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王美娟把空海螺壳往油腻腻的桌子上一摔,响声刺耳。她斜着眼睛看我,
那张涂得鲜红的嘴撇着,满是刻薄:“李晚晚,你那什么眼神?晦气!
我吃个海螺碍着你什么事了?自己怀个赔钱货,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吧?”我刚重生回来,
脑子还有点懵,胃里还残留着从十八楼坠下时那种失重和剧痛的幻觉。
眼前这张油腻刻薄的脸,
上辈子最后定格在把我推下楼时那疯狂的狞笑上——“凭什么你的孩子能活?”“嫂子,
这螺……”我下意识想重复上辈子的警告,话到嘴边硬生生刹住。“这螺怎么了?
”王美娟声音拔高,像个破锣,“又想说有虫是吧?放你娘的狗屁!我看你就是嫉妒!
嫉妒我怀的是儿子!嫉妒我老公疼我!你个不下蛋的……”“嫂子!”我猛地打断她,
脸上硬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
顺手把桌上那盘刚出锅、还滋滋冒着油泡、堆得满满的爆炒海螺推到她面前,
浓郁的蒜香辣椒味直冲鼻子。“你误会了!我是想说,这螺啊,今天买得特别肥!
知道你爱吃,我特意多炒了一大盘!来,趁热,多吃点!
”王美娟被我突然的“热情”噎了一下,狐疑地打量我:“真的?你…没下毒吧?
”“哎哟嫂子,瞧你说的!”我笑得眼睛弯弯,心里冷得像冰窖。“咱们可是一家人,
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亲侄子!我能害你?快吃快吃,凉了就腥了,这螺肉啊,
就得烫着嘴吃才够味!”我又把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王美娟的疑心被那扑鼻的香辣味冲散了,加上我刻意强调的“亲侄子”显然取悦了她。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一只最大的海螺,熟练地嘬住螺口,用力一吸!“滋溜——噗!
”一大块裹满酱汁的螺肉被她吸进嘴里,嚼得吧唧响,油汁顺着她肥厚的嘴角流下来。“嗯!
算你识相!这火候是比上次强!”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又伸手去拿下一只。
我看着那盘海螺迅速减少,看着她贪婪的吃相,肚子里那个属于我上辈子惨死孩子的怨气,
和我自己坠楼时的恐惧与剧痛,此刻都化成了冰冷的快意。“嫂子,”我声音放得轻柔,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好吃你就多吃点。不过……吃海螺还是得小心点,听说啊,
里面有时候会藏着那种……”“闭嘴!”王美娟不耐烦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嘴里塞满了螺肉,含糊地骂,“李晚晚你烦不烦!吃个饭都堵不住你的破嘴!
什么小心不小心?我看你就是存心恶心我!少在这乌鸦嘴咒我儿子!滚一边去!
看见你就倒胃口!”她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不停,一只接一只,吸螺壳的声音又响又急,
像饿死鬼投胎。盘子很快见了底,连最后一点沾着辣椒碎和蒜末的油汤,
都被她拿勺子刮得干干净净,拌着米饭囫囵吞了下去。她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
我安静地收拾着碗筷,看着她撑得靠在椅背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心里那点快意像毒藤一样疯狂滋长。吃吧,王美娟。使劲吃。多吃点。上辈子你怪我多嘴,
害你“没了儿子”?这辈子,我一个字都不拦你。这盘“断子绝孙螺”,管够。
我等着看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宝贝儿子”的下场。等着看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线虫卵,
是怎么一点点钻进你的血肉,
钻进那个你用来炫耀、用来踩踏我、用来作为推我下楼借口的“儿子”的身体里,
慢慢啃噬掉你们的一切。我低垂着眼,把沾满油腻的盘子叠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好戏,才刚刚开始。---盘子空得能照出王美娟那张油腻又得意的脸。她摸着肚子,
像摸着个金疙瘩:“看见没?我儿子就爱吃这口!生龙活虎地踢我呢!哪像你那个,
蔫了吧唧的,哼。”我低着头擦桌子,指甲抠着抹布里凝固的油渍,没吭声。上辈子这时候,
我早跟她吵起来了,为了那句“赔钱货”。现在?我巴不得她一天三顿拿海螺当饭吃。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王美娟的“海螺盛宴”。仗着我哥那点辛苦钱和她娘家贴补,
她可劲儿地造。爆炒的、白灼的、甚至学着电视里搞什么生腌的!那股子带着海腥气的味儿,
整天在屋里飘,熏得我哥都皱眉,可架不住她撒泼打滚。“李强!你儿子要吃!
你是不是舍不得钱?是不是跟你那晦气妹妹一样,巴不得我们娘俩不好?”她一嚎,
我哥就怂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跑得更勤去给她买。她吃得变本加厉。肚子是越来越大,
可那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透着股不正常的黄。人也开始不对劲了。以前骂我中气十足,
现在骂两句就喘。晚上睡觉,隔壁总能听见她翻来覆去地哼唧,
还有指甲抓挠皮肉的“刺啦”声。“痒…痒死了…”有一次我“路过”她门口,
听见她压低声音跟我哥抱怨,“肚皮里面像有东西在爬…”“瞎说什么!
”我哥不耐烦地吼她,“让你别贪嘴,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肯定是上火长疹子!忍忍!
”她不敢大声反驳,只能自己偷偷挠。我看见她撩起衣服下摆露出的肚皮,
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抓痕,有些地方都渗着血丝和黄水,看着就瘆人。
她眼神也飘,总带着点说不出的焦躁和恐惧,但一看见我,那点恐惧立刻被刻薄取代。
“看什么看?滚远点!别把晦气传给我儿子!”她护着肚子,像护着个随时会碎的宝贝。
我笑笑,转身就走。爬吧,使劲爬。那些你吃下去的“宝贝”,
正忙着在你和你儿子肚子里安营扎寨呢。快了。时间像被拉长的皮筋,
终于绷到了王美娟临盆那晚。没有预兆。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哎呀我羊水破了”的呼喊。
只有一声凄厉到不像人声的惨叫,猛地撕裂了别墅的宁静。那声音尖得能把玻璃震碎,
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啊——!!!救命啊!肚子!我的肚子!有东西!
有东西在咬我!在钻!!!”我哥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我也跟了过去,站在他们卧室门口。
门没关严,里面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王美娟像条离水的鱼,在床上疯狂地扭动、翻滚。
昂贵的真丝床单被她扯得乱七八糟,沾满了汗水和抓挠出的血迹。
她双手死死抠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拉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黄水混着血丝往外冒。她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白上全是红血丝,
瞳孔里是纯粹的、濒死的恐惧。她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口水混着白沫顺着嘴角往下淌。“虫子!虫子!它们在吃我!在吃我儿子!救命!李强!
救我!杀了它们!!”她语无伦次地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我哥吓傻了,
脸白得像纸,想去按她又不敢碰,急得原地打转:“美娟!美娟你冷静点!是阵痛!
是孩子要出来了!我…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叫救护车!”他手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夜空。医护人员冲进来,看到王美娟的样子也倒抽一口冷气。
几个人合力才勉强把她按住,抬上担架。她还在不停地嘶吼、抓挠,力气大得惊人。
担架上留下道道带着血污的抓痕。我哥跟着救护车走了,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汗酸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的腥气。
我走到王美娟刚才躺过的地方,看着床单上那一片狼藉的污渍和抓痕,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
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涌出滚烫的、名为复仇的岩浆。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我赶到医院时,
我哥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浑身都在抖。走廊里静得可怕,
只有手术室里隐约传出的器械碰撞声,
还有……王美娟那断断续续、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和哀嚎。时间一分一秒地熬。几个小时?
还是更久?我哥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脚边的烟头堆成了小山。终于,红灯灭了。
手术室的门“哐当”一声打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也盖不住的、难以形容的腐败腥臭,猛地涌了出来。
推出来的王美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惨无人色的脸上,双眼紧闭,
嘴唇青紫,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主刀医生是个中年男人,脸色铁青,
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摘下沾着不明暗色污迹的手套,走到我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