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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姜妙,今天被饭店开除了。

老板娘叉着腰,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姜妙,这个月打碎三个盘子,得罪两桌客人!你是扫把星转世吧?赶紧滚蛋!”

我没吭声,默默解下油腻的围裙。

工资?算了。

我知道,跟她争,只会招来更难听的。

走出后厨,天阴沉沉的。

兜里就剩几个钢镚。

肚子饿得咕咕叫。

街角那个卖煎饼的大叔,平时总给我多加一片生菜。

我走过去。

“叔,老样子。”

大叔麻利地摊着面糊,刷酱。

“小姜,今天下班早啊?”

“嗯。”我含糊应了一声。

煎饼快好了。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突然冲过来。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像疯牛一样冲上人行道。

直直撞向煎饼摊!

“啊——!”大叔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体比脑子快。

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旁边一推!

大叔摔倒在旁边的绿化带里。

“砰!”

巨响。

摩托车狠狠撞上煎饼摊。

铁架子变形,玻璃碎裂,热油飞溅。

我被那股巨大的冲力带倒,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手肘和膝盖***辣地疼。

那辆肇事的摩托车,车头歪了。

骑手戴着头盔,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他好像也摔得不轻。

周围瞬间围满了人。

“天啊!撞人了!”

“快报警!”

“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撑着地坐起来,头晕眼花。

看着一片狼藉的煎饼摊。

完了。

大叔的生计。

我的晚饭。

都没了。

“小姜!小姜!”大叔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声音都在抖,“你…你怎么样?伤哪儿了?傻孩子啊!”

他看着我擦破的胳膊,眼圈红了。

骑手终于摘下了头盔。

露出一张年轻但异常苍白的脸。

眼神很凶,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戾气。

他捂着胳膊,一瘸一拐走过来。

不是关心。

是质问。

“你!你推他干什么?不然我能撞上吗?”

大叔气得跳起来:“你讲不讲理!你撞我的摊子!差点撞死我!是小姜救了我!”

“放屁!”骑手恶狠狠地瞪着我,“多管闲事!赔我车!”

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小伙子,你逆行冲上人行道还有理了?”

“就是!要不是这姑娘,你今天就摊上人命了!”

“报警!必须报警!”

骑手脸上挂不住,眼神更凶。

他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行,你等着!”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喂?哥!我让人坑了!在青石街口!快来!”

我坐在地上,心一点点沉下去。

麻烦。

无穷无尽的麻烦。

几分钟后,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轿车,像幽灵一样滑到混乱的路口。

无声无息。

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

先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

他们迅速分开人群。

动作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最后下来的男人,身形挺拔。

一身剪裁极好的深灰色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煎饼摊。

扫过坐在地上的我。

扫过那个一脸戾气的年轻骑手。

最终,定格在他弟弟身上。

“秦烁。”他的声音不高,冷得像冰碴子。

骑手——秦烁,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哥…”

“怎么回事?”

秦烁立刻指着我,语速飞快:“哥!就她!要不是她突然推人,我根本不会撞上!我车也坏了!她得赔!”

那个男人,秦烁的哥哥,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

锐利,冰冷。

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

我垂下眼,看着自己磨破的裤腿。

“他骑摩托冲上人行道,要撞到煎饼摊大叔。”我开口,声音有点哑,但很清晰,“我推开了大叔。”

“你胡说!”秦烁尖叫。

“闭嘴。”他哥的声音不高,却让秦烁瞬间噤声。

男人没再问我。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大叔。

“先生,是这样吗?”

大叔激动地点头:“是!是!千真万确!这姑娘是好人!救了我的命啊!那小子骑车跟要杀人似的!”

男人点了点头。

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他对着旁边一个黑西装微微偏了下头。

黑西装立刻走向煎饼摊大叔,低声说着什么。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

蹲了下来。

视线与我齐平。

离得近了。

我才看清他的脸。

轮廓很深,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像不见底的寒潭。

他看着我擦破的手肘,还有膝盖渗出的血丝。

“伤得重吗?”

我摇摇头:“皮外伤。”

他沉默了几秒。

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一张名片。

纯黑色。

只有名字和一串烫金的数字。

秦灼。

“我的联系方式。”他把名片递过来,“医药费,后续任何问题,打这个电话。”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递名片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我没接。

“不用。我没事。”

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也没收回手。

“拿着。”

两个字。

命令的口吻。

周围很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

看着那张黑色的名片。

大叔在后面小声说:“小姜,拿着吧…拿着…”

我迟疑了一下。

伸出手,接了过来。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

冰凉。

他站起身。

居高临下。

“秦烁。”他侧过头。

秦烁缩着脖子凑过来:“哥…”

“道歉。”

秦烁猛地抬头:“哥!凭什么!是她…”

“道歉。”秦灼重复了一遍。

语气更冷。

秦烁的脸憋得通红。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对…不起。”

秦灼不再看他。

对着另一个黑西装:“处理干净。”

“是,秦先生。”

黑西装立刻走向煎饼摊大叔。

大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

“先生,我们老板的意思,您的损失我们会全额赔偿。包括今天的误工和精神损失。”黑西装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

秦灼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深。

没再多说一个字。

转身。

黑西装为他拉开车门。

他弯腰坐进去。

漆黑的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所有视线。

车子发动,平稳地驶离。

像它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秦烁也被另一个黑西装塞进了另一辆车。

人群渐渐散了。

大叔拿着黑西装给的一沓厚厚的钞票,手还在抖。

“小姜…这…这…”他抽出几张要塞给我,“拿着!今天多亏你!这钱你拿着看病!”

我推开他的手。

“大叔,我真没事。您收着吧,重新支个摊子。”

我撑着地站起来。

膝盖有点刺痛。

那张黑色的名片,在我手里,像一块烫手的铁。

秦灼。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感。

我把名片塞进裤兜最深处。

一瘸一拐地离开。

麻烦。

这绝对是更大的麻烦。

我只想离这些人和事远一点。

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