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馆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映在沈清沅苍白的脸上。
她穿着一身月白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草——这是顾晏臣最爱的样式，不，是他心尖上那位“沈若雁”的最爱。
“脸再抬高点。”
顾晏臣站在她面前，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语气里的轻蔑像淬了毒的冰，“眼睛像，神态也像……可惜，终究是个赝品。”
沈清沅忍着疼，眼底没有半分怯懦。
三小时前，她还是星际联盟战功赫赫的任务者，却被自己那号称“偶尔抽风但绝对靠谱”的系统星轨坑进了这个民国位面，成了被顾晏臣囚禁的替身——苏晚意。
原主苏晚意，因眉眼有七分像顾晏臣的白月光沈若雁，被他从江南乡野买回，当作影子圈养。
顾晏臣喜怒无常，心情好时，会赏她沈若雁同款的衣饰；心情不好时，便会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也配和若雁比”。
昨夜，原主不过是失手打碎了沈若雁的遗物——一只玉镯，就被顾晏臣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血流不止。
弥留之际，原主的灵魂带着泣血的执念，在沈清沅意识里反复回响：“替我活下去……撕碎这替身的枷锁……让顾晏臣付出代价……再找一个……真正爱‘苏晚意’的人……”叮！
接收原主苏晚意委托，任务一：向顾晏臣复仇；任务二：找到专属真命天子。
任务失败，宿主将与原主灵魂一同湮灭。
星轨的机械音带着一丝心虚。
沈清沅冷笑。
湮灭？
她沈清沅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顾先生，”她抬手拍开顾晏臣的手，声音平静却带着锋芒，“捏疼我了。”
顾晏臣愣住了。
这个一向怯懦如惊弓之鸟的替身，眼神里竟有了不属于她的锐利。
他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胆子大了？
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记得。”
沈清沅理了理旗袍领口，语气淡漠，“我是苏晚意，不是沈若雁。
顾先生要是想看沈若雁，不如去她坟前多烧点纸钱。”
“你找死！”
顾晏臣勃然大怒，扬手就要打下去。
沈清沅没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太亮，像淬了冰的刀，竟让顾晏臣的手僵在半空。
他突然笑了，眼底却没半分暖意：“有意思。
看来这一撞，把你撞得‘清醒’了。
正好，今晚有个宴会，穿好这身衣服，跟我去见个人。”
沈清沅挑眉。
宴会？
这是个机会。
她端起桌上的茶，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漫不经心地问：“是去见陆景琰陆少将吗？”
顾晏臣的脸色骤然一沉：“你打听他做什么？”
沈清沅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算计，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前几天听下人们说，顾先生最近在码头的生意，似乎被陆少将盯得紧……我想着，要是能帮上先生的忙就好了。”
她故意说得含糊，却精准地戳中了顾晏臣的软肋。
走私军火的事是他的逆鳞，此刻被一个替身点破，他看向沈清沅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审视和阴鸷。
“不该问的别问。”
顾晏臣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晚上七点，在这里等我。”
门被关上的瞬间，沈清沅脸上的温顺尽数褪去。
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清丽却带着伤痕的脸，指尖轻轻拂过额角的伤口。
苏晚意，你的仇，我会报。
你的愿望，我也会替你实现。
而那个陆景琰……沈清沅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穿着军装、眼神冷冽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或许，他就是破局的关键。
宿主，你刚才好险！
顾晏臣的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星轨心有余悸。
“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
沈清沅拿起一支口红，细细描摹着唇线，镜中的女子瞬间添了几分艳色，“星轨，查一下陆景琰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收到！
正在调取……陆景琰，南京警备司令部少将，出身将门，父亲是抗日名将，三年前战死沙场。
他本人战功赫赫，刚正不阿，是顾晏臣在军政两界最大的对手……沈清沅听着星轨的汇报，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
刚正不阿，还是顾晏臣的死对头？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放下口红，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孤零零的梧桐树。
顾公馆的奢华，不过是镀金的牢笼。
今晚，她就要借着这场宴会，撕开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