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盯着密档中"私通幽冥阁,盗取龙脉图"的判词,握剑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父亲木箱里那封未寄的信突然在脑中浮现——信末画着的甲虫,正是幽冥阁的标记。
"二十年前洛阳百鬼夜行,实为幽冥阁用活人祭炼旱魃之祖。
"裴元景转动璇玑盘,盘上十二地支纹路与密档附图重合,露出夹层中的《龙脉堪舆图》残片,"你父亲发现武曌当年镇压的十二魔相中,旱魃之祖的封印己松动,才偷走舆图另寻镇压之法。
"贺兰月突然按住额头,星盘纹身泛起血光:"安孝节的星象玉牌在牵引我体内的力量...血月魔相的封印快破了!
"她指尖凝出星芒点在残片上,西域咒文与中原符篆交织,竟在图上显出九个燃烧的龙脉节点,其中七个己被血色覆盖。
"还差两夜。
"裴元景将璇玑盘按在残片上,盘心的指针疯狂旋转,"秋分之夜,当鸱吻第三次泣血,旱魃之祖将借血月重生。
安孝节收集的十二枚玉牌,对应着十二位阴时阴刻的祭品..."他突然停顿,目光落在苏砚心口的胎记上。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赵承业的呼喝声。
苏砚掀帘望去,只见衙役们抬着三口薄皮棺材冲进庭院,棺材缝里渗出黑血,隐约有虫鸣从棺内传出。
"慈恩药庐地下又发现三具尸体!
"赵承业捏着鼻子后退,"每具尸体心口都刻着往生教的火焰印!
"贺兰月猛地站起,银链划破空气:"三具...加上之前的七具,正好是十全之数!
安孝节在凑齐祭品!
"她星盘纹身剧烈波动,竟在地面投映出大明宫的幻象——含元殿的鸱吻正在滴血,血珠落入殿前的承露盘中,化作蠕动的黑色虫群。
苏砚的镇魂铃突然发出刺耳长鸣,铃身的朱雀纹路与父亲的玉佩同时发亮。
他左眼的通幽瞳不受控制地开启,眼前的裴元景竟分成三个人影:一个是身着锦袍的指挥使,一个是持剑斩鬼的玄侦司密探,还有一个...竟是穿着武周官服的阴鸷男子。
"你看见的是我的三魂。
"裴元景苦笑,璇玑盘上的地支纹路开始剥落,"为守护龙脉,我早己用秘法分裂魂魄。
苏怀瑾当年偷走的舆图残片,其实藏在..."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地上凝成符咒,"在...玄武门的石狮子里..."话音未落,庭院中的三口棺材同时炸裂。
三具女尸破棺而出,她们胸口的火焰印记正在燃烧,眼窝里爬出的甲虫组成"血祭将至"的西域文字。
赵承业尖叫着躲到苏砚身后,却见女尸们齐刷刷转向他,指甲缝里弹出毒针。
"小心!
这是往生教的引魂针!
"贺兰月银链横扫,星芒将毒针熔成铁水,"她们的魂魄被炼成了蛊虫容器!
"她甩出符咒贴在女尸眉心,却见符咒瞬间碳化,女尸们张开嘴,喷出混着甲虫的黑血。
苏砚挥剑劈开血雾,剑锋触及黑血的瞬间泛起霜花。
他想起阿梨腕间的勒痕,突然福至心灵,将父亲的玉佩嵌入剑柄——剑身猛地爆发出紫光,如龙吟般震碎虫群。
女尸们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化作飞灰,露出藏在腹中的青铜令牌。
"这是...幽冥阁的调兵令?
"贺兰月拾起令牌,背面刻着安禄山的狼头徽记,"安孝节果然用邪术操控军队!
"她星盘纹身突然黯淡,指着密档中武曌的朱批,"看这里!
当年镇压旱魃之祖的,正是龟兹国进献的月蚀大阵..."苏砚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密档边缘的批注赫然写着:"月孛灾星降世,唯有阴时阴刻之体可引月蚀之力。
"他猛地抬头,与贺兰月对视——她正是阴时阴刻出生,天生的月孛灾星。
"原来如此..."裴元景的声音变得虚弱,璇玑盘彻底碎裂,"安禄山与幽冥阁勾结,就是为了用贺兰姑娘的体质启动月蚀大阵,反向复活旱魃...苏砚,你父亲的紫微剑魄与她的月孛之力,是唯一的变数..."突然,整座玄侦司衙署剧烈震动。
苏砚冲至庭院,只见北方天空被血月染成暗红,大明宫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镇魂铃疯狂震颤,铃舌上浮现出完整的朱雀图案,而他心口的胎记也化作剑形,与剑柄上的玉佩融为一体。
"鸱吻第三次泣血了..."贺兰月的声音带着颤抖,银链上的星图逐一熄灭,"血月魔相己经复活,现在只剩玄武门的龙脉节点...安孝节在那里等着我们!
"当他们赶到玄武门时,安孝节正站在石狮子上,手中托着十二枚星象玉牌。
玉牌组合成的北斗七星阵中,漂浮着十二盏人皮灯笼,灯笼里正是前十二名遇害少女的魂魄。
石狮子口中衔着的石珠己被取出,露出的空洞里插着半卷舆图——正是苏怀瑾当年藏匿的《龙脉堪舆图》。
"苏捕快,贺兰姑娘,恭候多时。
"安孝节轻笑,将玉牌按入石狮子眼窝,"武曌当年用龟兹圣女镇压旱魃,如今我便用月孛灾星复活它。
至于你父亲的紫微剑魄...正好用来祭旗!
"话音未落,石狮子突然睁开血眼。
大地裂开,九道黑柱从长安九处龙脉节点冲天而起,在血月下组成巨大的献祭法阵。
苏砚感到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出,左眼通幽瞳中,父亲苏怀瑾的身影与自己重叠,手中握着的长剑爆发出万丈紫光。
"亢金龙宿,月蚀大阵!
"贺兰月咬破舌尖,星盘纹身化作实质的月轮,二十七宿的光芒依次亮起。
她纵身跃入北斗七星阵,银链缠住十二盏人皮灯笼,以自身为引启动龟兹禁术,"苏砚,现在轮到你了!
"苏砚握紧紫光长剑,剑尖指向血月。
镇魂铃与玉佩同时碎裂,化作流光融入剑体。
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紫微剑魄,镇魔卫道..."剑光冲天而起,与贺兰月的月轮光芒交织,在长安上空形成巨大的太极图案。
安孝节发出惊恐的嘶吼,石狮子眼中的舆图突然燃烧,露出武曌亲书的真迹:"旱魃之祖,永镇地脉!
"九道黑柱轰然倒塌,化作龙脉精气汇入太极图,血月魔相的虚影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消散于无形。
当光芒散去,玄武门的石狮子恢复原状,口中衔着的石珠却变成了紫色。
苏砚捡起地上的半卷舆图,发现背面用密写药水画着安禄山的狼山老巢,而在舆图的角落,裴元景的字迹清晰可见:"鸱吻泣血终有尽,紫微剑魄护长安。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赵承业擦拭着手中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甲虫纹路正在蠕动。
他望着苏砚心口尚未消失的剑形胎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幽冥阁的新计划,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大明宫,安禄山正把玩着一枚刻有"旱魃"二字的玉珏,玉珏中隐约有红光闪动,仿佛邪神的心脏仍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