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到了父母的葬礼。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被姑姑哄骗。
签下了不存在的八十万欠条，最后被她榨干了父母的遗产，郁郁而终。这一次，
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父母是在旅游途中飞机失事丧生的。葬礼上，姑姑果然又来了，
拉着我的手，哭得情真意切。“这件事，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你上大学的钱，
都是我出的，你爸妈一分都没给过。”“你表弟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要赔八十万，
你先把钱还给姑姑拿去救命好不好？”1.我垂下眼，看着姑姑宁曼那张挤满悲伤的脸。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每一条褶皱都在诉说着她的委屈和无奈。上一世，
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过去。当时我沉浸在父母双亡的巨大悲痛中，神思恍惚，
她说什么我信什么。她说表弟顾朗打伤了人，对方家里有背景，不赔钱就要把他送去坐牢。
她说我父母走得突然，没来得及把欠她的钱还上，现在她走投无路，只能求我。我信了。
我签了那张八十万的欠条，用父母的全部遗产和赔偿款填上了这个窟窿。后来我才知道，
顾朗根本没打伤人，那八十万，被他拿去买了辆跑车，在朋友圈里炫耀。而我，
为了还清那笔子虚乌有的“助学贷款”，节衣缩食，日夜操劳，最后积劳成疾，
死在了出租屋里。重活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姑姑。”我轻声开口，嗓子有些哑，
话里带着几分不解，“你说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你出的？”宁曼用力点头，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是啊，鸢鸢。你爸妈那时候手头紧，跟我说让你先上学，
钱他们以后再给。我这个当姑姑的，怎么能看着你没学上？你表弟要买房的钱，
我都先挪给你用了。”她身后的顾朗也立刻跟上，满脸焦急和愤懑。“姐，我妈为了你，
连我结婚的彩礼钱都搭进去了！现在我惹了事，你就不能不管我啊！
”他的表演比他母亲还要真切。周围的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哎，曼君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养一个大学生四年，可不是小数目。”“宁鸢这孩子现在出息了，可不能忘本啊。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片冰冷。这些人，上一世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用亲情的枷锁捆绑我，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我，最终把我推向了深渊。“八十万，
不是小数目。”我缓缓说道，“表弟打伤了人，总得有个说法。对方是什么人？
伤到什么程度了？住院了吗？”宁曼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下。“人家……人家家里有势力，
我们惹不起！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医生说再不交钱，就停药了！”“是啊姐！
”顾朗急得直跺脚，“再拖下去，就是一条人命啊！你忍心看着我因为你，去坐一辈子牢吗？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我点了点头，表情肃穆。“人命关天，确实不能耽搁。
”宁曼和顾朗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喜色。“那我就放心了。”宁曼作势要抹眼泪，
“我就知道我们鸢鸢是个好孩子。”我打断她的话。“既然是在重症监护室，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带着钱，我们一起去医院，当面把钱交给伤者家属，
再给人家赔个不是。”“这样既能显出我们的诚意，也能确保钱真正用在救人上。姑姑，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空气安静了。宁曼脸上的悲伤僵住了，像一块即将开裂的石膏。
顾朗的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周围的亲戚们也面面相觑，
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去……去医院干什么？”宁曼的声音发干，
“我们把钱转过去就行了，何必再跑一趟？
你爸妈的葬礼还没结束呢……”“正因为葬礼没结束，我们才更要快刀斩乱麻。”我看着她，
话语平淡，却不留半点余地，“我爸妈生前最是与人为善，绝不希望看到因为我们家的事，
耽误了别人家的救治。”“我们现在就去，解决了表弟的麻烦，我也能安心送爸妈最后一程。
”“你……”宁曼语塞。“姐，你什么意思？”顾朗终于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
“你是不相信我们？你以为我们骗你钱？”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宁曼。“姑姑，我们走吧。救人如救火。
”宁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她知道，如果她拒绝，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在撒谎。
可如果她同意，她上哪儿去找一个躺在ICU里的受害者？僵持之下，一个远房大伯开口了。
“鸢鸢啊，你姑姑也是为了你好。这种事，我们家属出面，容易让对方狮子大开口。
让你姑姑去处理，说不定还能少赔点。”“是啊是啊。”另一个婶婶也附和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别添乱了。”他们又开始了。我轻轻笑了。
“大伯，婶婶，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因我而起。
如果不是姑姑为了供我上学挪用了家里的钱，表弟也不会没钱赔偿。”“于情于理，
我都该亲自去一趟。”我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个空信封和一支笔。“当然，
如果姑姑和表弟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你们把对方家属的姓名、身份证号、联系方式，
还有收款账号都写下来，我亲自联系他们。”“顺便，再写一张八十万的欠条，
签上你们的名字。我拿到这些，立刻转账。”“这下，总可以了吧？
”我把信封和笔推到宁曼面前。她看着那支笔，像是看着什么烫手的东西，迟迟不敢伸手。
2.宁曼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怎么可能写得出来？所谓的“受害者”，
不过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鸢鸢，你这是在逼姑姑啊！”宁曼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一次，
倒有几分真心实意。“你爸妈尸骨未寒，你就要为了钱，跟自己唯一的亲人撕破脸吗？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顾朗也反应过来，立刻配合。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着我的方向，也对着灵堂里我父母的遗像。“大姨，大姨夫！你们在天有灵，
看看你们的好女儿吧！”“她现在出息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我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她就要逼死我，逼死我妈啊！”他声泪俱下，
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番表演，比上一世还要卖力。
一些心思活络的亲戚已经拿出了手机，对准了我们。我知道，宁曼母子是想故技重施，
用舆论压力逼我就范。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他们逼得签下了欠条。这一世，
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表弟，你快起来。”我走过去，想扶他，他却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还钱！”“好。”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顾朗的哭声一顿，
猛地抬头看我，满是错愕。宁曼也愣住了。周围的亲戚们更是安静下来，
手机镜头对得更准了。我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径直走到灵堂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是平安律师事务所吗？我姓宁，我想咨询一下。”我的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灵堂里，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宁曼的脸色变了。“宁鸢！你干什么！
”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是这样的，我表弟打伤了人，对方要求赔偿八十万。
我想请问一下，这种情况，如果私了的话，需要签署什么样的协议才具有法律效力？
赔偿款是直接交给对方家属，还是需要有第三方见证？”电话那头的律师很专业，
立刻给出了答复。“宁小姐，您好。涉及如此大金额的赔偿，我们建议最好有律师在场见证，
并签署具有法律效力的和解协议。直接将钱款交给对方，存在一定风险。另外，
关于您表弟伤人的具体情况，是否构成刑事案件，
也需要根据伤情鉴定来判断……”我开了免提，律师专业而冷静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
宁曼和顾朗的脸，一寸寸地白了下去。“宁鸢！你疯了！这种家事你找什么律师！
”宁曼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姑姑，你别急。”我挂断电话，
温和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把事情办得妥当一点，免得留下后患。”“八十万不是小数目，
万一我们赔了钱，对方反悔了，又去告表弟怎么办？有律师在场，白纸黑字写清楚，对我们，
对表弟，都是一种保障。”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亲戚。“各位叔叔阿姨，你们说，我这样做，
是不是更稳妥？”没人说话。他们又不傻，律师都搬出来了，他们哪里还敢掺和。
之前还义愤填膺指责我的几个人，此刻都默默地收起了手机，眼观鼻鼻观心，
假装自己是来奔丧的木头人。“姐……”顾朗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发虚，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吧？就是一点小事……”“怎么会是小事呢？你不是说，
对方在ICU，随时可能没命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
“我……”顾朗的视线开始躲闪。我步步紧逼。“既然是大案子，那肯定已经报警了吧？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跟警察同志了解一下案情进展？顺便把赔偿款的事也沟通一下，
由警方出面调解，岂不是更有公信力？”派出所三个字一出口，顾朗的腿肚子一软，
人就往下滑。宁曼一把扶住他，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知道，再演下去，就要演砸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算了！”她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和心酸，
“鸢鸢，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帮忙。我们不逼你了。”“这钱，我们自己想办法。
你表弟的命，就当是我们自己没本事，保不住吧。”她拉着顾朗，转身就要走，
一副被我伤透了心，不愿再与我多说一句话的模样。想走？没那么容易。“姑姑，请留步。
”我叫住她。她背对着我，声音冷硬：“还有什么事？”“钱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我缓缓说道，“但你刚才说，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你出的。这件事，我们今天必须说清楚。
”3.宁曼的身体僵住了。她大概以为，只要她放弃那八十万，今天这关就算过去了。
她没想到，我揪着大学学费这件事不放。“有什么好说的？”她转过身，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恼怒，“我说过了，那是我给你垫的！你爸妈一分钱没给过我！”“是吗？
”我微微挑眉，“我怎么记得，我爸妈每个学期开学前，都会给你转一笔钱。不多，五万块，
说是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胡说！”宁曼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什么时候给我转过钱！
宁鸢，你为了赖账，竟然开始污蔑你死去的父母了！”她这一声吼，
又把亲戚们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就是！我们家鸢鸢的学费，可都是我一笔一笔转过去的！
每一笔都有记录！”宁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掏出手机，点开转账记录。
她把手机屏幕亮给周围的人看。“大家看！收款人是不是宁鸢！四年，整整四年！
我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她现在倒好，反咬我一口！”顾朗也立刻拿出手机，
熟练地打开了直播。“家人们，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我那个有钱的姐姐！坑自己亲姑姑的钱，
还不想承认！”直播间里，涌入了上百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上一世，
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直播间的弹幕开始滚动。这女的谁啊？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连自己亲姑姑都坑，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她爸妈刚死，她就这么对长辈，也不怕遭报应。恶毒的言语，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看着宁曼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里一片平静。“姑姑，你的转账记录，
收款人确实是我。”我承认了。宁曼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直播间的弹幕也更加汹涌。
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我就说嘛，肯定是真的。这种人，就该被曝光！
让她社会性死亡！我话锋一转。“但是，我并没有收到过这些钱。”“因为我的银行卡，
大一的时候就丢了。”宁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丢了？宁鸢，
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卡丢了，密码你也丢了？别人捡到你的卡，还能取走里面的钱？
”“而且，卡丢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挂失？”这个问题，问得好。上一世，
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立刻去挂失？后来我想起来了。大一刚开学，
军训、社团、各种活动忙得我焦头烂额。发现银行卡不见后，我第一时间就给我爸打了电话。
我爸说，让我别急，他马上联系姑姑，让她帮忙去银行挂失。第二天，姑姑就给我回了电话，
说卡已经找到了，是掉在了她家里，让我放心，过两天就给我送去学校。我信了。可那张卡，
我再也没有见过。之后每个月，姑姑都会按时给我打生活费，打到我的微信上。不多，
一千块，勉强够吃饭。我以为是爸妈生意不景气，懂事地没有多问，靠着奖学金和兼职，
撑过了四年。直到毕业后，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收入稳定了，想孝敬他们，他们却意外离世。
然后，就是宁曼拿着一张八十万的账单，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陈年旧事，口说无凭。
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也不打算跟她争辩。“卡丢了，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坦然承认，
“至于为什么没有挂失，说来话长。”我看向宁曼，微微一笑。“不过，姑姑，你确定，
你给我转账的这张卡，真的是我的吗？”宁曼一愣：“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可能，记错了卡号，把钱转给了别人？”“不可能！”宁曼斩钉截铁地说，
“卡号就是你的名字和生日，我怎么可能记错！”“哦？”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的生日，是十月二十六号。银行卡号的后几位，应该是1026。
”“你账单上显示的这张卡，尾号是0118。”“姑姑，正月十八，是谁的生日？
”宁曼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正月十八。是她儿子，顾朗的生日。4.灵堂里，
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曼惨白的脸上。直播间的弹幕，
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0118？不是她侄女的生日？草，这什么情况？
姑姑把钱转给自己儿子了？不是，你们看收款人名字，确实是宁鸢啊！同名同姓？
不对啊，就算同名同姓，生日也不一样啊，银行怎么给开的卡？宁曼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更想不到，
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捅出来。“我……我记错了……”她强行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