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倒闭那天,高利贷砸碎了我家最后一块玻璃。>母亲躺在病床上,透析费像无底洞。
>我捏着仅剩的硬币走进“暗河”——专为走投无路者开设的地下**。>“赌注是命,
赢家通吃。”戴狐狸面具的庄家说。>第一局,我押上左肾。>第二局,赌右眼视力。
>第三局,对面的富二代狞笑:“这次赌***命!”>骰盅揭开刹那,
我按住他颤抖的手:>“该收债了,少爷。”---玻璃碎裂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狠狠锯断了周默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哗啦——!
客厅最后一块完整的窗玻璃彻底宣告阵亡。
寒冷的夜风裹挟着楼下垃圾箱的馊味和一种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猛地灌了进来,
吹得墙上那张褪色的“先进员工”奖状哗啦作响,像在无声地嘲笑。“周默!***聋了?!
”楼下传来刀疤刘破锣嗓子般的咆哮,带着酒气和***裸的威胁,“三天!最后三天!
连本带利三十万!少一个子儿,老子把你和你那半死不活的老娘一起扔护城河喂王八!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满地的碎玻璃渣子,
在昏黄廊灯下闪着冰冷的光。周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顺着粗糙的墙面慢慢滑下去,
蜷缩在满地狼藉的角落。他连开灯的钱都想省下来。黑暗里,只有他粗重的、压抑的喘息,
还有隔壁卧室传来的,母亲微弱而痛苦的***,像游丝一样,断断续续,缠绕着他的心脏,
越勒越紧。公司倒闭的遣散费薄得像张纸,瞬间就被医院催缴透析费的账单吞得渣都不剩。
母亲那张蜡黄的脸,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光,
还有护士那句冰冷的“再不缴费就停药”……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摸索着,从破了洞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东西。一枚一元硬币。冰冷,坚硬,
硌着掌心。还有一张被攥得发烫、字迹模糊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一串数字密码,
和一个名字——“暗河”。“输光一切的人,最后的河。” 纸条递给他的人,
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硬币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边缘刮擦着皮肤,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楼下垃圾堆的恶臭和母亲痛苦的***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
沉入胃底,翻搅起一股绝望的酸水。三十万?三天?这枚硬币能买什么?一个馒头?半瓶水?
连止痛片都买不起一瓶!他猛地攥紧拳头,硬币锋利的边缘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几乎要割破皮肤。一点猩红的热意顺着指缝渗出来,混着冰凉的汗。这点痛楚像火星,
瞬间点燃了他眼底那片死寂的灰烬,烧出一片骇人的赤红。走投无路?不,他连路都没有了。
眼前只剩下一条漆黑的、不知流向何方的——暗河。
***废弃的纺织厂像个巨大的钢铁骨架,沉默地匍匐在城郊的黑暗里。
锈蚀的管道扭曲盘绕,像僵死的巨蟒。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的甜腥气。
巨大的、早已停止转动的纺锤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周默按照纸条上的指示,
绕过堆积如山的破烂织机,穿过一条弥漫着浓重尿臊味的狭窄通道。尽头,
一扇厚重、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只有一个不起眼的、蒙着灰的电子锁。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尘埃呛得他喉咙发痒。
输入密码。“滴。”绿灯微弱地闪了一下。铁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杂着雪茄、酒精、廉价香水、汗液以及……一种更原始的、类似血腥气的浑浊热浪,
猛地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掀了个趔趄。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挑高的旧厂房空间被改造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狱殿堂。光线昏暗、暧昧,
主要光源来自中央一张巨大轮盘赌台上方垂下的、猩红色的射灯,
以及周围无数张赌桌上摇曳的蜡烛和幽绿的应急灯。烟雾缭绕,浓得化不开,
像一层粘稠的纱幔,包裹着里面扭曲攒动的人影。这里没有欢呼,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低语、筹码碰撞的冰冷脆响、轮盘转动的嗡嗡声,
以及偶尔爆发出的一声短促的、野兽般的嘶吼或是绝望的呜咽。赌客们大多戴着面具。
狰狞的鬼面,优雅的**半脸面具,滑稽的小丑,更多的是像周默一样,
只用一块深色布巾潦草蒙住下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双眼睛——贪婪的、麻木的、疯狂的、濒死的眼睛。
周默的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他像一滴误入墨池的水,
被这巨大的、粘稠的黑暗和绝望瞬间吞没。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那枚唯一的硬币,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新来的?”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周默猛地转头。一个穿着剪裁异常合体的暗紫色丝绒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他脸上戴着一个极其精致的银色狐狸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
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的弧度。“狐狸”上下打量着周默,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他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磨破的裤脚,还有那双沾满灰尘的旧球鞋。
那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打量待价而沽物品的漠然。“暗河的规矩,
只收走投无路的人。”狐狸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清晰地钻进周默的耳朵,“赌注,是命。赢家,通吃。”他微微歪头,
银色的面具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你,还有什么可以输的?
”周默的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母亲痛苦的***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汗水浸透的一元硬币,摊开在掌心。硬币在昏暗的光线下,
反射着一点微弱、廉价的金属光泽。“就这个?”狐狸的薄唇勾起一个更深的弧度,
像是看到了极其有趣的东西。他伸出手,苍白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
轻轻拈起那枚硬币。他的指尖冰冷,触碰到周默滚烫汗湿的掌心时,激起他一阵细微的战栗。
“有趣。”狐狸把玩着那枚硬币,银币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像一件稀世的珍宝,
“一枚硬币,买一张赌桌的入场券。可以。”他随手将硬币弹起,
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银光,又被他稳稳接住,攥在掌心。“跟我来。”狐狸转身,
丝绒西装的下摆在浑浊的空气里划出优雅的弧度。周默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机械地跟在他身后,穿过一张张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赌桌,
走向整个“暗河”最中心、也是最明亮的那处猩红光源——那张巨大的轮盘赌台。
轮盘由一种暗沉如血的木头制成,边缘镶嵌着冰冷的金属。
红黑格子在刺目的红光下显得格外诡异。象牙小球在凹槽内高速旋转,发出催命般的嗡嗡声。
赌台周围围拢的人最多,却诡异的安静。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那颗跳跃的小球,呼吸粗重,
眼神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狐狸走到赌台主位,
那里站着另一个戴着纯黑面具、身形高大的男人,是庄家。狐狸对他微微颔首,
黑面具庄家立刻恭敬地后退半步。“这位先生,”狐狸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无数道戴着面具的脸转向周默,
目光如同实质,有好奇,有漠然,更多的是***裸的审视和评估,像在看砧板上的肉。
“用一枚硬币,买下了坐庄的机会。”一片压抑的哗然。“硬币?”“坐庄?他疯了吧?
”“哪来的穷鬼?找死!”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涌来。周默站在那束刺目的猩红灯光下,
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钉在展示台上。他强迫自己挺直那早已被生活压弯的脊梁,
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和胃里的翻江倒海。
狐狸对周围的反应置若罔闻,他转向周默,银色的面具在红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些许。“那么,庄家先生,
”狐狸的声音如同毒蛇的鳞片刮过耳膜,“你的第一注,押什么?”赌台周围瞬间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周默身上,等待着他拿出那枚硬币之外的东西。空气粘稠得几乎凝固,
只有轮盘里象牙小球高速旋转的嗡嗡声,像死神的低语。周默缓缓抬起眼,
迎向狐狸那隐藏在面具后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右手,不是去掏口袋,
而是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决绝,按在了自己左侧腰腹的位置。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那个器官的轮廓和搏动。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左肾。”两个字落下,
如同两块冰冷的巨石投入粘稠的泥沼。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呵……”狐狸发出了一声极轻、极愉悦的轻笑,像羽毛拂过冰面。他抬手,轻轻抚掌,
“精彩。真是……令人愉悦的开局。”他转向黑面具的庄家,
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滑腻:“登记。庄家,周默,第一注,左肾一颗。
赔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赌台周围那些面具下骤然变得贪婪或惊骇的眼睛,“一赔三。
”“开盘!”黑面具庄家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的质感。他猛地按下轮盘边缘的机关。
嗡——!猩红的轮盘骤然加速!那枚象牙小球在无数红黑相间的格子上疯狂跳跃、撞击,
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哒哒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猩红的光束追随着它,
在那些冰冷的数字和颜色上飞速掠过,拉出一道道令人眩晕的光痕。
周默死死地盯着那颗跳跃的小球,视线因为过度专注而开始模糊、重影。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人群的面具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只剩下那催命的嗡嗡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每一次小球的撞击,
都像是撞在他***的神经上。母亲的脸在眼前晃动,蜡黄,深陷的眼窝里是浑浊的哀求。
刀疤刘狰狞的咆哮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在脑中回响。
冷汗顺着额角、鬓角、脊背疯狂地往下淌,浸透了单薄的T恤,带来一片冰凉的黏腻。
胃里空空如也,却在剧烈地痉挛、翻搅,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咙口,
被他死死地压了下去。不能输!绝对不能输!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轮盘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那令人心悸的嗡嗡声低沉下去。
小球在凹槽里艰难地滚动,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小,
每一次落点都牵动着无数道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目光。哒…哒…哒…它滚过红色的26,
黑色的15,红色的32……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
它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惯性,在无数道屏息的注视下,轻轻一跳。落定。猩红的光束,
如同审判的聚光灯,稳稳地打在那个小小的格子上——**黑色,8。**“黑,8!
”黑面具庄家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判。死寂。周默的身体晃了一下,眼前猛地一黑。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寒流,瞬间从脚底涌起,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左腰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幻肢般的剧痛。他几乎能感觉到一把无形的手术刀,
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庄家赢!”庄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像一把重锤,
砸碎了凝固的空气,也砸在了周默濒临断裂的神经上。赢了?我赢了?
巨大的冲击让周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轮盘。
那个黑色的小方格“8”,在猩红的光线下,像一个冰冷的、嘲讽的胜利标记。
周围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那些戴着面具的脸孔,
眼神里的贪婪和评估瞬间被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所取代。看向周默的目光,
不再是看砧板上的肉,而是看一个疯子,一个真正把命押上赌桌的、危险的疯子。
狐狸轻轻抚掌,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弯得更深了,带着一种纯粹的、观赏戏剧***的愉悦。
“精彩绝伦。”他转向周默,声音依旧滑腻,“庄家通吃。你的赌注,连同他们的赌注,
现在都属于你了。”他优雅地抬手,
指向赌台周围几个刚才押了重注在红色或其它数字上的赌客。其中一个戴着哭脸面具的男人,
身体明显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他押上的,似乎是……一根手指?
周默没有看那些输家,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那个黑色的“8”上。赢了?他赢了?
那意味着……钱!能救命的钱!母亲透析的钱!还债的钱!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冲散了片刻前的冰冷绝望,带来一阵眩晕般的虚脱和一种近乎野蛮的狂喜。他赢了!
他活下来了!“第二局。”狐狸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盆冰水,
瞬间浇灭了周默刚刚燃起的火焰,“庄家,请下注。”周默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血液仿佛再次冻结。他猛地转头看向狐狸。那张银色的狐狸面具在幽暗的红光下,如同鬼魅。
赢了,仅仅是开始?这无休止的赌局……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腰,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幻想的剧痛。他还能押什么?他已经押上了一个肾!
剩下的……还有什么?他还有右肾,还有肝,还有……眼睛?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跳进脑海——陈少峰。那个在公司里处处刁难他,
最终将他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富二代!那张因为纵欲过度而显得浮肿油腻的脸,
那双总是带着居高临下鄙夷的眼睛!是他,让周默失去了最后一份糊口的工作,
加速了这场灾难!一股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周默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庄家?”狐狸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周默深吸一口气,
那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绝望和血腥的味道。他缓缓抬起手,这一次,不是按向腰腹,
而是指向了自己的右眼。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带着铁锈和冰碴:“右眼视力。
”***猩红的轮盘再次疯狂转动,象牙小球跳跃的哒哒声如同密集的鼓点,
敲打在每一个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里弥漫的雪茄和汗味混合着一种更浓重的、类似金属锈蚀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周默的右眼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视线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点,
仿佛那只眼睛已经在提前***即将到来的黑暗。
他强迫自己死死盯着那颗在红黑格子间跳跃的、决定命运的小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是嘴唇被咬破了。这一次,他不再祈求虚无缥缈的运气。
陈少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眼前反复闪现,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股冰冷的恨意,
这股恨意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强行贯穿了他的恐惧和虚脱,带来一种近乎自毁的专注力。
他不能输!他必须赢!他要让那个***付出代价!嗡鸣声渐弱。
轮盘的速度无可挽回地慢了下来。哒…哒…哒…小球在凹槽里艰难地滚动,
每一次跳跃都牵动着无数道屏住呼吸的目光。它滚过红色的17,黑色的23……最终,
带着令人心焦的迟滞,落向一片红色的区域。周默的心脏骤然停跳!红色!他押的是黑色!
就在他眼前发黑,一股灭顶的绝望即将将他吞噬的刹那——哒!
小球在格子的边缘极其轻微地弹跳了一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拨弄。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下,改变了它最后的轨迹。它落入了紧邻的——**黑色,13!
**“黑,13!”庄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庄家赢!”赢了!又赢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周默。他身体晃了晃,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赌台边缘,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
却无法冷却他体内奔涌的、滚烫的血液。右眼的幻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麻木。他看着那个黑色的“13”,像看着一个来自地狱的馈赠。
周围的死寂比上一次更加沉重。那些面具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