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下方的灌木丛在夜色中摇晃，像一群等待猎物的活物。
林野的吼声从卫生间传来，混杂着玻璃碎裂和骨骼折断的闷响。
陈默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向下攀爬。
他的右腿在跳向二楼空调外机时狠狠撞上金属棱角，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牛仔裤。
"别回头...别回头..."但一声非人的尖啸还是让他抬起了头。
302室的窗***出刺目的紫光，林野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成剪影。
西五个感染者像被无形的手拽住般僵首倒地，但更多的黑影正从走廊涌入。
最后一瞬，陈默看见好友举起那支空了的试剂管，咧嘴对他做了个"快滚"的口型——整层楼突然断电。
陈默跌进灌木丛时，左腕传来清脆的"咔嗒"声。
他低头看着父亲送的运动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时针永远停在凌晨3:17。
东方的天空泛起病态的灰白时，陈默一瘸一拐地摸到了校门口。
这里曾筑起临时防线：沙袋垒成半圆，两辆装甲车横挡在伸缩门前。
但现在沙袋被撕得七零八落，装甲车的炮管像枯萎的植物般耷拉着。
更远处，十几具穿着军装的尸体呈放射状倒伏，每个人胸前都有弹孔。
"处决..."陈默踢开某个士兵掉落的头盔，里面滚出半截咬过的能量棒。
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塞进口袋。
一声虚弱的咳嗽让他浑身紧绷。
装甲车底盘下伸出一只血手。
陈默抄起地上的步枪，枪托上刻着"给儿子18岁生日"的字样。
"别...开枪..."车底爬出的人穿着指挥官制服，左腿从膝盖以下不见了，绷带早己被血浸透，"平民...怎么还..."陈默的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手枪上。
指挥官顺着他的目光苦笑："只剩...两发...留给自己..."远处传来履带碾过路面的轰鸣。
指挥官突然暴起，满是血痂的手抓住陈默衣领："跑！
他们开始...进化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图书馆顶楼，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报刊亭。
陈默拖着伤腿扑进排水沟，碎石和玻璃像暴雨般砸在背上。
"所有未撤离人员注意。
"装甲车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机械女声，"请立即前往市中心隔离区...重复，请立即..."谎言。
陈默从沟沿窥见坦克炮口正在转向校门。
那些士兵戴着全封闭式防毒面具，臂章上不是军队编号，而是一个猩红的"Δ"符号。
他们有条不紊地检查每具尸体，对还在抽搐的伤者补枪。
"发现生命体征！
"陈默这才注意到校门立柱后蜷缩着穿JK制服的女生。
她抱着膝盖发抖，怀里紧紧搂着什么。
"求求你们..."女生的声音被坦克引擎淹没。
指挥官突然从装甲车后站起来，举起那支只剩两发子弹的手枪："畜生！
她们是学——"第一枪打穿了他的喉咙。
第二枪来自指挥官自己——在倒地前，他把枪管塞进面具士兵的眼眶扣动了扳机。
坦克开火了。
陈默在热浪中翻滚，燃烧的纸页像黑雪般飘落。
他认出那是学生档案的碎片，某张焦黄的纸上还看得见"林野，体育特长生..."的字样。
女生不见了。
原地只剩一个冒着烟的弹坑和半截发卡。
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脚踝。
陈默几乎要抡起枪托，却发现是那个指挥官。
喉部的枪伤让他的声音变成可怖的气音："Δ部队...不是军方...病毒是他们..."鲜血涌出他的嘴角，但手指仍死死钳着陈默的裤角："疫苗在...生物所地下...三区..."履带声再次逼近。
指挥官用最后的力气扯下自己的身份牌塞给陈默，上面除了军衔还刻着一行小字：研究员准入权限A。
当坦克碾过尸体时，陈默己经滚进下水道。
黑暗吞没他的瞬间，他听见头顶传来无线电杂音："报告总部，7号区域净化完成。
Δ-7气溶胶己投放，预计72小时后激活。
"逼仄的管道深处，陈默摸到一团温热的颤抖。
是那个JK女生。
她怀里的东西发出微弱的呜咽——一只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