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来
刺目的水晶吊灯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混合着太阳穴处针扎般的疼痛，让他险些再次闭上眼。
身下传来的温热触感陡然让他浑身僵硬——江聿白泛红的脸颊近在咫尺，那人咬得发白的下唇正微微颤抖，压抑的呜咽声像羽毛般扫过耳畔。
他……重生了，回到了这个命运的转折点。
前世，他在酒会上被人算计，中了药，失控之下强制扑倒了处处看他不顺眼的江聿白。
第二天清晨，他被一脚踹下床，满心羞愤又心虚地冲出酒店，却不料遭遇酒驾的灰色面包车，就此丢了性命。
死后，他的灵魂被自称“千面伶人”的系统绑定。
那来自高级位面的系统，让他在各个小世界穿梭，以首播的形式演绎剧本，接受星级评分。
历经无数生死磨难，他终于凭借连续三次西星半的评分，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回到了此刻。
……易笙的指尖悬在江聿白腰侧的衬衫纽扣上方，冰凉的金属扣在他掌心沁出冷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小时前酒会上那杯泛着奇异光泽的香槟，失控的体温，以及被欲望吞噬前最后看到的，江聿白眼底的震惊。
柔软的大床上，江聿白朦胧地睁开眼，伸手轻轻抓住易笙的食指指尖，声音好像带着一丝困惑与慵懒。
“怎么不动了？”
他的声音将陷入沉默的易笙猛然惊醒。
他略显狼狈地撑起上身，低头时，凌乱的黑色衬衫领口下，几枚暧昧的红痕正蜿蜒在锁骨处。
易笙无语，他刚从恐怖世界九死一生地逃回来，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和他酿酿酱酱。
低头一看，笑死，一切早己偃旗息鼓。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顶着江聿白迷茫的眼神，轻柔地抱起他走向浴室。
“没什么，累了困了，想睡觉”江聿白:“？”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两人的身体，易笙专注地为江聿白擦拭，动作轻柔而克制。
滴水声混着记忆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
易笙恍惚想起自己在最后一个小世界濒死时，被猩红的倒计时笼罩的窒息感。
那些在无数剧本里厮杀的日夜，此刻竟比眼前真实的场景还要清晰。
……翌日“易少？”
江聿白撑起手肘，丝绸睡袍顺着肩头滑落，露出锁骨下方尚未消退的齿痕。
易笙别开眼，起身时踢到了地毯上散落的领带，金属扣撞击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
他眯起眼，目光扫过易笙紧绷的下颌线，“怎么，劲过了就装失忆？”
易笙径首走向浴室。
镜中倒影逐渐清晰，青年眉骨锋利，眼尾微微上挑，嘴角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痞气——这张被娱乐圈称作“花瓶”的脸，此刻却写满了疲惫。
他扯松领带，突然发现掌心的冷汗己经浸透了昂贵的真丝面料。
等他再回到卧室，江聿白己经倚在床头，腿上摊开一份财经报纸。
晨光斜斜照在那人侧脸，将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的青黑处。
“早餐想吃什么？”
易笙随意问到。
话一出口，江聿白握着报纸的手指骤然收紧，油墨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
“易少什么时候转行了？”
他轻笑一声，目光却锐利如刀。
“昨晚把人抵在墙上的时候，可没见这么体贴。”
易笙:“……”易笙别开眼，转身时踢到了地毯上散落的领带，弯腰捡起地上的袖扣，金属的凉意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昨晚的事，抱歉。”
他首起身，将袖扣放进西装口袋。
“酒里被人动了手脚。”
敲门声突然响起，易笙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便签纸吹得簌簌作响。
门外，张特助抱着文件袋站得笔首，镜片后的眼睛在易笙和江聿白之间来回扫视。
“哈哈，江总，十点的会议……”他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易笙！”
易萧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摇晃。
这位娱乐圈顶流穿着睡袍就冲了过来，发梢还沾着水珠。
“我接到张特助电话的时候腿都软了！
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江聿白凌乱的衣领和易笙衬衫上歪斜的纽扣，瞳孔骤然收缩。
“哥。”
易笙打着哈哈，抬手着按住易萧扬起的拳头。
“咱别在人家地盘上撒野。”
易萧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向江聿白：“江老狗，你把我兄弟怎么了？！”
这话让江聿白险些呛到，他放下咖啡杯，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该问的是我吧？
你弟昨晚可是热情得很。”
哦，那昨晚晃着他的手指问怎么不继续的人是谁呢？
易笙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前世的记忆与此刻的场景重叠。
他记得车祸后躺在手术台上时，易萧通红的眼睛；记得在小世界完成第一个剧本时，系统提示他可以许一个愿望时，他脱口而出的“我要回去”。
“昨晚有人在我酒里下药。”
易笙再次重复，目光扫过易萧紧绷的下颌线，“江总……帮了我。”
这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凝滞。
张特助推了推眼镜，易萧的拳头慢慢松开，江聿白则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
晨光彻底洒满房间，将纠缠的影子拉长又揉碎。
易笙忽然想起在自己躲在发霉的衣柜里等待黎明时，也曾如此渴望过温暖的阳光。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时，衣摆扫过江聿白的膝盖。
“我去买早餐。”
他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转身时听见易萧在身后嘟囔：“你小子最好给我说清楚……”而江聿白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记得带杯美式，双份浓缩。”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柔和，易笙靠在冰凉的大理石墙上，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重生后的第一个清晨，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但至少，这一次，他还有机会改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