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是天界最骁勇的女武神，却被师尊罗鈅一剑穿心。“师父，
我才是青鸾……”她倒在血泊中，看见罗鈅抱着红臻的尸身泪如雨下。再睁眼，
她成了妖尊越温的婢女凤婳。“小凤凰，伤没好全就想跑？”越温捏着她下巴轻笑。
当她携妖界大军重返天宫，红臻假意忏悔：“师妹，当初是师父逼我夺舍你……”诛仙台边，
罗鈅的剑再次指向她心口：“臻儿，这次为师定护你周全。”凤婳笑着迎上剑锋，
反手将匕首刺入他心脏：“师父，这一剑，还你。
”1 剑穿心魂冰冷的剑气割裂了天界澄澈的流云，卷起细微的冰晶，溅在青鸾汗湿的额角。
演武台上，玄铁重剑在她手中嗡鸣震颤，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沉重威势，
搅得四周的云气如沸水般翻腾。汗水沿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脚下光洁如镜的云砖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停——”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剑啸风声。
青鸾猛地收势，重剑带起的罡风刮过脸颊生疼，她胸膛起伏，喘息粗重，抬眼望去。
演武台边缘，罗鈅上神一身玄色战袍，负手而立。天界的光辉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轮廓。他眉峰微蹙，那双惯常俯瞰三界、洞悉幽冥的眼眸，
此刻却像蒙着一层终年不散的雾霭，沉沉地落在青鸾身上，
审视着她剑势中每一个细微的瑕疵。那目光深处，
藏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被时光与执念磋磨出的倦怠。“力发于腰，而非臂膀。
徒有蛮勇，气韵滞涩。”罗鈅的声音如同冰珠坠地，字字清晰，“你师姐红臻，虽灵力稍逊，
然剑意灵动，意随心动，方是上乘。你…还需多向她请教。”“是，师尊。”青鸾垂首，
紧握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请教？
向那个在师尊面前巧笑倩兮、转身却对她眼含轻蔑的红臻？她咽下喉间的铁锈味，
那是对师尊偏心的委屈，更是对红臻伪装的愤怒。她不明白，
为何师尊眼中永远只映得出红臻舞剑时，那刻意为之的翩跹姿态，却看不到她为精进武艺，
在演武场挥洒的每一滴血汗。她沉默地再次举起重剑，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狠狠压下，
化为更沉重的劈砍。剑风呼啸，似乎要将这满天的流云都斩断撕碎。“师父——！
”一道柔婉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裹着甜腻的香风，突兀地切入了肃杀的剑气之中。
红臻一身流霞般的云锦宫装，莲步轻移，飘然而至。她手中捧着一个剔透的玉盏，
盏中琼浆流转着七彩霞光，映得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间，仿佛整个演武场都明媚了几分。
“师父辛苦，这是瑶池新酿的‘云霓醉’，最是涤荡心神，您尝尝？
”红臻将玉盏奉到罗鈅面前，姿态温顺又亲昵，
眼角余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一旁浑身汗湿、气息粗重的青鸾，那目光深处，
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嘲讽，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罗鈅冷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他接过玉盏，指尖似不经意地拂过红臻微凉的指背，“有心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青鸾从未享有过的温和，他浅啜一口，目光再次转向青鸾，
那短暂的柔和如同幻觉般消散，只剩下惯常的严苛，“继续练，
今日不将这‘破云式’的滞涩处打通，不得停歇。”他将玉盏递还给红臻，
目光专注地再次投向青鸾的剑势，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情从未存在。青鸾咬紧牙关，
重剑再次破开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汗珠滚入眼中，刺得生疼，她却不敢眨一下眼。
红臻就站在罗鈅身侧，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欣赏一场与她无关的困兽之斗，
那笑容无声地碾压着青鸾的神经。“师尊！”红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惶欲绝的哭腔，
瞬间撕裂了演武场的沉凝。青鸾只觉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道，猛地撞在自己握剑的手腕上，
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道，夺取了她对身体掌控权。她心神巨震，重剑脱手，
挟着失控的万钧之力，竟朝着罗鈅的方向脱手激射而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青鸾甚至来不及惊呼，只看到师尊罗鈅眼中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与决绝。
他周身神光暴涨，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毁天灭地威能的剑罡，
如同九天裁决之雷，撕裂空间，不是迎向那失控的重剑，而是直直刺向她的胸口。“师尊，
不——！”青鸾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所有的话语被冰冷的绝望扼杀在喉咙深处。噗嗤！
血肉被穿透的声音，沉闷得令人窒息。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她胸前的护心软甲，
从前胸刺入，后背透出。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低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柄由师尊亲手赐予、伴她征战多年的佩剑“破军”，此刻，
正贪婪地饮着她的热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剑刃蜿蜒流下，滴落在纤尘不染的云砖上，
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身体的力量迅速流逝，她像断翅的鸟儿，软软地向后倒去。
视线模糊，重影晃动，却无比清晰地看到罗鈅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掠过她倒下的身体，
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撕心裂肺般的恐慌，扑向了演武台的另一侧。那里，红臻倒在地上，
心口处一片刺目的猩红正疯狂蔓延，染透了她那身流霞般的宫装。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扑来的罗鈅，
喃喃道：“师…父…救我…青鸾她…”声音微弱，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控诉，
随即彻底沉寂下去。罗鈅猛地跪倒在红臻身边，
颤抖的手指徒劳地按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却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他紧紧抱住红臻逐渐冰冷的身体，那双曾令三界妖魔胆寒的眼眸，
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绝望和无尽的悔痛，赤红一片。滚烫的泪水，
竟从那从不低头的战神眼中汹涌而出，砸落在红臻毫无生气的脸上。“臻儿…臻儿！不——！
”他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比穿透青鸾身体的利刃更锋利百倍。
青鸾躺在冰冷的地上，血泊在她身下无声地扩大。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带来窒息般的晕眩。她看着罗鈅抱着红臻的尸体痛哭失声，那锥心刺骨的绝望呼喊，
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她残破的心魂。
原来…如此......原来师尊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红臻。
极致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前，她唇瓣翕动，用尽残存的气力，
吐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师父…我…才是青鸾啊…”2 妖界重生回应她的，
只有罗鈅那撕心裂肺、为另一个女人而起的悲鸣，在空旷的演武台上无尽回荡。
冰冷的黑暗彻底淹没了她。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穿透皮肉，直刺骨髓。
意识像是沉在万载玄冰的底层，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
都被更沉重的冰冷和剧痛狠狠压回深渊。痛…碎魂裂魄般的痛，无处不在。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濒死的鼓点，沉重而缓慢。
“……唔……”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从青鸾干裂的唇间逸出，眼皮仿佛被冰霜黏住，
沉重得难以抬起。她努力掀开一丝缝隙，视线所及，一片混沌的暗红。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混杂着硫磺的灼热和某种腐朽草木的怪味。光线极其黯淡，只有头顶极高极远处，
轮巨大、残缺、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月亮”——如果那扭曲的暗红天体还能称之为月亮，
投下朦胧的光晕。借着这诡异的光，勉强能看清四周嶙峋扭曲的黑色怪石，
如同巨兽的獠牙般狰狞地指向暗红色的天穹。石缝间，流淌着粘稠、冒着气泡的猩红液体，
散发出灼热的气息。这里是…地狱吗？不，比地狱更荒诞，更可怖。她试图动一下手指，
一股钻心的剧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打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
更让她惊骇欲绝的是，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那具跟随她征战四方、属于天界女武神的躯体…消失了？
一种无形的、巨大的虚无感瞬间攫住了她，比肉体的痛苦更令人窒息。“醒了？
”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毫无征兆地在她“头顶”响起，
打破了这死寂的恐怖。青鸾悚然一惊，用尽残存的气力猛地将视线聚焦过去。前方，
一片翻涌着浓郁死气的黑色水潭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惨白骸骨堆垒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斜倚着一个身影。墨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夜幕，
随意披散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几缕发丝垂落在轮廓深邃的脸颊旁。
他身着样式古朴奇异的玄色长袍，袍身上流动着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诡异纹路。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非人的竖瞳，底色是纯粹的金黄，
边缘却晕染着深邃的暗红，此刻正半阖着，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洞悉一切的漠然，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散发，但仅仅是存在于此，
就让周围那些翻滚的猩红岩浆和扭曲的怪石都仿佛凝固静止，向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俯首。
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瞬间扼住了青鸾残破的灵魂。妖尊！
一个名字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开，让她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残魂碎魄，
居然没被这‘万妖血池’的戾气彻底撕碎…倒也有趣。
”越温的薄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双金红妖瞳终于完全睁开，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精准地刺入青鸾飘摇的魂体深处。他缓缓抬起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过分的手，
朝着她的方向虚虚一抓。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骤然降临，
青鸾感觉自己的残魂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从冰冷的地面被提起，
瞬间跨越了那翻涌的死气潭水，悬停在越温的王座之前，与他那双妖异的竖瞳近在咫尺。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几乎要将她彻底碾碎，让她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既然醒了......”越温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低沉，如同毒蛇在冰面上滑行，
“那就该干活了。”他随手向旁边一指，他这里可不养闲人。
青鸾的魂体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飘去，
那是一片骸骨王座下方延伸出的、布满暗红苔藓的岩石平台。平台上，
赫然堆积着一座小山般的、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兽骨。每一根骨头都粗壮狰狞，边缘锋利，
带着未干涸的暗红血肉和筋络，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暴戾气息。
浓烈的怨煞之气扑面而来，冲击着她脆弱的魂体，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把这些‘血纹犀’的骨刺......”越温的声音懒洋洋地飘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根根，剥离干净，骨刺归拢一处，碎骨丢进血池。”他重新阖上眼，
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天亮前做完......”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
却带着沉甸甸的寒意。剥离这些沾满血肉、怨气冲天的巨兽骨刺？
以她这随时可能溃散的残魂之躯？青鸾的魂体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是愤怒，是屈辱，
是濒临崩溃的绝望。她是天界女武神，纵然身死魂残，傲骨犹存，怎能受此折辱？！
一股桀骜的戾气猛地冲上心头，残魂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不再顺从那股吸力，
反而猛地向后一挣。“嗯？”越温的眼皮倏地掀开一线，金红妖瞳中闪过一丝意外，
随即化为冰冷的兴味。他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多些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就在青鸾残魂挣扎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下。噗！青鸾的残魂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一沉，
几乎被这股实质般的威压彻底压爆、碾碎。魂体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剧烈的、源自灵魂本源的痛苦让她瞬间蜷缩成一团，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只能在极致的痛苦中剧烈颤抖。那点微弱的反抗意志，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
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小凤凰......”越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清晰地穿透她魂体的剧痛，“伤没好全，骨头倒硬得很？
”他微微倾身，苍白的手指隔空对着她蜷缩的魂体，轻轻一弹。
一股尖锐如针的力量猛地刺入她的魂体核心，不是摧毁，
却比摧毁更令人绝望——那力量如同最霸道的烙印。
瞬间在她残魂的核心处打下了一个冰冷、妖异、带着绝对臣服意志的印记，
剧烈的灼痛席卷了她残存的意识。“现在......”越温收回手指，重新靠回骸骨王座，
语气恢复了那种主宰生死的漠然，“去干活，天亮前做不完…我不介意拿你这点残魂，
给血池添点柴薪。”无形的束缚松开，
青鸾的残魂软软地跌落在冰冷粗糙、布满血苔的岩石上。魂体上布满裂痕，
核心处那个冰冷的烙印如同跗骨之蛆，带来屈辱的灼痛和绝对的压制。
她艰难地“看”着眼前那座血腥的骨山，浓烈的怨煞之气几乎让她窒息。天界女武神的骄傲，
被师尊亲手碾碎。如今这点残魂，在这妖尊眼中，连蝼蚁都不如。
屈辱的火焰在冰冷的绝望中燃烧，却无力反抗。她颤抖着，
伸出由稀薄魂力勉强凝聚出的、半透明的手，
艰难地探向那堆还带着温热血肉和筋络的狰狞兽骨。
指尖触碰到那滑腻、粘稠、散发着腥臭的物体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她魂体一阵剧烈波动，
几乎溃散。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部意志力，
强迫自己握住一根粗大、边缘锋利、沾满暗红碎肉和粗韧筋络的骨刺。
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血腥怨气顺着“指尖”传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刺入她脆弱的魂体。
剥离…剥离…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魂体的剧痛和烙印的灼烧，每一次撕扯下带着血肉的筋络，
都像是在亲手剥去自己仅存的尊严。汗水般的精神力不断从裂痕处逸散，
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冰冷。暗红的“月光”无声移动，
在狰狞的怪石上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时间在这里变得粘稠而漫长，骸骨王座上，
妖尊越温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呼吸悠长平稳。3 血池炼魂只有下方岩石上，
那团微弱闪烁的残魂，在血腥的骨堆中，用颤抖的“双手”，
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绝望的酷刑。万妖血池翻涌的死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骸骨王座上，
那双半阖的金红竖瞳缓缓睁开，目光穿透粘稠的暗红空气，
落在下方岩石平台那个微弱的魂影上。在最绝望的境遇下，青鸾反而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决定摒弃了那个被至亲背叛的名字，自此后，名为凤婳，斩断过去的痛苦，迎接新生。
凤婳伏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暗色石面上，她的魂体比初来时凝实了许多，
不再是随时会溃散的薄雾，隐隐有了模糊的人形轮廓，只是依旧稀薄透明，
像笼罩着一层凄冷的月光。此刻，她正用魂力艰难地“握”着一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燧石，
在石面上反复刮擦着什么，专注得近乎忘我。每一次刮擦，都带起细微的、刺耳的声响，
消耗着她宝贵的魂力。越温无声地自王座飘落，玄色袍角拂过嶙峋的怪石，不染纤尘。
他如同幽影般出现在凤婳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凤婳猛地一颤，
刮擦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股源自灵魂烙印的寒意让她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石面下藏。
然而越温的目光早已越过她微缩的肩膀，落在那石面上。
石面被刮擦出了一片相对光滑的区域，上面用燧石尖锐的棱角，
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地刻划着一套……极其粗陋的剑诀起手式。线条笨拙，毫无神韵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