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尘埃里的明珠暮春的雨丝斜斜织着,打湿了苏清鸢鬓边的碎发。
她跪在相府正厅的青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听着头顶传来柳氏尖利的呵斥。孽障!
不过是让你给公主奉杯茶,你竟敢泼了公主一身!我苏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清鸢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缝里渗出血丝。方才她奉茶时,分明是昭华公主自己故意撞过来,
滚烫的茶水不仅泼了公主一身,更烫红了她自己的手背。可柳氏眼瞎心盲,
只当她是故意冲撞。母亲息怒。苏清鸢的声音很轻,带着雨水的寒意,
清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昭华公主捂着被烫红的手臂,柳眉倒竖,苏清鸢,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生母卑贱的庶女,也敢对本公主不敬?
我看你是忘了三年前你生母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冲撞了贵人,被乱棍打死的吗?
你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天生就是贱骨头!你闭嘴!苏清鸢猛地抬头,
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怒意。生母是她心中最深的刺,当年母亲明明是为了保护父亲苏相,
替他顶下贪墨军饷的罪名,才落得个冲撞贵人的污名,惨死狱中。
这是她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昭华公主竟敢如此侮辱!反了!反了!柳氏尖叫着,
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朝苏清鸢身上抽去,竟敢对公主不敬,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鸡毛掸子带着风声落下,抽在苏清鸢单薄的背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红痕。她咬紧牙关,
硬是没吭一声,只是死死盯着柳氏和昭华公主,眼神像淬了毒的冰。苏相坐在主位上,
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直到柳氏打累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够了。清鸢冲撞公主,
罚去柴房禁足三日,抄写《女诫》百遍,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苏清鸢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心彻底沉了下去。三年来,他对她的苛待、对柳氏母女的纵容,早已让她看清了他的凉薄。
被拖去柴房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苏清鸢浑身湿透,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
可心里的疼更甚。她路过花园的池塘时,忽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是柳氏的女儿,苏清柔。
姐姐,一路走好。苏清柔笑得天真,眼底却藏着恶意,柴房里有好多老鼠,
你可别怕呀。苏清鸢跌入池塘的瞬间,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她。窒息感涌来的刹那,
她看到苏清柔捡起她不慎掉落的玉佩——那是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羊脂白玉上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苏清柔拿着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
然后用力扔进了池塘深处,笑得得意又残忍。像你这种贱人的东西,只配沉在泥里。
冰冷的池水灌入鼻腔,苏清鸢却忽然笑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柳氏、苏清柔、昭华公主、苏相……你们欠我的,欠我娘的,
我苏清鸢发誓,定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个老仆救了上来。
是生母当年的陪房张妈,这些年一直偷偷照看着她。小姐,你醒醒……
张妈抱着她冰冷的身体,老泪纵横。苏清鸢咳着水睁开眼,眼神里的脆弱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抓住张妈的手,声音嘶哑却坚定:张妈,帮我……我要活下去,
我要报仇。第2章:初露锋芒柴房阴冷潮湿,苏清鸢裹着张妈偷偷送来的旧棉被,
背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窗棂外漏进来的微光,慢慢理清思绪。柳氏母女视她为眼中钉,
昭华公主仗势欺人,父亲冷漠凉薄,她若想活下去,更想报仇,就必须变得强大。三日后,
苏清鸢被从柴房放出来。柳氏假惺惺地让丫鬟给她上药,实则是想探她的口风。清鸢啊,
这次是母亲不对,没查清就罚你。柳氏拉着她的手,笑得虚伪,再过几日是太后寿宴,
你也跟着去长长见识吧。苏清鸢知道,柳氏是想让她在寿宴上出丑,
衬托苏清柔的端庄得体。苏清柔虽为庶女,却被柳氏养得娇纵,琴棋书画样样稀松,
唯独那支《惊鸿舞》练了半年,柳氏正想借寿宴让她在皇上面前露脸。多谢母亲。
苏清鸢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锋芒。寿宴前一日,苏清鸢偶遇了正在排练的苏清柔。
苏清柔穿着华丽的舞衣,舞姿却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姐姐怎么来了?苏清柔看到她,
语气带着敌意,莫不是来看我笑话?妹妹说笑了。苏清鸢递过一个锦盒,
这是我生母留下的香料,跳舞时抹一点,能让身段更轻盈。妹妹明日要在太后面前献艺,
定能大放异彩。苏清柔打开锦盒,里面的香料散发着清幽的兰花香,闻着让人心神安宁。
她虽不相信苏清鸢,却抵不住身段轻盈的诱惑,冷笑道:算你识相。
苏清鸢看着她得意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香料里,她加了少量的安神草,
少量使用确有放松之效,可一旦用量过多,再配合剧烈舞蹈,就会让人四肢发软,
头晕目眩——这是她从生母留下的医书里看来的。寿宴当日,慈安宫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苏清鸢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个透明人。轮到苏清柔献舞时,
她穿着缀满珍珠的舞衣,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柳氏坐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
时不时得意地瞥向苏清鸢。音乐响起,苏清柔旋身起舞。起初还算流畅,可跳着跳着,
她的动作开始变形,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怎么回事?太后微微蹙眉。突然,
苏清柔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她身上的舞衣本就繁复,这一摔,裙摆竟从中间撕裂,
露出了里面打满补丁的亵裤——这是柳氏故意安排的,想在她摔倒时嫁祸给苏清鸢,
说苏清鸢嫉妒作祟,撕破了她的舞衣。可她没算到香料的药效会发作得这么快。
全场一片哗然。苏清柔又羞又气,指着角落里的苏清鸢哭喊道:是她!是苏清鸢害我!
她给我的香料有问题!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清鸢身上。苏相脸色一沉,刚要斥责,
却被苏清鸢抢先开口。妹妹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苏清鸢起身,走到殿中,
从容地福了福身,这香料是生母遗物,我用了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倒是妹妹,
穿这样的亵裤,莫不是府中苛待了你?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柳氏的目光顿时变了。
柳氏一向标榜对苏清柔视如己出,若是连件体面的亵裤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柳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慌忙解释:清柔向来节俭,不是……节俭是美德,
却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太后淡淡地说,苏相,后宅之事,你还是多上心些吧。
苏相连连叩首:臣有罪。苏清柔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
自己不仅没陷害成苏清鸢,反而丢尽了脸面。寿宴结束后,苏清柔被柳氏关在房里狠狠训斥,
而苏清鸢,却因懂事得体,被苏相允许搬回生母留下的旧院——虽偏僻,
却总算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夜深人静时,张妈悄悄来见她,递上一张字条:小姐,
这是李尚书夫人让人送来的,她说当年夫人的案子,她查到些线索。苏清鸢展开字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柳氏私藏账册,或与旧事有关。她捏紧字条,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这只是开始,她失去的一切,定会亲手夺回来。第3章:步步为营苏清柔在寿宴上出丑后,
对苏清鸢的恨意更甚,几次三番想找机会报复,都被苏清鸢不动声色地化解。这日,
苏相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几位重臣商议南方水患之事。柳氏故意让苏清鸢出来伺候,
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苏清鸢端着酒壶,安静地站在角落。席间,户部尚书感叹国库空虚,
赈灾款项难以筹集,众人争论不休,却无善策。我有一策。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清鸢站在角落,神色平静。苏相脸色一沉:放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苏相息怒。李尚书笑着打圆场,清鸢侄女既有想法,
不妨说来听听。苏清鸢看向李尚书,感激地点了点头,转向众人道:南方水患,
缺的是粮食与药材。国库虽空,却有许多闲置官田与商铺,可将这些抵押给富商,
换取粮食药材,待日后国库充盈再赎回。既不加重赋税,又能解燃眉之急。满堂寂静。
这法子看似简单,却巧妙避开了加税的弊端,还能让富商有利可图,堪称两全之策。
好主意!户部尚书抚掌赞叹,清鸢侄女真是聪慧!苏相脸上有些挂不住,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法子可行。柳氏坐在一旁,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没想到,
这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庶女,竟有如此见识。宴席后,
苏相第一次叫住苏清鸢:你这些想法,从何学来?生母在世时,教过我些账目知识。
苏清鸢垂下眼,她曾说,民生为大,不可轻忽。苏相沉默片刻,终是道:往后,
你便跟着账房先生学学吧。这是苏清鸢争取到的第一个机会。她借着打理账目的便利,
很快摸清了相府的财务状况,
也找出了柳氏暗中转移财产的痕迹——柳氏将相府的银子偷偷补贴给了娘家,
其中不少涉及当年的贪墨案。这日,苏清鸢正在核对账目,苏清柔突然闯了进来,
将一本账册摔在她面前:苏清鸢,你敢动我的嫁妆?账册上记录着苏清柔的嫁妆明细,
其中三千两银子的去向不明。苏清鸢淡淡道:妹妹的嫁妆账目不符,按规矩该核对清楚。
胡说!苏清柔尖叫,定是你想贪污!是不是贪污,找父亲评理便知。
苏清鸢起身要走,苏清柔却慌了——那三千两正是柳氏拿给她舅舅填补亏空的,
哪里敢让苏相知道?她只能恨恨地瞪着苏清鸢,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几日后,
京中突然传出柳氏娘家挪用赈灾款的消息。圣上震怒,下令彻查,柳家很快被抄家。
柳氏失去靠山,在相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夜里,苏清柔带着匕首潜入苏清鸢的院子,
她要杀了苏清鸢泄愤。可她刚靠近窗边,就被苏清鸢用烛台砸中手腕,匕首哐当落地。
妹妹深夜到访,是想行刺吗?苏清鸢的声音冰冷,父亲和母亲都在外面,
你说他们看到这匕首,会如何处置你?院门外,苏相和柳氏果然站在那里。柳氏看到匕首,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苏相看着苏清柔,眼神冰冷:关去祠堂,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苏清鸢站在廊下,看着苏清柔被拖走的背影,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这只是利息,
真正的清算还在后面。第4章:棋逢对手柳氏娘家倒台后,苏清鸢在相府的处境好了许多。
她借着处理府中事务的机会,渐渐接触到京中的权贵圈子,
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靖王萧玦。萧玦是先帝的庶子,因母妃早逝,在宫中备受冷落,
三年前更是被构陷谋逆,虽最终洗清罪名,却也被派去守皇陵,直到上月才回京。
他与苏清鸢的处境相似,都背负着不白之冤。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李尚书的家宴上。
萧玦穿着件墨色锦袍,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他看到苏清鸢时,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苏小姐。他举杯示意,声音低沉。靖王殿下。
苏清鸢回礼,心中却暗自警惕。她知道萧玦与当年生母的案子或许有关联,需得小心应对。
宴席上,有人故意刁难苏清鸢,让她以梅为题作诗。苏清鸢略一思索,
朗声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诗句清丽,
却透着一股坚韧,赢得满堂喝彩。萧玦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宴后,
萧玦在花园拦住她:苏小姐的诗,颇有风骨。殿下过奖。苏清鸢疏离道。
三年前的案子,苏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萧玦的声音压低,带着探究,你生母的死,
并非意外吧?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眸看他: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萧玦的眼神锐利,当年我母妃的死,与苏相也脱不了干系。或许,
我们可以合作。苏清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两人达成共识,开始暗中调查。
萧玦利用自己在宫中的人脉,查到当年负责苏清鸢生母案子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