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他眼中藏着星河——每次我溜进他破屋,他总用炭灰在地上画我看不懂的图案。
蝉声聒噪得像是要撕开整个燠热的夏天午后,我赤脚踩在外公家青石台阶上,脚底板被晒得发烫。
外公正坐在堂屋那把磨得油亮的竹躺椅上,慢悠悠摇着蒲扇,给围着的一群半大孩子讲古。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清凉的井水淌过:“…那薛仁贵啊,一箭射出,直穿云外九只雁!
箭尾白羽还在颤,天上的雁就扑簌簌往下掉喽…”孩子们听得眼珠发亮,张着嘴,口水快滴下来也顾不得擦。
外公讲着讲着,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眼角堆起深深的纹路,像揉皱了的、浸满阳光的宣纸。
他是这十里八乡都敬着的“王先生”,王家更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堂屋正墙上挂着的泛黄中堂山水画,还有条案上那尊擦拭得锃亮的黄铜香炉,都无声地诉说着一种被时间浸润过的体面。
外公性子豁达,谁家婚丧嫁娶、分家立契,乃至娃娃起名、春联题字,都少不得来请他。
他总能熨帖地办好,笑声爽朗,让带着愁苦或争执来的人,最后都心平气和地离去。
趁着外公讲到最紧要的关头,孩子们都屏住呼吸的当儿,我像条滑溜的泥鳅,悄没声息地溜出了堂屋后门。
门外,燥热的空气裹着尘土味儿扑面而来,蝉鸣更响了,震得人耳膜嗡嗡。
我熟门熟路地穿过外公家后院那片疯长的、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的丝瓜架,篱笆墙根下有个被野草半掩着的豁口,刚好够我钻过去。
豁口那边,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几丛生命力顽强的狗尾巴草在风里摇晃,后面是两间低矮得几乎要趴到地上的土坯房。
泥墙被雨水冲刷出道道沟壑,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破洞里漏下去。
一股混杂着霉烂稻草、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铁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这里静得吓人,连蝉都似乎避开了这片区域。
这就是赵爷爷的家。
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疯子,年轻时候是个能掐会算、通晓阴阳的“大仙”,后来不知怎么泄露了太多天机,遭了报应,人就傻了。
大人们不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