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踹了渣夫做县主>沈青棠在秦啸凯旋那日重生。>前世她苦守寒窑三年,
助他从校尉爬到将军之位,却换来他带回美妾,逼她让出正妻之位。>重生归来,
她当众掷出和离书:“将军既觅得真爱,不如就此别过。”>秦啸嗤笑:“离了我,
你一个瞎眼妇人能活几日?”>她搬进侯府那日,
京城哗然——原来她竟是侯府流落民间的真千金。>太后顽疾得愈,亲封她为妙手县主时,
秦啸在宫门外长跪不起:“棠儿,我后悔了。”>靖王的玄色披风忽地笼住她肩头:“县主,
雪大,当心污了鞋袜。”---雪粒子砸在脸上,刀割似的疼。
沈青棠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灰鼠皮斗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沁出血来。
城楼的风像淬了冰的鞭子,抽得人骨头缝都发冷。她一动不动,
望着官道尽头那片混沌的风雪。三个时辰了。手里温着的桃花酿,炭火换了一次又一次,
酒气早已散尽,只剩一点刺骨的凉意顺着青瓷酒壶往血脉里钻。前世,就是今日。“来了!
将军回朝了!”城楼下骤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撕裂了寒风。风雪中,
黑压压的骑兵如铁流涌近。当先一骑,玄甲墨氅,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刃,正是她的夫君,
镇北将军秦啸。
沈青棠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他身前——一个裹在他那件标志性玄狐大氅里的红衣女子。
女子身姿曼妙,露出的半张小脸艳若桃李,纤纤玉手紧紧环着秦啸的腰,
整个人几乎嵌在他怀里。马蹄声近,喧嚣扑面。秦啸勒住马,目光扫过城楼,
在沈青棠苍白的脸上停顿一瞬,淡漠地掠过,仿佛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翻身下马,
动作间带着武将特有的利落,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女子半抱半扶了下来。“晚卿,
”秦啸的声音在寒风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温和,“这是依依。
北境苦寒,若非她一路细心照料……”他顿了顿,似乎想找个更体面的说法。
柳依依适时地抬起头,眼波流转,怯生生地往秦啸臂弯里又缩了缩,
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将军莫要如此说,能服侍将军,是依依的福分。”她眼尾微挑,
不着痕迹地瞥向城楼上的沈青棠,那目光里,淬着得意与毫不掩饰的挑衅。
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红纱舞衣,在玄狐大氅的包裹下若隐若现,露出的颈项肌肤上,
几点暧昧的红痕刺得沈青棠双目生疼。“边关孤寂,依依……不过是夜里为将军暖暖身子,
跳支舞解解闷罢了。”轰的一声!沈青棠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愤怒,不是悲伤,
是前世临死前那彻骨的冰寒卷土重来——柳依依尖利的指甲掐入她喉咙的窒息,
秦啸冷漠旁观的眼神,还有那碗混着她咳出鲜血的、名为“补药”的穿肠毒药!“夫人!
您的手!”身旁陪嫁丫鬟云袖惊叫。沈青棠低头,才发现掌心被自己掐破,
鲜血正顺着紧握酒壶的指缝蜿蜒流下,一滴,两滴,砸在脚下的积雪里,洇开刺目的红梅。
她竟感觉不到疼。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风雪,欢呼,
柳依依矫揉造作的娇嗔……只剩下前世临死时,
秦啸那冰冷绝情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沈青棠,你占着正妻之位够久了。依依有了我的骨肉,
你自请下堂,还能留几分体面。”体面?她为他典当嫁妆,
寒冬腊月熬瞎了眼替他抄兵书谋前程,换来他飞黄腾达后一句轻飘飘的“下堂”?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碾碎!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柳依依故作惊慌的尖叫穿透迷雾传来。
沈青棠只看到秦啸脸色微变,似乎想上前一步,却又被臂弯里的柳依依绊住。
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一股磅礴的、混杂着不甘与滔天恨意的力量猛地从她四肢百骸冲撞而起!不!她不能倒!
绝不能重蹈覆辙!“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她喉间挤出。
沈青棠猛地挺直了几乎软倒的脊背,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硬生生将那灭顶的眩晕和前世冰冷的绝望压了下去。
她抬起头,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嘴唇却因染了血而异常嫣红。
那双曾因过度操劳而黯淡无光的杏眼,此刻亮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星子,
直直刺向马下的秦啸和柳依依。“将军,”她的声音不大,
却奇异地压过了周遭的风雪和喧嚣,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平静,
“这便是你予我的‘凯旋之礼’?”秦啸眉头倏地拧紧,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沈氏!休要胡言!依依于本将有恩,带回府中照料,有何不可?
你身为正室,理当大度容人!”“大度?”沈青棠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清。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染血的手,探入怀中,再伸出时,
指间已夹着一封早已备好的、折叠得异常整齐的信笺。她手腕猛地一扬!
那封信笺如同断翅的白蝶,在漫天风雪中打着旋儿,精准地飘落在秦啸沾满泥雪的军靴前。
宣纸洁白,上面赫然是三个力透纸背、筋骨嶙峋的大字——和离书!“将军既觅得‘真爱’,
”沈青棠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城楼上下,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淬火重生般的决绝,“我沈青棠,
自请下堂,从此两不相干!签字吧!”---整个镇北将军府正厅,
死寂得能听到雪粒子扑簌簌打在窗棂上的声音。秦啸端坐在主位那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
脸色铁青,捏着那封和离书的手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审视眼前这个相伴了七年的妻子。
她不再是那个温顺的、默默为他打理一切的影子。她穿着半旧的素色棉裙,
发髻上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身形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倒,可那挺直的脊背,
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却透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玉石俱焚般的刚硬。
柳依依依偎在秦啸身侧的另一张椅子上,身上已换了一件簇新的、绣着缠枝牡丹的桃红锦袄,
越发衬得她娇艳欲滴。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袅袅水汽氤氲了她带着得意笑意的眉眼。
她娇声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将军待你情深义重,你如此决绝,岂不让将军寒心?
夫妻一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姐姐这般做派,倒显得是将军薄情,
依依的不是了……”她说着,眼圈一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情深义重?
”沈青棠站在厅中,寒风从敞开的厅门灌入,吹动她单薄的裙裾,她却站得稳如磐石,
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弄,“秦将军的情深,便是新婚三月便远赴边关,留我一人在京,
替他侍奉高堂,打点府邸?便是七年间,我耗尽嫁妆,熬坏双眼,
为他抄录兵书谋略、疏通京中人脉,
助他从一个小小的六品校尉爬到今日的二品镇北将军之位?”她的目光如冰棱,
扫过秦啸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最后钉在柳依依脸上,“还是说,他的情深,
便是在功成名就之时,带回一个‘于他有恩’的红颜知己,在我这正室夫人面前,
堂而皇之地暖床、解闷?”“你!”秦啸猛地一拍扶手,紫檀木的椅臂发出沉闷的响声,
怒道,“沈氏!你休要血口喷人!依依清清白白!本将带回她,亦是怜她孤苦!你这妒妇,
心胸如此狭隘,怎配为我秦家主母!这和离书……”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怒火与一种被当众撕破脸皮的羞恼交织,“本将签了便是!离了我秦啸,我倒要看看,
你这无依无靠、目不能视的妇人,拖着个病秧子身子,能在京城活几日!别到时候走投无路,
又哭哭啼啼地求上门来!”“不劳将军费心。”沈青棠的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签了字,我即刻便走。嫁妆单子在此,请将军过目,
该我沈青棠带走的,一件也不会留给你这‘情深义重’的将军府!
”她将另一张早已备好的单子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啸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抓起桌上的狼毫笔,饱蘸浓墨,几乎是带着泄愤的力道,
在那和离书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墨迹淋漓。他将笔狠狠一掷,笔杆砸在砚台上,
发出一声脆响。“拿去!滚!”他低吼道,将签好的和离书连同嫁妆单子一起拂落在地。
柳依依“哎呀”一声,忙不迭地弯腰去捡那嫁妆单子,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贪婪,
嘴上却道:“将军息怒,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沈青棠却看也不看地上的单子,只俯身,
用那只未染血的手,稳稳地拾起了那封决定她命运的和离书。宣纸微凉,
上面“秦啸”两个大字张牙舞爪,充满了戾气。她仔仔细细地折好,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
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装满对这个男人的期待和付出,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和这纸薄薄的解脱凭证。“云袖,”她不再看厅中任何人,转身,声音清晰而稳定,
“带上我们的人,清点嫁妆,搬!”“是!夫人!”云袖早已哭得双眼通红,
此刻却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几个陪嫁的忠仆,决然地冲向后院库房。
---京郊,榆钱巷。一座小小的、一进院落。寒风卷着残雪,在狭窄的院子里打着旋儿。
正房东屋的窗纸上,映出一个单薄而忙碌的身影。沈青棠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
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用一把小巧的银剪,仔细地挑拣着面前簸箕里晒干的药材。
车前草、鱼腥草、半枝莲……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廉价草药,散发着苦涩清冽的气息。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生涩,那双曾经为了给秦啸抄书而熬得视力模糊的眼睛,
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辨认着药草的细微差别。指尖偶尔会触碰到药草上细小的芒刺,
带来微微的刺痛。这双手,曾经只会执笔、抚琴、描画花样,
如今却沾满了泥土和草药的碎屑。
“咳咳……咳咳咳……”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隔壁西屋传来,
伴随着老妇人艰难喘息的嗬嗬声。沈青棠动作一顿,立刻放下银剪,快步走了出去。
西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衰败的气息。简陋的土炕上,
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正是秦啸的寡母周氏。前世,
周氏便是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秦啸把她的死归咎于沈青棠“照顾不周”,
成为他冷落、厌弃她的又一个“罪证”。“娘,喝口水,顺顺气。”沈青棠坐到炕沿,
动作轻柔地将周氏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端起炕边小几上一碗温热的清水,
小心地喂到她干裂的唇边。周氏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清是沈青棠,
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衣袖,力气大得惊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啸……啸儿……他……不能……休你……不能……”浑浊的老泪顺着她深陷的眼窝滑落,
“是娘……拖累……拖累了你……”沈青棠心中蓦地一酸。前世她对这位婆母尽心侍奉,
更多是出于礼法和责任。秦啸的冷落,柳依依的跋扈,让她心力交瘁,
对缠绵病榻、脾气也变得古怪的周氏,难免生出几分疏离和怨怼。
可直到临死她才从柳依依恶毒的炫耀中得知,在她被秦啸厌弃的那些日子里,
是这位看似糊涂的婆母,拖着病体,偷偷变卖了自己最后一点陪嫁首饰,想托人给她送出去,
让她离开将军府,只是那点东西,最终落入了柳依依手中。“娘,不是休妻,是我不要他了。
”沈青棠用温热的布巾,仔细地擦去周氏脸上的泪痕和咳出的涎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您没有拖累我。您好好养着,我给您换了新方子,会好的。”她扶着周氏重新躺下,
掖好被角。回到自己冷清的正屋,坐在冰冷的炕沿,
沈青棠才感到一阵脱力般的疲惫和茫然涌上来。和离书在怀,自由是自由了,可前路在哪儿?
前世她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了秦啸和他的将军府上,除了日渐模糊的医术记忆和一手绣活,
她身无长物。这点微末本事,在这偌大的京城,如何养活自己和病重的婆母?
难道真要如秦啸所诅咒的,最终走投无路?不!绝不能再走老路!她深吸一口气,
冰冷带着霉味的空气刺入肺腑,反而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闭上眼,
努力挖掘着前世记忆深处那些几乎被遗忘的碎片。
祖父沈老太医……他曾经摸着她的头叹息:“小棠儿,可惜你不是男儿身,
些被束之高阁、蒙尘多年的医书……还有……一个模糊的地名和人名突然跳入脑海——城西,
济世堂,林老大夫!前世约莫半年后,这位脾气古怪但医术精湛的老大夫,
会因卷入一桩宫廷秘药案而含冤入狱,家破人亡!
他的独门金疮药和调理妇人产后虚损的方子,后来被太医院奉为圭臬!一丝微弱的光,
骤然刺破了眼前的黑暗。---接下来的日子,沈青棠的日子过得像绷紧的弦。
天不亮就起身,在昏暗的油灯下研磨药粉,按着前世记忆里模糊的方子比例,
小心翼翼地调配。十指被粗糙的药碾磨得通红,甚至破皮渗血。她背着简陋的药箱,
踏着尚未化尽的残雪,一次次叩响城西济世堂那扇半旧的门板。起初,
迎接她的只有小学徒不耐烦的敷衍和林老大夫隔着门帘的、带着浓浓怀疑的审视目光。
“又是你?我们济世堂不收来路不明的药!”小学徒皱着眉,像驱赶苍蝇般挥手。“林老,
”沈青棠的声音透过门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您看看这药粉,止血生肌,
效用或比寻常金疮药快上三成。还有这固本培元的方子,专为妇人产后调理气血,
所用皆是寻常药材,配伍却精妙,能省下至少三成花费。”门帘内沉默片刻,
一只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伸了出来,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
他拈起沈青棠药包中的一点粉末,在指尖捻开,凑到鼻端嗅闻,
又用舌尖极其吝啬地舔了一点点。浑浊的老眼猛地闪过一道精光!帘子被猛地掀开。
林老大夫站在门口,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
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面色苍白却眼神异常清亮的年轻妇人。“方子呢?
”他的声音沙哑而直接。沈青棠将一张誊写工整、墨迹犹新的纸递了过去。
上面正是她反复推敲、结合前世模糊记忆和祖父零星教导复原出的方子。
林老的目光在纸上飞快地扫过,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着药名,
仿佛在推演药性君臣佐使的变化。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这方子,何处得来?
”“家传残方,晚辈……自己琢磨着补全的。”沈青棠坦然迎视着他的目光,心跳如擂鼓。
林老盯着她看了足有半盏茶功夫,那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丢到沈青棠怀里。“药粉留下。方子……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硬邦邦,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明日此时,
带十份配好的药粉来。”沈青棠攥紧了那几块带着老人体温的碎银子,指尖冰凉,
心头却骤然滚烫。成了!第一步,她终于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凭着自己的手和记忆,
撬开了一丝缝隙!日子在忙碌和清贫中滑过。靠着给济世堂供药和接些零星的绣活,
沈青棠勉强支撑着这个小院和周氏的药钱。她的药粉在济世堂渐渐有了口碑,
林老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偶尔还会指点她一两句炮制药材的关窍。
她像一株在石缝里艰难求生的草,一点点积蓄着力量。这天傍晚,
沈青棠刚把新一批药粉送到济世堂,
揣着换来的铜钱和一小包林老额外给的珍贵三七粉往回走。刚拐进榆钱巷口,
就见自家那扇破旧的院门前,停着一辆与这贫民陋巷格格不入的青呢锦帷马车。
车前站着两个穿着体面、神情肃穆的嬷嬷,还有一个管家模样、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
沈青棠的心猛地一沉。秦啸?还是柳依依?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防身用的银剪,挺直脊背走了过去。“请问,
沈青棠沈娘子可是住在此处?”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态度竟是出奇的恭敬有礼,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审视。沈青棠脚步一顿,
警惕地看着他们:“我是。你们是?”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
声音竟有些发颤:“老奴陈忠,奉永宁侯夫人之命,
特来寻访……寻访侯府流落在外的二姑娘!”他颤抖着手,
从怀中取出一枚用锦帕小心包裹着的物件,缓缓打开。锦帕中央,
躺着一枚通体莹白、触手生温的羊脂玉佩。玉佩雕工古拙,正面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鸾,
背面是一个小小的、古篆体的“棠”字。沈青棠的呼吸,在看清那枚玉佩的瞬间,骤然停滞!
这玉佩!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从小贴身佩戴之物!娘亲弥留之际,死死攥着她的手,
将这玉佩塞给她,
断断续续地说:“棠儿……收好……这是……你亲娘……留给你……唯一的……”话未说完,
娘亲便咽了气。后来父亲续弦,继母刻薄,家中变故,她颠沛流离,
这玉佩在投奔舅舅家的路上遗失了!她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陈忠看着沈青棠瞬间失神、眼中翻涌起惊涛骇浪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二姑娘!老奴……老奴可算找到您了!
夫人……夫人她思女成疾,日夜以泪洗面啊!”---永宁侯府,松鹤堂。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檀香,暖融融的地龙驱散了京城深冬的寒意。
沈青棠穿着一身崭新却并不张扬的湖蓝色锦缎袄裙,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紫檀木圈椅上,
只觉得周身暖得有些不真实。堂上主位,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宫装的美妇人。
侯夫人崔氏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容色端丽,气质雍容。只是眉眼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
脸色也带着久病的苍白。此刻,她那双与沈青棠极为相似的杏眼,
正一瞬不瞬地、贪婪地凝视着沈青棠的脸,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手中的锦帕。
“像……太像了……”她喃喃着,声音哽咽,“这眉眼,这轮廓……和本夫人年轻时,
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沈青棠的脸颊,
却又怕惊扰了什么,停在半空。沈青棠的心绪亦是翻江倒海。震惊、茫然、一丝微弱的希冀,
还有前世带来的、对一切“好事”本能的警惕和疏离。她任由崔氏打量,目光平静地回视,
没有刻意亲近,也没有惶恐不安。陈嬷嬷在一旁抹着泪,哽咽道:“夫人您看,
奴婢没说错吧?那枚青鸾玉佩,是当年老太爷亲自寻来暖玉,请宫中巧匠雕琢,
给两位小主子一人一枚的!大姑娘那块是火凤,二姑娘这块是青鸾,背面都刻着名儿!
还有二姑娘这模样,这通身的气派,不是咱们侯府的血脉是什么?
”坐在崔氏下首的一个穿着桃红百蝶穿花袄裙、容貌娇艳的少女,
正是侯府如今养在膝下的“嫡女”柳依依在侯府名为柳芊芊。
她捏着锦帕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脸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眼底深处却充满了嫉妒和怨毒。她娇声笑道:“母亲,这下可好了!二妹妹总算找回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府里可要好好热闹热闹,为二妹妹接风洗尘!
”崔氏仿佛没听见柳芊芊的话,她的目光始终胶着在沈青棠身上,
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心酸。
“孩子……我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她终于忍不住,起身踉跄着扑过来,
一把将沈青棠紧紧搂入怀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沈青棠肩头的衣料,
那怀抱温暖而带着母亲特有的馨香。沈青棠身体僵硬了一瞬。前世今生,
母亲的怀抱对她而言都太过陌生和遥远。她迟疑着,缓缓抬起手,
轻轻回抱住了这个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女人。血缘的羁绊,在这一刻,无声地流淌。
“母亲……”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生涩的沙哑。“哎!哎!”崔氏连声答应,
哭得更加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亏欠和思念都哭出来。
柳芊芊看着这母慈女孝在她看来是惺惺作态的一幕,脸上强撑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真千金”,会夺走她的一切!
地位、宠爱、甚至……她偷偷觑了一眼坐在崔氏另一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永宁侯柳明修。
侯爷神色复杂,看着相拥而泣的妻女,眼中有些动容,也有些审视的意味。
沈青棠靠在崔氏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这迟来了两世的亲情。然而,
前世被背叛、被毒杀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心底始终绷着一根弦。这侯府的富贵荣华,
究竟是救赎的港湾,还是另一个吃人的龙潭虎穴?
那个占据了她的位置十几年、此刻正用淬毒眼神看着她的“姐姐”柳芊芊,又岂会善罢甘休?
---永宁侯府二姑娘认祖归宗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京城勋贵圈里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感叹侯夫人寻女不易的,
有好奇这位流落民间十几年的真千金是何等模样的,更有不少刻薄的议论,
揣测她在民间长大,必定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栖霞院,
是崔氏亲自为沈青棠挑选的住处,离她的正院最近,布置得清雅舒适,一应用度皆是上乘。
此刻,沈青棠却并未享受这份富贵。她屏退了侍女,独自坐在临窗的书案前。书案上摊开的,
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女红花样,而是厚厚几本纸张泛黄、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医书。
这是她回府后,第一时间向崔氏求来的。崔氏虽然诧异女儿为何对这些感兴趣,
但出于补偿心理,还是立刻派人搜罗了府中藏书和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医书,
一股脑儿送了过来。沈青棠的目光专注地扫过一行行蝇头小楷,
时而提笔在一旁的素笺上记录着什么,时而闭目沉思。
她必须尽快“捡”起前世祖父教导的医术,还要利用前世记忆,
将那些尚未被人发掘的珍稀药方、关键病例牢牢掌握。
这是她在侯府立足、更是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医术,既能救人,关键时刻,
也能成为护身的利剑和谈判的筹码。“姑娘,大姑娘来了。”云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青棠动作一顿,眼中冷光一闪而逝。来了。她合上医书,
淡淡道:“请进来。”柳芊芊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亲切笑容,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