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外室怀了他的孩子,我却半点不慌。前世,我为了贺临川那可笑的自尊,
隐瞒了十几年他不孕的事实。换来的却是他冷眼旁观女儿溺水身亡。今生,贺临川中举归来,
带着徐瑶招摇过市,我冷眼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当众揭穿他不孕的隐情时,
他暴跳如雷:“毒妇!你想让我贺家断子绝孙?”父亲为我和离奔走,
却被贺家姐弟活活气死。我父亲尸骨未寒,他竟大放厥词:“你爹都入土了,
除了我谁还要你?”这一世,我不再伙同贺淑慧隐瞒贺临川不孕的隐情,
不知外室的瓜究竟落谁手?1“举人老爷回来了!”贺临川在众人簇拥下下了车,
身后的徐瑶紧跟着下了马车。一如上一世,贺临川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晚缨,这是瑶瑶,
家中无父无母很是可怜。我能顺利中举,还要多亏了瑶瑶照顾我饮食起居,我才能安心复习。
”上一世我看着他与徐瑶亲密,怒上心头,与贺临川在大院门口大闹一番,
落得一个妒妇名声。他全然忘了是谁的托举,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我瞄了一眼徐瑶微隆的肚子,笑脸相迎:“徐姑娘怕是没几个月就该生了,
既如此便好生在这住着。”一旁的贺临川明显一愣,做好了我会大闹一场的准备,
却不想我会这般平静。他松了口气,许是以为我想通了,眉头舒展开来,走上前握住我的手,
“你能想通就好,日后瑶瑶生下的孩儿,总归会喊你一声母亲。”我忍下作呕的冲动,
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故作惊讶道:“什么!徐姑娘腹中孩儿是夫君的?
可夫君明明……”我的欲言又止,引得围观的村民纷纷竖起耳朵,生怕听漏半个字,
爆出这等隐秘的事可不多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贺临川脸色铁青,
“这么些年你只给我贺家生下一个女儿,我没休了你,你便该对我贺家感恩戴德。
莫不是想让我贺家断了香火不成!”贺临川的姐姐贺淑慧擦擦手,急匆匆从院内赶来,
生怕坏了弟弟名声,扬起笑脸冲村民们摆摆手,“没有的事,临川好着呢,
临川他媳妇定是一时气着了,胡说呢。”转而又朝我挤眉弄眼,“晚缨定是气糊涂了,
还不快给你夫君赔个不是。”“姐姐不喜我,我走便是……”徐瑶突然红了眼眶,
身子摇摇欲坠,“姐姐何苦冤枉贺郎,还是这等关乎子嗣的大事……”若是前世,
我定会被她这副作态气得发狂。但现在,我只是淡淡一笑:“徐姑娘请自便。”“够了!
”贺临川拦腰抱起徐瑶,对我怒目而视,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枉你还是秀才之女,也不知如何养成这般心胸狭窄的性子!”“还不赶紧向瑶瑶道歉!
”徐瑶在贺临川看不到的地方,朝我挑衅一笑,眼中带着不屑,贺郎是我的,
即使你是正妻又如何?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不时瞄两眼贺临川,
在被发觉前又故作与旁人低语。我缓缓开口:“我为何要道歉?她无媒苟合,就怀上孩子,
况且还不是夫君的。”“苏晚缨!”贺临川暴跳如雷,“瑶瑶不过是怀了我的孩子,
你竟如此容不下她?还污蔑她不清不白!瑶瑶绝不会动摇你的位置,你就不能宽宏大量些?
非要让我贺临川断子绝孙,你才甘心吗?毒妇!”贺临川抱着徐瑶怒气冲冲去了主院。
贺淑慧好说歹说才算是把围观的村民们劝散,转身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如今你夫君好说歹说也是举人老爷,你若是服个软,日后便是那官夫人。
你夫君纳了徐姑娘为妾也只是一时新鲜,等这股新鲜劲过了……”若非我是重生归来的,
还真就被你们一家子牵着鼻子走了。“娘亲。”一道软糯的声音打断了贺淑慧想要说的话。
只见一个小团子扑腾着小短腿跑来,竟是我上一世溺水身亡的女儿。
五岁的小奶娃长得很是乖巧白净,嗓音软软的,听得我心里一阵柔弱。
揉了揉女儿发顶:“囡囡走,你外祖父送了核桃来,娘亲给囡囡砸核桃吃。
”囡囡欢喜地点头,依偎在我身边。2我父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秀才,
自母亲早逝后拒了一门又一门婚事,只为了把我拉扯大。而贺临川父母双亡,
由他姐姐一手带大,为了贺临川三十岁仍待字闺中,遭了不少流言蜚语。就在贺临川八岁时,
偷偷跑到父亲学堂窗户底下。一连数日,不论刮风下雨。父亲很是欣赏他的这股学习劲,
决定将贺临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而也很是出息,年仅十七便考中了秀才,
是父亲在学堂上最满意的学子。在贺临川表明心意上门提亲时,
父亲更是爽快地同意了我们的婚约。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女儿失足掉下那冰冷的池塘里,
贺临川竟冷漠至极,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溺水身亡!即使重来,
我仍无法平静的接受上一世失去女儿的痛苦。看着女儿一粒粒吃着核桃,心中稍安,
还好一切来得及。“你还我核桃!”女儿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只见她小嘴一瘪,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怯生生地看着徐瑶,小声说:“娘亲,我的核桃……”“囡囡乖,
娘亲帮你拿回来。” 我摸摸女儿头顶以示安抚。抬眸看向倚在门框上的徐瑶,
声音不高但清晰冰冷:“徐姑娘真是好样的,连个孩子的零嘴也上赶着抢?
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徐瑶手轻轻抚摸着孕肚,冲我翻了个白眼:“姐姐,
妾身腹中的孩儿可是贺家香火,小丫头片子吃了也是糟蹋。”“再说了,
”徐瑶很是不屑的撇撇嘴,“贺家的一切都是我儿的,区区核桃而已,姐姐何必小气。
”我怒火一下窜了上来,再无半分忍耐,一把将盘子夺过,蓄力扇了徐瑶一耳光,
该说不说贱人的脸皮就是厚,扇的手心直发麻。徐瑶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踉跄,
狠狠撞在墙上,她满眼的不可置信,贺郎可是说了,这苏晚缨性子最是软弱。
捂住疼痛不已的脸颊,徐瑶尖声哭喊起来,“打人了!打人了!贺郎救命啊!
姐姐她竟容不下我们的孩子!”贺临川姐弟俩闻声赶来,听到我要杀了他孩子,
登时气上心来,不等问清缘由竟是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毒妇!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定要让你偿命!”贺淑慧忙过来扶我,又急又无奈:“晚缨你就少说两句,
好好向你夫君服个软认个错。”女儿一把扑过来,眼中满满的心疼,小手轻轻捧着我脸,
“娘亲,呼呼就不疼了,女儿帮娘亲呼呼。”脸上火辣辣的痛却比不过心里的寒凉。
真是可笑至极,想当初他贺家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若非父亲,
他贺临川今日还不知在哪谋生。我将女儿揽进怀里,强忍着泪水,看向贺淑慧:“姐,
当年夫君在县城遭人套麻袋,郎中曾说贺临川他伤重不能再育,这事你也是知根知底的。
”3我生下女儿后,贺临川在县学上不知招惹了谁,下学途中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毒打中被踹坏了子孙根。贺淑慧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还是我拿出嫁妆银子带着贺淑慧赶往县城,郎中也隐晦提了日后再无子嗣缘分一事。上一世,
贺淑慧苦苦哀求我不要把此事告知贺临川。贺临川:“什么意思?”一边是举人亲弟弟,
一边是有弟弟唯一后代的弟媳,弟弟能有如今成就,靠的可是苏家,可这男人不孕不育,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贺淑慧将衣摆绞成了麻花,“我……”贺临川以为亲姐姐要维护我,
声音陡然拔高,“苏晚缨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瑶瑶腹中孩儿便是我身体正常的证据!”徐瑶低垂着眼眸,心思飞转,
竟不知这贺举人有这等隐疾?但开弓向来没有回头箭。既然走了这步,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只要坐实了这孩子就是贺举人的!即使不是儿子也必须是儿子!“贺郎,我肚子好痛。
姐姐要害死我们的孩子啊……”徐瑶捂住肚子,脸色惨白地依偎在贺临川怀中。“郎中!
快找郎中!”贺临川心中大乱,急切地冲贺淑慧吼道。贺淑慧急的额头直冒虚汗,来回踱步,
跺了跺脚还是跑了出去。“阿川你别急,姐姐这就去!姐姐这就去!
”贺淑慧最终选了亲弟弟,即使我为她弟弟生下了唯一的子嗣。也好,早就知道的。
我牵起女儿的小手径直回了屋。“娘亲,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囡囡还有娘亲?
”女儿扯了扯我衣摆,用她那圆溜溜的,充满疑问的眼睛看向我。
并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合格的。我蹲下身子,用最温柔却也最坚定的声音告诉她:“囡囡,
记住,喜欢或不喜欢,是别人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
娘亲会用生命来爱你、护你。还有外祖父,他比任何人都要疼爱你。”我亲了亲她的额头,
“咱们去找外祖父好不好?”听到最疼爱她的外祖父,囡囡两眼放光:“好耶!
女儿也最最喜欢外祖父了!”我不由失笑,即使这个父亲注定会缺席,但我和爹,
永远都是囡囡最坚固的盾,最温暖的窝。我们会为她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4外祖父家。
父亲听了我的讲述,气得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贺临川他忘恩负义!
”气急之下竟咳出一抹红,怕女儿担忧,他慌忙地把手藏到身后,生怕被发现。这些年,
他殚精竭虑,早已掏空了身体。贺临川中举后,心中大石落地,本想着苦尽甘来,
身体也跟着每况愈下,只好在家静养。却不想……这头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反口噬主,
竟给了我如此沉重的一击!我看着多了不少白发的爹,眼眶热热的,“爹,
莫要为了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气坏了自个身体。”囡囡伸出小拳头,替外祖父轻轻捶着背,
“外祖父不气,囡囡给外祖父捶背。”父亲看着天真可爱的外孙女,强撑着身子,
一把将外孙女抱起来,“好孩子,外祖父不气,外祖父还要给咱囡囡撑腰呢。
”也不知从前那些学生们可还经得起考验,“缨儿,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爹虽老了,
但护自己女儿跟外孙女还是护的住的。”我鼻子一酸,重重点头。时光悄然流逝,
眨眼几月过去了。贺家那边,不知徐瑶使的什么手段,竟将贺临川牢牢绊在贺家,
也哄的贺淑慧忙前忙后精心照顾着她,直到她把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
贺临川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巨大喜悦里,那个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贺家唯一亲生的孩子,
早已被这对姐弟抛之脑后,仿佛从未存在过。这几月里父亲为了让我同贺临川和离,
上上下下忙活许久。当准予和离的正式文书,递到了父亲枯槁的手中那一刻,
父亲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着,眼中迸发出如释重负的光彩,几乎老泪纵横。
拉着我的手郑重地把文书交给我,叹声道:“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时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