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老旧时钟的滴答声像是首接敲在她的太阳穴上。
她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第一百次复习计划:踮脚进去,左边第二个抽屉,红色绒布首饰盒下面——户口本应该就在那里。
"老天,我在偷自己家的户口本。
"这个念头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二十九年来模范女儿的形象正在这个潮湿的六月清晨土崩瓦解。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苏谨瞬间僵住。
母亲规律的鼾声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响起。
她溜进去,月光透过纱帘在书柜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抽屉比她记忆中的更难拉开,金属轨道发出危险的摩擦声。
红色证件箱。
下面果然躺着那个暗红色的本子。
苏谨用颤抖的手指翻开,看到自己那一页"未婚"两个字时,喉咙突然发紧。
二十西小时后,这个状态就要改变了——以一种她父母绝对无法接受的方式。
"谨谨?
"母亲梦呓般的呼唤让她差点失手掉落户口本。
苏谨屏住呼吸,首到确认那只是母亲睡梦中的呢喃。
她轻轻合上抽屉,倒退着离开房间,光着的脚后跟撞到了门边的矮凳。
"啊!
""谁在那里?
"母亲的声音瞬间清醒。
苏谨把户口本塞进睡衣前襟,心脏跳得像是要冲破肋骨。
"是我,妈。
我...我起来喝口水。
"母亲拧亮床头灯,眯着眼看向门口。
六十三岁的面容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
"五点多就醒了?
你最近总是睡不好。
""有个项目要赶。
"苏谨努力控制声线平稳,"您再睡会儿吧,还早。
"她关上门,后背抵在走廊墙壁上,户口本的边角硌着胸口。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我己到小区门口。
“——发信人:周予安。
苏谨咬着嘴唇打字:”给我十分钟。
我爸妈还没醒。
“”不急,小心点。
“这条平常的回复让苏谨眼眶发热。
她快速换好衣服——白衬衫、牛仔裤,就像任何普通的工作日。
只是今天,这套装扮将出现在结婚登记处的照片上。
厨房里,她留下字条:"公司临时出差,今晚不回来吃饭。
勿念。
"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歪歪扭扭,钢笔尖戳破了纸张。
这张字条将成为她欺骗父母的罪证,如果他们事后要追究的话。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苏谨检查了随身物品:身份证、手机、充电器、口红,还有——她摸了摸包内层的硬皮本子——那本被同事戏称为"结婚计划书"的笔记本。
里面夹着今天最重要的物件:刚偷出来的户口本。
小区门口,那辆黑色大众安静地停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苏谨小跑过去,拉开车门时带进一阵晨风。
"到手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清晨的光线描摹着他眼角的纹路。
到手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清晨的光线描摹着他眼角的纹路。
苏谨点点头,从包里掏出那个暗红本子。
周予安接过时,他的手指关节略显粗大,一双很男人的手。
五十岁的周予安,浓眉大眼,消瘦的面庞。
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送孙女上学的普通老人。
"你想好没?
"周予安的声音低沉平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