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攥着褪色的蓝布围裙,第三回往灶膛里添柴时,终于听见西墙角传来 “咔啦” 一声脆响 —— 那是菜窖木盖被顶开的动静。
她趿着布鞋冲出去时,雨丝正斜斜地织在院心。
菜窖口的青石板缝里冒出几丛野蒿,其中一丛被什么东西压得折了腰,湿漉漉的叶片上沾着新鲜的黄土。
木盖歪在一旁,边缘的铁环上还挂着半块带泥的麻袋片,像是被人从里面硬生生拽开的。
“谁啊?”
李婶的声音裹在雨里,散得七零八落。
巷子里只有张家的老黄狗趴在门墩上打盹,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又耷拉下去。
菜窖里黑黢黢的,弥漫着烂红薯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李婶扶着窖壁往下走,脚踩在木梯上咯吱作响。
去年深秋存的白菜早吃完了,只剩下几个空陶瓮,在昏暗中像蹲伏的人影。
她摸出墙缝里的火柴,划亮的瞬间,忽然看见窖底西北角的新土堆上,有团铜光一闪。
那是面铜镜,半埋在刚翻过的黄土里。
镜背朝上,繁复的牡丹纹在微弱的火光中起伏,像是无数蜷曲的藤蔓。
李婶蹲下去扒开周围的土,指尖触到镜缘时猛地一颤 —— 这土是她昨天下午刚翻的,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有。
铜镜比寻常的梳妆镜大些,边缘磕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铅灰色。
李婶试着用袖口擦了擦镜背的牡丹,竟擦出点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心里发毛,刚要把镜子推回土堆,火柴 “滋” 地灭了。
黑暗里突然传来极轻的滴水声,不是窖顶漏的雨,倒像是从镜面滴落的。
李婶摸黑爬回地面,把木盖盖得死死的,还压上了块青石碾子。
可回到堂屋洗手时,她总觉得指尖还沾着那股铁锈混着泥土的怪味。
第二天雨停了,日头把巷子晒得冒白烟。
李婶端着木盆去井台洗衣,碰见隔壁的王木匠扛着木料往家走。
他额角的疤在阳光下泛着红,那是十年前给村西头的老槐树锯枝时摔的,当时手里的锯子掉进了村后的胭脂河,捞了三天都没踪影。
“李婶,瞅啥呢?”
王木匠把木料靠在墙上,摸出烟杆。
李婶的目光落在他袖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