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我,姜雪宁,宁死,不嫁你萧景琰!”御书房内,
我当众撕毁婚书,看着那个男人脸上血色褪尽。他,我的夫君,新朝的帝王,也重生了。
他以为他带着记忆归来,就能弥补一切。他以为我还会像上一世那样,为他铺路流血,
最后再被他赐一杯毒酒。真是可笑!他想弥补,我偏要让他求而不得!他想挽回,
我偏要亲手毁掉一切!他不是后悔害死我,他只是后悔失去我这颗好用的棋子。萧景琰,
你带记忆归来,想抢占先机?可惜,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这一世的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一长信宫的雪,下了整整一夜。我死的时候,雪粒子正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
殿内没有燃炭,冷得像冰窖。我的夫君,新朝的帝王萧景琰,就站在我面前。
亲手将那杯御赐的毒酒,递到了我的唇边。“姜雪宁,你这个毒妇。”他一字一顿,
声音比殿外的风雪还要寒冷。“月瑶那般善良,你为何要屡次三番地构陷她?
镇国公府的权势,已经让你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吗?”我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我好恨。
我恨他被林月瑶那朵完美的白莲花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她楚楚可怜皮囊下的蛇蝎心肠。
我恨他为了那个占据我身份十六年的假千金,废黜我的后位,将我囚于这冷宫。我更恨他,
因林月瑶的枕边风,猜忌我的父兄,构陷镇国公府拥兵自重,最终满门抄斩!我,姜雪宁,
镇国公府嫡出的女儿,十六岁才被从乡野寻回。我用尽了前世所有的心力,
为他铺就帝王之路,为他铲除异己,为他稳定朝堂。我手上沾的血,都是为他而流。
可他登基之日,却成了我姜氏一族的覆灭之时。他以为他守护了此生挚爱,却不知,
那是一条引着他,也引着整个大夏走向毁灭的毒蛇。毒酒穿肠,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酷寒与剧痛中消散。我最后看到的,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宁儿,宁儿?你怎么了?”一声温柔的呼唤,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猛地拽回。
我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冷汗,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眼前烛火摇曳,暖香浮动,
哪里是阴冷死寂的长信宫?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了母亲担忧的脸。她还那么年轻,
眉眼间没有丝毫愁苦。“母亲?”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傻孩子,做噩梦了?
”母亲怜爱地为我拭去额角的冷汗。“快起来梳妆吧,今日是宫中举办的琼林宴,
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去,你父亲特意为你求的恩典,切莫迟到了。
”琼林宴……我的心脏狠狠一缩。我记得这个宴会。这是我刚被接回镇国公府一个月后,
第一次正式在上流社会露面。也是在这次宴会上,太子萧景琰,
第一次见到了“镇国公府的千金”。只不过,那时候,他见的不是我。
而是那个顶着我的名字,享受了我十六年荣华富贵的林月瑶。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我十七岁这年,身份还未被揭晓,一切悲剧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小姐,您的衣服。
”侍女捧着一件华丽的裙衫走进来。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黄肌瘦,
带着一股怯懦的乡野气,与这国公府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而此刻,
在另一间更为奢华的院落里,林月瑶一定正穿着最美的衣裳,戴着最贵重的首饰,
准备去赴那场属于她的宴会。上一世,我就是因为胆怯,不敢在这种场合露面,
才让林月瑶代替我去了。也正是那一次,她用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俘获了萧景琰的心。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把衣服给我。”我站起身。我要去,我必须去。我不仅要去,
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镇国公府真正的主人。一个时辰后,
我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里。母亲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宁儿,
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是不一样了。死过一次的人,
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琼林宴设在御花园,水榭楼台,丝竹悦耳。我跟在母亲身后,
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周围投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轻蔑。
“那就是镇国公府找回来的那个乡下丫头?”“啧啧,你看她那样子,
哪有半点国公府小姐的气度。”“听说林小姐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了……”这些议论,我充耳不闻。我的目光,在人群中飞快地搜索着。很快,
我看到了他。萧景琰。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
正被一群皇子和世家公子簇拥着,言笑晏晏。就是这张脸。我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掐进肉里,
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恨意。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那眼神,不是对一个陌生乡下丫头的打量,
而是一种……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痛苦、悔恨和……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我的心,
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轰然炸开。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看到他推开身边的人,不顾一切地朝我走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不明白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何会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如此失态。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他终于站定在我面前,离我只有三步之遥。
他贪婪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雪……宁……”他叫的,是我的闺名。
不是林月瑶顶替我的那个名字,而是我真正的名字,姜雪宁。在这一刻,
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亲手赐我毒酒,让我家破人亡的男人。萧景琰。他也重生了。
二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长信宫那个酷寒的雪夜。彻骨的冰冷从脚底升起,
瞬间席卷全身。我看着眼前的萧景琰,他眼中的狂喜和痛悔是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我感到恶心。他想干什么?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来找我弥补?来祈求我的原谅?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原谅一个刽子手?“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垂下眼帘,
声音冷得像冰。我的反应显然让他始料未及。他脸上的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雪宁,是我,我是景琰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想上前一步,
我身边的母亲立刻警惕地拦在了我身前,蹙眉道:“太子殿下,小女雪宁,久居乡野,
不曾与殿下见过。殿下怕是认错了。”母亲只当他是认错了人,可我却从萧景琰的眼神里,
读出了远超“认错人”的惊涛骇浪。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的真名。他知道一切。“不,
我没有认错!”萧景琰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绕过我母亲,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雪宁,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林月瑶她……”“殿下!”我猛地抬起头,
厉声打断了他。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萧景琰被我喝止,怔在了原地。我冷冷地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太子殿下,请您自重。我乃镇国公府姜氏之女,闺名‘晚’,姜晚。
并非殿下口中的‘雪宁’。”姜晚。这是我刚被接回府时,母亲为我取的名字。
因为“林月瑶”已经占了“姜雪宁”这个名字十六年,为了区分,也为了不让“月瑶”难堪,
他们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字。上一世,我为了这个名字,心中郁结了许久。
我觉得这代表着我是一个外来者。可现在,我却无比庆幸这个名字的存在。它像一道墙,
将我和那个愚蠢的姜雪宁,彻底隔绝开来。萧景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为何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不……你就是雪宁……”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你还在怪我,是不是?雪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上一世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账!我……”“够了!”我再次打断他。
上一世?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他以为这是哪里?
他以为周围的人都是聋子瞎子吗?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悔过”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不是后悔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全家。他只是后悔,因为失去了我的辅佐,
他的帝王之路走得不再顺遂,甚至可能重蹈覆辙,最终失去一切。他的愧疚,不是为我,
而是为他自己。“太子殿下。”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您今日似乎有些神思恍惚,胡言乱语。我不过是镇国公府一个刚从乡下寻回的女儿,
蒲柳之姿,不敢污了殿下的眼。母亲,我们走。”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
拉着还处于震惊中的母亲,转身就走。“雪宁!别走!”萧景琰在我身后嘶吼。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世的棋局,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想弥补,想挽回,
想让一切回到“正轨”。可我偏不。他越是想得到的,我越要亲手毁掉。他越是想守护的,
我越要让他求而不得。回到国公府,我立刻找到了我的父亲,镇国公姜远。“父亲,
女儿有一事相求。”我跪在他面前。父亲看着我,眼神复杂。对于我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他有愧疚,也有陌生。“你说。”“女儿想请父亲,即刻为我与林月瑶,验明正身,
恢复我姜雪宁的身份。”我抬起头,目光坚定。父亲愣住了:“为何如此着急?
月瑶她……她毕竟在府中生活了十六年,突然揭穿,怕她承受不住。”又是这样。上一世,
他们也是这样说的。为了林月瑶的感受,为了所谓的颜面,他们将这件事一拖再拖。
直到林月瑶彻底笼络了萧景琰的心,坐稳了“太子妃”的候选人之位,
我的身份才被不情不愿地揭晓。可那时,我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一个鸠占鹊巢的故事里,
那个不合时宜、惹人厌烦的“鸠”。“父亲,”我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
“您是怕她承受不住,还是怕镇国公府,丢了颜面?”父亲的脸色一变。
我继续说道:“今日在琼林宴上,太子殿下对着我,叫出了‘雪宁’的名字。父亲,您觉得,
这是巧合吗?”“什么?!”父亲霍然起身,满脸震惊。我将萧景琰的异常,
以及他脱口而出的“上一世”,都告诉了父亲。当然,我隐去了我自己重生的事实,
只说太子殿下似乎是得了什么癔症,错将我认作了另一个人。“他对着我,说对不起我,
说他瞎了眼……父亲,这些话,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的吗?”我冷静地分析着。
“女儿斗胆猜测,太子殿下,或许是通过某种渠道,已经知道了我和林月瑶身份的真相。
他今日的失态,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太子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镇国公府继续隐瞒,就不是家事,而是欺君!“父亲,
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趁热打铁。“我们必须赶在太子发难之前,主动向皇上请罪,
揭晓真相。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否则,一旦让太子先开口,
或是让林月瑶利用这件事做什么文章,镇国公府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的话,
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父亲的心上。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审视。“好。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为父明日一早,就带你们二人进宫面圣!”我心中微松。萧景琰,
你带着记忆归来,想抢占先机,弥补你的“过错”?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一世,
我要亲手,将你那自以为是的深情与愧疚,撕个粉碎。三第二日,天还未亮,
我便被叫了起来。父亲的行动力远超我的想象。他不仅要带我和林月瑶进宫,
还召集了所有族中长老,在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宣布了这个惊天的消息。
林月瑶当场就晕了过去。不是装的,是真的。她那张总是带着柔弱的脸,
第一次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得毫无血色。我冷眼看着她被下人手忙脚乱地扶住,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上一世,当我被揭晓身份时,她也是这样,楚楚可怜地晕倒在母亲怀里,
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而我,像一个闯入者,尴尬地站在原地,接受着众人挑剔的目光。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该轮到她了。父亲看着林月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进宫的马车里,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月瑶已经醒了,她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一双泪眼不住地向父亲和母亲投去哀求的目光。“爹,娘……”她哭得梨花带雨。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母亲心软了,
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好孩子,别怕,我们不会赶你走的。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我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即使真相大白,他们也舍不得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他们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给她丰厚的嫁妆,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而我呢?上一世,我得到的,只有一句“你是姐姐,
要多让着妹妹”。凭什么?她偷走了我的人生,我还要让着她?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我们被直接带到了御书房。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威严。萧景琰站在他的身侧,
看到我们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里的急切忧,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视而不见。父亲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当他说出“抱错孩子”四个字时,
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荒唐!”他一拍龙案,
怒喝道。“镇国公,你好大的胆子!欺君罔上,该当何罪!”父亲和母亲立刻跪下请罪。
林月瑶更是吓得瘫软在地,只会磕头哭泣。我直挺挺地跪在他们身后,背脊挺得笔直。
我知道,皇帝的愤怒,一半是为镇国公府的疏忽,另一半,
则是为了他最看重的儿子——太子萧景琰。因为,镇国公府的嫡女,从一出生,就与太子,
定下了婚约。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太子妃,
是那个才貌双全、名满京城的“姜雪宁”,也就是林月瑶。现在,正主回来了。
一个从乡野长大的,粗鄙无知的丫头。这让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父皇息怒。
”就在这时,萧景琰突然开口了。他从皇帝身边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然后,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对着我,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父皇,”他仰起头,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郑重。“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和姜雪宁,履行婚约!
”轰——整个御书房,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炸雷。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帝惊呆了。
我的父母惊呆了。就连哭得快要断气的林月瑶,也忘了哭泣,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会放弃那个名满京城的才女林月瑶,
而选择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乡下丫头。甚至,不惜以下跪的方式,来请求履行婚约。
只有我明白。这是他迟来的深情。是他自以为是的弥补。他以为,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只要他坚定不移地选择我,就能抹去上一世他带给我的所有伤害。他以为,
我还会像上一世那样,为了他这份“垂青”,感恩戴德,飞蛾扑火。真是,太可笑了。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萧景琰,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悔恨与爱意,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份早已泛黄的婚书。是我被接回府后,母亲交给我的。她说,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荣耀。
上一世,我将它视若珍宝,日夜抚摸。而现在……在萧景琰期待的目光中,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我伸出双手,对着婚书的中央。
“刺啦——”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响彻整个御书房。我当着皇帝,当着太子,当着我的父母,
亲手将那份代表着无上荣耀的婚书,撕成了两半。然后,我随手一扬,碎片如纷飞的蝴蝶,
飘飘扬扬地落下,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了萧景琰惨白的脸上。“太子殿下。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门婚事,
我不同意。”“我,姜雪宁,宁死,不嫁你萧景琰。”四整个御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震慑住了,他们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萧景琰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片碎裂的婚书,像一个无情的耳光,
贴在他的脸上,将他所有的深情与悔恨,都衬托成了一个笑话。“为……为什么?
”他艰涩地开口,声音嘶哑。为什么?我看着他,很想笑。他竟然问我为什么?
难道他忘了长信宫的毒酒有多烈?忘了镇国公府满门的鲜血有多红?
忘了他是如何为了林月瑶,将我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没有为什么。”我冷漠地移开视线,
转向龙椅上同样震惊的皇帝。“皇上,臣女自知身份鄙陋,配不上太子殿下。恳请皇上,
收回成命。”皇帝的脸色铁青,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失魂落魄的儿子,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姜雪宁,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当众撕毁婚书,拒婚太子,
这是大不敬之罪!”“臣女知罪。”我平静地叩首。“但婚嫁之事,关乎一生。臣女不愿,
亦不敢耽误太子殿下。请皇上降罪。”我表现得越是决绝,萧景琰就越是痛苦。“不!父皇!
儿臣非她不娶!”他猛地站起来,冲到皇帝面前。“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从前……冷落了她,
她心中有气,才会如此。父皇,请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他急切地辩解着,试图将我的拒婚,归结为女儿家的小性子。真是天真。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是一片凄然。我再次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皇上。”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却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将戏演得更真。
“臣女自知,拒婚太子,乃是死罪。臣女不敢奢求皇上宽恕,只求皇上,
能成全臣女最后一个心愿。”皇帝皱眉:“什么心愿?”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一字一顿地说道:“臣女,愿‘换亲’。”“换亲”二字一出,满室皆惊。“臣女听闻,
北疆王战功赫赫,却至今未娶。臣女自请,远嫁北疆,和亲北疆王。一来,可安抚北疆军心,
彰显皇上恩德。二来,也可全了臣女不愿入主东宫之心。”“如此,既不伤皇家颜面,
也全了君臣情分。恳请皇上,恩准!”说完,我再次重重叩首,伏地不起。我的话,
像一道惊雷,劈得萧景琰摇摇欲坠。“不……不行!”他失声尖叫,完全失了太子的仪态。
“姜雪宁,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北疆王是什么人?他……他暴戾嗜血,杀人如麻!你嫁给他,
是去送死!”是啊,送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疆王萧策,是先帝最骁勇的儿子,
也是当今圣上最忌惮的兄弟。他手握三十万北疆铁骑,常年镇守边关,性情乖张,
传闻中是个青面獠牙的活阎王。京中贵女,闻其名而色变,谁也不愿嫁去那苦寒之地,
守着一个恶鬼。上一世,萧景琰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寻了个由头,削了萧策的兵权,
将他召回京城,名为封赏,实为圈禁。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传闻中的“活阎王”,
才是一个真正心怀天下,有勇有谋的英雄。他只是不屑于京城这些肮脏的权谋争斗罢了。
上一世,我为了帮萧景琰巩固皇权,曾深入研究过这位北疆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那“暴戾”的名声之下,藏着一颗怎样赤诚的心。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才是我这一世,
最值得选择的盟友。“我心意已决。”我没有理会萧景琰的嘶吼,只是对着皇帝,再次请求。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显然心动了。用一个他本就看不上眼的乡下丫头,
去安抚他最忌惮的北疆王,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既解决了太子婚事的尴尬,
又能向北疆示好,一箭双雕。“雪宁!你不能这么对我!”萧景琰彻底崩溃了,他冲过来,
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厌恶地躲开。“萧景琰,”我终于正眼看他,
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收起你那廉价的深情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你想弥补,你想赎罪,你想让我像上一世一样,做你通往帝位路上的垫脚石,
在你遇到危险时为你出谋划策,在你被小人蒙蔽时为你擦亮眼睛。然后呢?等你坐稳了江山,
再因为另一个‘善良’的女人,赐我一杯毒酒吗?”我的声音压得很低,
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他的脸色,
在一瞬间变得惨无人色。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我说的,全中。“我告诉你,
不可能了。”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快意。“我姜雪宁,就算是死,
就算是嫁给全天下最可怕的恶鬼,也绝不会再看你一眼。”“你……”他指着我,
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除了痛苦,更多了一丝被忤逆的愤怒。是了,这才是他。骨子里,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愧疚,他的深情,都建立在我必须接受的基础上。
一旦我反抗,一旦我脱离他的掌控,他剩下的,便只有恼羞成怒。我的决绝,
成了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最终,皇帝一锤定音。“准了。”他同意了我的“换亲”请求。
圣旨当场拟好,一道送往镇国公府,恢复我姜雪宁的身份。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北疆,
为我和北疆王萧策赐婚。当我拿着那份赐婚圣旨,走出御书房时,萧景琰像一尊石像,
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即将失去的珍宝,充满了不甘。而角落里,
一直被忽视的林月瑶,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子,眼中却悄然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之火。我知道,
她不会甘心就此回到那个贫苦的本家。她会像上一世一样,再次寻找新的依附。而萧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