才他们,是怎么‘享受’的?
”林皓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色彻底灰败下去,嘴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又陌生的脸,恐惧如同冰水浇头,冻僵了他所有的念头和侥幸。
这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砸点钱就能打发的穷鬼张天润了。他猛地点头,
动作幅度大得几乎要把脖子甩断,语无伦次:“给!我给!我回去马上准备!一分不少!
三天!三天一定到账!”巨大的精神冲击和彻底颠倒地位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皓,
他双眼一翻,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噜声,身体抽搐了几下,脑袋一歪,
口鼻之中涌出些白沫,竟直接在这冰冷肮脏的积水里,被极致的恐惧吓晕了过去,
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那里。雨,还在下。冲刷着巷子里弥漫的血腥味和污浊气味,
似乎也带走了什么旧有的东西,无声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荒谬降临。张天润缓缓站直身体,
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缓缓扫过整条充斥着痛苦***的雨巷。
他需要地方安顿、休息、思考。
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那老旧得门框都有些歪斜、却承载了他几乎全部温暖回忆的出租屋,
恐怕早已不安全。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更遥远、也更隐秘的地方,
那是母亲年轻时为了供他上学,在市郊边缘悄悄置办下的一处极其破败的平房院,
连林皓都不知晓它的存在。那地方位置偏僻,荒败不堪,周围邻居稀少,
简直是眼下最完美的避难所。他抬起脚,毫不犹豫地绕过瘫在污水中、人事不省的林皓,
也绕过那些在角落里因骨头断裂而痛苦蠕动的保镖。积水被他趟开,发出哗啦的声响,
在这只剩下雨声和痛苦呜咽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冷漠。他不再看身后一眼,
径直走入外面磅礴的雨幕之中,背影在昏黄模糊的路灯光晕下,显得那样陌生而坚硬。
那扇厚重的、布满铁锈的院门在身后被他牢牢闩住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
音短暂地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噪音——风雨声仿佛都被那道陈旧腐朽的铁门挡在了另一个世界。
破败的院子里同样泥泞不堪,杂草在石缝里疯狂生长,几乎没过了他的膝盖。
几间低矮的平房东倒西歪,屋顶的瓦片大面积缺损,墙体也斑驳剥离。
只有角落一间看似还算完整的小屋,墙体虽爬满深绿色的青苔,屋顶瓦片却也还算密集,
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只有一小块玻璃尚算干净。
张天润用力推开那扇同样吱嘎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尘埃混合着木头霉变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木门,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终于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稍一松弛,刚才强行压下的种种疑问和极度的精神疲惫瞬间如同海潮般席卷上来,
几乎将他淹没。刚才巷子里那如同噩梦般诡异而血腥的画面,
清晰得毫发毕现地在他眼前不断回放——阿虎反向折断的手臂,
保镖们触碰他时自己骨骼发出的爆裂声……这些声音和画面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撞击,
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
这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那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画面,
那血淋淋的断骨就在眼前,根本容不得否认。他需要确认!
疯狂地需要确认这荒谬的一切是否真实,以及这“力量”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角落里有一张布满灰尘的破旧小木桌。桌面有一层很厚的积灰。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桌上那个同样蒙尘、锈迹斑斑的旧订书器上。
金属在昏暗中折射着窗外微弱的天光。他像着了魔一样,一步步走过去。拿起订书器,
冰冷粗糙的触感让手指微微颤抖。灰尘扑簌簌地落下。他用拇指,
拨开了那个沉重的压力弹簧板。一排黯淡的金属订书钉躺在其中,排列整齐。
空气仿佛凝固了。雨声被厚木门隔断,这间霉烂气味弥漫的破败小屋里,
只剩下他自己沉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张天润伸出另一只手,
摊开手掌——常年劳作和拮据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指尖带着几处尚未完全愈合的细小伤口——几天前试图接活时弄伤留下的。
他盯着自己的食指指腹。要证明!必须要证明!心一横!
他猛地将那截粗糙生锈的订书钉尖端,对着自己的食指指腹,狠狠扎了下去!动作迅猛,
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噗!细小的钝响。尖锐的金属钉刺接触皮肤的瞬间,
预想中皮肉被穿透的锐利痛感并未如期而至!
那订书钉的尖端仿佛扎在了一层极其坚韧又极度光滑的某种东西上!
如同坚硬的玻璃球砸在大理石表面!一种难以形容、极其轻微却明确的“硬邦邦”的触感,
顺着那钉尖无比清晰地反弹到了他按压订书钉的拇指上!钉尖只是浅浅地抵在他的皮肤上,
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白色凹痕,皮肤并没有丝毫破损!甚至没有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
张天润猛地收回手,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食指指腹,又看看订书钉尖端。难以置信!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霉尘味,
似乎要压住狂跳的心脏。动作更加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将那锈迹斑斑的订书钉尖端,对着自己手臂内侧那块更柔软、皮肉稍薄的区域,
用尽全力猛地按了下去!这次的力量更大,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道压了上去!“噗!哐当!
”一声诡异的、如同金属击中钢铁的沉闷撞击声响起!紧接着是金属弹飞的脆响!
订书钉的整个尖头部位猛地向上弯曲崩断!那截生锈的断针失去了固定,
“啪嗒”一声掉落在布满厚厚灰尘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而他手臂内侧那处皮肤,
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之处,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被钝物砸出的暗红色圆点状淤痕。然而,
皮肤依然完好无损!没有破口!没有流血!
只有那一点点被钝力击打留下的、正常的皮下淤血!
按下去也只有皮肉的触感和轻微的按压痛感,和订书钉的穿刺伤毫无关系!
“嘶——”张天润猛地抽了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冷气。这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觉!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兴奋、荒谬和寒意的洪流瞬间席卷全身,
让他的脊椎都炸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缓缓抬起手臂,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显微镜,
仔细审视着那个小小的红点。这淤痕是如此正常,就像是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这“力量”……它似乎真的存在!
它不仅能把敌人施加的攻击原封不动甚至可能被极度放大地反弹回去,
更能在他身体内部形成一层不可思议的无形屏障,抵抗住所有可能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冲击!
能抵住订书钉的穿刺?那普通的拳头、刀子呢?如果……是枪呢?
林皓那最后惊恐绝望的面容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闪过,那双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样子。
还有那两千万的冰冷要挟。这个世界,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一个被按在地上踩踏的人,
在某个离奇的雨夜之后,似乎成了命运的宠儿?这荒诞的念头如同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