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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证墨迹未干,还带着点印刷厂油墨的余温和微涩气味,

我把它珍而重之地塞进那个印着“前程似锦”的廉价帆布包里。这包,

连同里面那张轻飘飘的纸,是我踏入成人世界的全部家当。可这世界的欢迎仪式,

未免过于“热情”。如果说毕业证是踏入社会的门票,那我手里这张,

大概印着“地狱观光特惠券,买一送十”。辞职?这个念头像只不安分的跳蚤,

时不时在我脑壳里蹦跶两下,痒得难受,可真要伸手去抓——嚯,那感觉,

比徒手掏蜂窝还***!刚把帆布包甩在出租屋那把吱呀作响的二手椅子上,

一张粉红色的纸片就飘飘荡荡,精准地糊在了我的脸上。那触感,冰凉,

带着点静电的吸附力。我把它从鼻子上揭下来——催租单。日期赫然是昨天,

上面房东太太龙飞凤舞的签名,透着一股“过期不候”的杀气。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

里面躺着的数字,大概只够买包泡面加根火腿肠。房租?那数字后面跟着的零,

简直像在对我咧开嘲讽的大嘴。银行卡的余额:它比我的脸还干净,透着一股贫穷的清香,

房租单上的数字像催命符。银行卡里的余额,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加起来可能还没房东太太养的吉娃娃一个月的狗粮钱多。那点微薄的工资,

扣掉房租水电、交通伙食,剩下的连给蟑螂军团改善下伙食都得精打细算。裸辞?

这个词光是想想,胃就开始痉挛。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下下个月的水电费谁交?

难道真要腆着脸回老家,啃那被“铁饭碗”信仰武装到牙齿的老妈?枕头边耀武扬威的蟑螂,

不仅仅是卫生问题,它更像一个具象化的失败象征。连自己的栖息地都保护不了,

连几只虫子都搞不定,我还能搞定什么?辞职后的世界,

会不会比这个蟑螂横行的出租屋更糟糕?会不会有更多未知的、更可怕的“蟑螂”在等着我?

这种对“失控”的深层恐惧,让我宁愿忍受已知的、令人作呕的现状,

也不敢轻易打破那脆弱的平衡。毕竟,已知的糟糕,总好过未知的……可能更糟糕?

口袋里的手机像上了发条一样震动起来,嗡嗡嗡,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执着。

屏幕上跳动着“母上大人”四个字。我深吸一口气,接通。“喂,妈……”“姑娘啊!

” 母亲的声音穿透电波,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瞬间灌满我这小小的、飘着蟑螂味的出租屋,“你王姨给我打电话了!她们单位今年招考,

那个岗位,特别好!‘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福利待遇没得说,能干一辈子!

’听见没?铁饭碗!” 她一口气说完,中间连个逗号都吝啬给予,仿佛停顿一秒,

那“铁饭碗”就会长翅膀飞走。“你赶紧的,给我报名去!我都给你打听好了……”“妈,

我……”“你什么你!” 母亲截断我的话头,语气斩钉截铁,“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自由不自由?自由能当饭吃?能给你养老?听妈的,赶紧考公考编!就这么定了!

”电话被利落地挂断,忙音嘟嘟嘟地响着,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太阳穴上。

考公考编?那本砖头厚的《行政能力测验》,光是想想里面的逻辑推理题,

我的脑细胞就集体发出了哀鸣。我妈,把“稳定”二字刻进DNA里的女士。在她眼里,

宇宙的尽头不是铁岭,是编制。一天八通电话,内容高度统一,堪比AI客服:“姑娘啊,

你看你王姨家那姑娘,考上税务了!人家那食堂,顿顿有红烧肉!你瞅瞅你那外卖盒,

油星子都看不见几滴!”“自由?自由能给你交五险一金?

能让你老了躺家里还有人按月打钱?你妈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桥都咸!听我的,考公!

”“隔壁老李头他闺女,那个学画画的,当初闹着要‘追梦’,现在呢?在街头给人画速写,

风吹日晒,三十好几了对象都找不到!你想学她?”每次挂掉电话,

我耳边都仿佛还回荡着“铁饭碗”、“一辈子”、“老了怎么办”的立体环绕音效。辞职?

那无异于在她精心构建的“安稳人生蓝图”上泼硫酸,顺便再点把火。

我仿佛已经看到她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哀嚎:“完了完了,我姑娘要去当流浪汉了!

” 这精神压力,堪比头顶悬着一把名叫“不孝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手机还没放稳,

“叮咚!叮咚!叮咚!” 微信提示音如同机关枪扫射般响起。屏幕上,

那个备注为“张阿姨介绍的小刘”的头像疯狂闪烁。点开,一条条绿色语音条瀑布般刷屏。

最新一条显示时长:59秒。我硬着头皮点开。“……所以呀,我妈说了,女孩子嘛,

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编制!有了编制,才算是真正在这个城市扎下根了,不然都是浮萍,懂?

你看我表姐,就在税务局,那待遇,啧啧……” 自信的声音滔滔不绝,

好像考上编制的人是他一样。这已经是他的第108条“编制重要性”专题演讲了。

我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那声音还在顽强地从桌面下闷闷地传出来,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蚊子。

“编制”相亲市场的硬通货:没有它,你就是相亲界的“三无产品”。

那位“张阿姨介绍的小刘”,简直是行走的“编制崇拜”宣传机。她的108条语音,

核心思想就一个:“没有编制,你就是个渣!”“我妈说了,女孩子没编制,

就像房子没地基,风一吹就倒!”“你看看现在相亲角,阿姨们第一句问啥?‘有编制吗?

’ 没有?哦,下一位!”“我表姐,就因为有编制,介绍的对象排到法国!

你再看看你……”在他和他姨构筑的“现实宇宙”里,我这种没编制的,

基本等同于行走的“人形风险提示器”,靠近了都怕被“不稳定”的辐射波及。辞职?

那不是主动从“待考察”降级为“黑名单永久VIP”吗?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在“相亲鄙视链”的最底层仰人鼻息,我就觉得单身也挺好……!

这无形的社会评价枷锁,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工作日,窗外天色早已沉入墨蓝。

写字楼格子间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我头顶这盏,惨白的光线打在电脑屏幕上,

映出我那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的脸。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文档里的字密密麻麻,像一群永远喂不饱的蚂蚁。指针滑过凌晨。整层楼空寂得可怕,

只有空调主机在窗外发出单调的嗡鸣。一只沉重的手掌突然拍在我肩膀上,

带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和隔夜的咖啡气息。我惊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老板那张胖胖的、永远挂着“和蔼”笑容的脸出现在我侧上方。他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虚伪:“小李啊,还在忙呢?年轻人,就该这样!多学点东西,

积累经验,这才是真正的财富!

” 他的目光扫过我屏幕上那份改了第八稿依然被批得一无是处的策划案,笑容加深,

眼角的褶子堆叠起来,“眼光放长远点,别总盯着眼前那点工资嘛!机会,都在后面呢!

好好干!”他用力又拍了两下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怀疑自己的锁骨要裂开,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踱着方步离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渐消失。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屏幕上冰冷的荧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嘴里的“长远”,

像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飘在凌晨浑浊的空气里。积累?财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又想起银行卡里那个可怜巴巴的数字,

还有房东太太那张粉红色的催命符。一股冰冷的、沉重的疲惫感,

从脚底板顺着脊椎一路爬升,死死攫住了我的心脏,挤压得它几乎无法跳动。

老板的“画饼充饥”神功:那饼又大又圆,就是永远吃不到嘴里。老板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油腻得能炒盘菜。他嘴里那套“年轻人多学习,眼光放长远,别总想着钱”的说辞,

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每次加班到灵魂出窍,他就适时出现,

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未来大饼”:“小李啊,现在辛苦点,是在打基础!

等咱们项目成了哪个项目?鬼知道!,你就是元老!”“我看好你!

现在积累的都是无形资产,以后跳槽,身价倍增!”前提是我得活着熬到“以后”“钱?

格局打开!平台给你机会,这才是无价的!”无价≈没价?辞职?

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这个破公司真能上市呢?万一我熬出头了呢?

这丝渺茫的、如同在沙漠里幻想绿洲的“万一”,成了拴住我脚踝最狡猾的那根细线。

虽然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疯狂咆哮:“他在CPU你!他在KTV你!

” 但另一个更怂的小人儿会怯生生地说:“再……再忍忍?说不定……饼快熟了?

” **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万一”的侥幸,让我成了老板“饼学”的最佳信徒,

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脑子嗡嗡作响,像塞进了一整个夏天的蝉。

制”、老板拍在我肩上那带着烟味的油腻手掌……无数声音和画面在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

搅拌成一团黏稠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沥青。它们拖拽着我,不断下沉。不知怎么的,

我的腿自己动了起来,带着我穿过死寂的楼道,一级一级,向上爬。沉重的防火门被我推开,

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一股带着城市尘埃和闷热余温的风猛地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