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矿区的废弃中继站在宇宙射线中发出“滋滋”的哀鸣,穹顶的裂缝漏下淡紫色的星光,照亮他脚边堆积如山的报废芯片——那是他三个月来的“战利品”。
“第107次校准,能量阈值还是不稳定。”
他对着领口的微型对讲机低语,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对讲机那头的“零”是个AI,数据流以淡蓝色投影的形式悬浮在他面前,组成半透明的星图。
星图边缘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像颗濒死的心脏。
“检测到未知引力波,频率与‘遗落者’数据库第37号吻合。”
零的电子音突然拔高,投影星图剧烈震颤,红点周围炸开细密的光纹,“坐标锁定在柯伊伯带边缘,距离这里0.8光年。”
林野猛地首起身,后背的旧伤被动作牵扯,传来熟悉的钝痛。
那道疤是五年前留下的——联邦舰队以“叛国罪”围剿他家族时,父亲用最后一发粒子炮炸开逃生舱,高温金属片在他背上烙下的印记,形状竟和此刻星图上的红点惊人地相似。
“遗落者……”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腹摩挲着控制台边缘的刻痕。
那是父亲的笔迹,歪歪扭扭的“等”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联邦通缉令上写着林家全族通敌,但只有林野知道,他们是“星骸信使”,世代守护着史前文明的“轮回坐标”——传说中能让消失星球重生的密钥。
零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联邦巡逻舰正在靠近,距离3个天文单位,航向首指中继站。”
投影切换成外部画面,两艘银灰色战舰像金属鲨鱼,划破暗物质星云的伪装,炮口闪烁着幽蓝的预热光。
林野扯下背后的帆布,露出藏在控制台后的金属舱——半米长的圆柱形容器,表面布满螺旋状的沟槽,正是父亲留下的“信使核心”。
他将核心塞进特制的背囊,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条沉默的蛇。
“启动紧急跃迁,目标柯伊伯带红点。”
他按下控制台下方的隐蔽按钮,中继站的备用引擎发出垂死的咆哮,“零,切断所有联邦识别码,我们要当回‘幽灵船’。”
“跃迁引擎老化,强行启动会导致结构解体概率提升至73%。”
零的投影闪烁不定,“而且柯伊伯带的未知引力场可能撕碎舰船——你确定要去?”
林野看向穹顶的裂缝,淡紫色星光恰好落在他手背上。
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与星图上的红点完全重合,是信使家族独有的“坐标印记”。
父亲临终前说过,当印记发烫时,就是轮回坐标苏醒的时刻。
此刻,那块皮肤正传来微弱的灼痛,像有颗种子要破土而出。
“不是去,是回家。”
他拽紧背囊的肩带,金属扣硌进锁骨的旧伤里,疼得清醒,“联邦找了五年的‘叛国证据’,就藏在那个红点里。
他们以为我们在守护武器,却不知道……我们在看守潘多拉的盒子。”
巡逻舰的第一发粒子炮擦过中继站的侧翼,金属外壁瞬间熔化成橘红色的液滴,飞溅在观察窗上。
林野猛地拉下操纵杆,跃迁程序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控制台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乱码,在零的实时翻译下显形:“信使血脉,当守轮回之序。”
这行字与父亲加密日志的最后一句分毫不差。
林野的瞳孔骤缩,后背的旧伤突然剧烈灼痛,仿佛有团火在皮肤下游走。
他恍惚看见父亲站在爆炸的舰桥里,举着同样的金属核心,对着镜头无声地说:“别信联邦的历史,他们怕的不是武器,是被遗忘的真相。”
跃迁的白光吞噬视野前,林野最后望了一眼星图。
红点周围的光纹己经连成完整的圆环,像枚正在转动的齿轮,而他手背上的胎记,正与那齿轮完美咬合。
中继站在粒子炮的轰鸣中解体时,林野的逃生舱己跃入超空间。
零的投影在剧烈颠簸中闪烁,报出一组陌生的坐标——不是柯伊伯带,而是联邦星图上从未标记过的“空白区”,那里只有一片被称为“虚无之海”的暗能量乱流。
“坐标被强行修正了。”
零的电子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是核心在引导我们……它好像在害怕什么。”
林野摸着手背上发烫的胎记,那里的灼痛正顺着血管蔓延至心脏。
他突然想起祖父的笔记里有句话:“轮回坐标的另一端,藏着让联邦恐惧了三百年的东西——不是毁灭,是救赎。”
逃生舱的舷窗外,暗能量乱流翻涌成墨绿色的巨浪,隐约能看见浪涛里漂浮着巨大的金属残骸,轮廓像座折断的巨塔。
林野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画着父亲刻下的“等”字,后背的旧伤与手背上的胎记同时爆发出强光,在他的视网膜上烙下一行清晰的印记:“第七个轮回点,该有人记起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