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章 这就是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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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的吼声像一柄重锤砸进沸腾的油锅。

顾长歌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演讲稿末尾的句号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痕。

台下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剧烈的起哄声。

有人吹起尖锐的口哨,前排的男生甚至跳上座椅,手机镜头贪婪地对准这场意外好戏。

七月的阳光在金属栏杆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将顾长歌苍白的脸色切割成碎片。

"张少别激动啊。

"染着金发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拦住作势要冲上台的张龙,"人家贫困生代表正表演忍辱负重呢。

"笑叽叽得刻意加重的称谓引来一阵哄笑,几个女生捂着嘴交换眼神,柳烟茹的名字被反复咀嚼成暧昧的音节。

顾长歌终于抬起头。

汗湿的长发黏在额头前,露出双漆黑得过分的眼睛。

他望向人群最后方——柳烟茹正穿着小一码的校服站起来,浅粉色发带被热风吹得微微晃动,像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琉璃蝴蝶。

"感谢学校给我这个机会。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台下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听见纸张撕裂的清脆声响。

被揉成团的演讲稿划过抛物线,精准落进张龙的裤兜里。

热气扭曲的空气中,少年单薄的脊背突然挺得笔首。

他解开洗得发黄的校服纽扣,露出里面的疤痕,一道一道又一道…伤痕己围满这身细小身材。

"去年今天,实验楼顶层的监控刚好在检修。

"顾长歌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一件平常琐事,台下却有人打翻了矿泉水瓶。

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在猩红的地毯,转眼被炙烤成蒸汽。

"张学长还应该记得,你当时说过..."柳烟茹的那动人美眸似乎抬起半分看了上去,张龙跌跌撞撞好似猛虎一般撞翻了三排座椅。

他冲上台的动作像是要杀人,却在触及顾长歌视线的瞬间僵住。

瘦弱的少年微微倾身,沾着汗水的发梢几乎戳进对方瞪大的眼睛里。

"你说——"顾长歌沾着油墨的指尖好似点在了张龙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般,"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演讲室中上悬挂的那几个风扇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阴影与光斑在两张年轻的面孔上疯狂跳动。

画面顿时黑了下去,只听见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响声。

消毒水的气味就像一层黏腻的膜,裹住了顾长歌的呼吸。

他躺在病床上,右眼己经肿得睁不开,在左侧肋骨处缠着厚厚的绷带,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有一把利齿在肺里面不停的在搅动。

诺大的病房里只有顾长歌一个人,他转头一看发现床头柜上的药瓶己是空空荡荡,原来护士最后一次来换药己经是五天前。

窗外是盛夏刺眼的阳光,照映在惨白的墙壁上,映出他模糊残废的影子——就像一具被丢弃的破积木玩具一样。

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看他。

学校?

他们巴不得这场闹剧赶紧翻篇。

同学?

他们只会庆幸挨打的不是自己。

至于说柳烟茹…呵呵…顾长歌扯动了一下嘴角,牵动脸上的淤青,疼得他痛苦尖叫。

她怎么可能来呢?

那个穿着小一码校服、系着浅粉色发带的女孩…就好像白月光一般耀眼夺目而又闪耀像是感应到顾长歌醒了一般。

在顾长歌醒后没两分钟就有医生带着好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病房里。

“顾同学,你的医疗费己经拖欠三万八了。”

医生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件平常事,“如果今天不能结清,我们只能请你…”顾长歌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付不起这笔钱,也不会有人来替他付。

父母?

早就己经不把顾长歌当成是一个人了。

估计听到消息的时候早己躲了起来其中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慢慢走近,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冰冷的节奏沉闷而又响亮。

他翻开文件夹,好像在笑眯眯地说:“顾长歌,18岁,父母是江城的底层工人手上没有积蓄,靠助学金和***生活。”

他缓慢合上了文件,“我们老板有个提议——签了这份合同,你的债一笔勾销。”

顾长歌僵硬一般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份合同。

**《劳务雇佣协议》**,甲方是“XX矿业公司”,乙方自愿前往矿区工作,期限……**无**。

他笑了。

“黑矿?”

那位身着西装的强壮男人耸耸肩:“总比死在街头强,对吧?”

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两天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把顾长歌拉进了一座深山。

西面也全是深山找不到一丝离开的路…矿场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安全生产,责任重于泰山”的标语,己经被风雨剥蚀得模糊不清。

工头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男人,叼着烟,上下打量着顾长歌戏谑一样的开口:“瘦得跟鸡仔似的,能干活?”

没人等顾长歌回答。

他被推进矿洞,发了一把生锈的烂镐头,头顶的安全帽连灯都是烂掉呈现出里面结构的垃圾破烂。

矿洞就好像一张贪婪的嘴,势必要吞噬着所有走进去的人。

在一片的黑暗里,只有镐头敲击岩石和碎石掉落的声音,还有…监工的咒骂“快点!

磨蹭什么?

想挨揍?!”

顾长歌沉默地挥着镐,汗水混着血水从指缝像下雨一样滴落。

他知道,这里的人,大多和他一样——欠了债,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们像牲口一样被使唤,病了没人管要么就是被摘掉器官,死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就这么埋掉了。

某天夜里,顾长歌蜷缩在工棚的角落安静的躲着,不经意听见两个监工喝酒闲聊。

“听说张家那小子最近又惹事了?”

“嘿,人家老爹有钱,摆平了呗。

倒是那个在学校被他打残的小子……哦,就那个穷鬼?

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吧。”

顾长歌闭着眼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指甲己经深深掐进掌心里。

他知道,张龙甚至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他只是一只蝼蚁,被踩死了,也没人在意…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轰隆隆…!!!

“我靠他奶奶个腿的怎么回事!”

那个满脸横肉的工头愤恨的说着。

矿洞里传出一个巨大且惊恐的声音“矿洞塌方了!

快跑啊!”

顾长歌听到声音后一路狂奔却被工头一脚绊倒在了里面被埋在了碎石下,隐约还听到尖锐刺耳“你这个垃圾就活该去死啊!

只配给我垫后…”呼吸越来越困难。

在黑暗里,他忽然想起那天站在演讲台上的自己,想起台下刺耳的笑声,想起柳烟茹低垂的睫毛,还有张龙那暴风雨一样的拳头。

他笑了。

“原来……真的没人记得我啊……”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扒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石头。

“喂,还活着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