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调将消毒水的味道扩散在整个办公室，林夕正对着电脑，修改文稿。
出版社程编辑的微信在不断弹跳：“医疗顾问明天到岗，你记得去医院采风。”对了，
忘记说了，林夕是一个作家，言情作家。她的指节在键盘上悬停了三秒，开始回复“收到”。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早早候在急诊大厅里，缩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里，
盯着手机里主编刚刚发过来的照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晨光里，
他金丝眼镜后是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主编的备注是：陆北辰，27岁，协和八年制，
现任急诊科主治医师。“林老师？”一声清冽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
呼吸似乎凝滞在喉间，微微有些失神。男人比照片上更英姿挺拔，她赶紧站起来：“你好，
林夕。”“陆北辰。”两个人的手在空中碰了一起，三秒便松开了。林夕还未进入主题，
对方已经开口了：“我是您的医疗顾问。”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语气温和：“但现在还是查房时间，可能要麻烦您......”“没关系，我可以等。
”林夕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陆北辰点头，转身离开，身后还跟着几个实习医生，
都用好奇地目光扫过她的面容，实在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以让一向毒舌且没有耐心的陆主任如此温柔。林夕盯着他后颈碎发下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彻底失神，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慢慢地坐下，按了按自己跳得不太规律的心脏，
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说男主有了具体的眉眼，
就连白大褂领口露出的淡蓝色衬衫都像精心设计的造型。
她想起自己昨夜卡文的瞬间——难道心动就是这样？“林小姐？”护士不由地拔高了声音，
这是她第三次提醒这个女人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啊？怎么了？
”“陆医生让您去六号诊室。”“好的，多谢。”林夕立马微笑，收起了自己的想入非非，
问清诊室所在的位置后，她快步进了诊室。诊室里，陆北辰正在给患者缝合伤口，
他戴着医用手套，手指很是灵活，像是在弹钢琴。“林老师需要特写镜头吗？
”他突然回头问林夕，白皙的口罩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需要。”林夕说着，
侧身往前挤去，结果不小心撞翻了器械盘。陆北辰伸手扶她，隔着手套，
林夕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小心破伤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镊子，
后颈的朱砂痣正对着林夕：“看您脸色不太好，有低血糖？”林夕点点头，
他示意助手递上来一个糖盒，林夕随手拿了一块，混合水果味的硬糖，她的包里其实也有，
可她没说什么，剥开糖纸就塞进了嘴里。她不喜欢被人围观，所以很快就退后几步站定。
陆北辰收回了思绪，不再看她，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林夕发现他左腕戴着一块手表，
她不懂牌子，所以不太能看出来是什么，但她喜欢表盘上面的那只熊猫，憨态可爱，
跟她自己的那块手表，似乎有些相似。一上午的时间，急诊科还算太平，
林夕只是跟着陆北辰查了几个诊室，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病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快中午的时候，林夕告辞：“陆主任，我下午再过来。”陆北辰将笔插进了白大褂的兜子里，
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林老师很忙？”“也不是，
就是......”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快到饭点了，我得回去吃饭了？不合适。
想了想，她应景似的邀请道：“如果陆主任不忙，可否赏脸，让我请您吃顿便饭？”说完，
她松了一口气，这种场面话，没人会当真。“好啊，我正好也饿了。”陆北辰说着，
迅速地脱下了白大褂，换好了自己的外套。林夕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怎么听不出场面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虽然喜欢他的容貌，但一起吃饭，她从来没想过，
也没打算和他一起吃饭。但现在骑虎难下，她只好挤出一个微笑来：“要不，
让你的学生都一起来？”“不用了，他们还有工作，急诊科不能没人。”陆北辰说着，
已经大步出了办公室的门。林夕赶紧给自己的编辑发信息，可半天可没人回复，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天知道，对她这样一个社恐来说，如果不是工作需要，
她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陆北辰站定等她，林夕没留意，差点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她赶紧后退了几步，说：“对不起。”“林老师，怕我？”“没有，
就是觉得我们这样称呼有些......”她还没有说完，
对方已经接过了话头：“我也觉得有些生分，那我以后叫你姐姐？”林夕一愣，
随即点了点头，她心想还不如叫林老师呢！“姐姐叫我北辰就好。”林夕笑：“我可不敢，
让你的学生听见，有损你的威信。”“那我们就私下叫，姐姐，我还没有你的微信呢，
你加我还是我加你？”“我加你！”林夕迅速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恰巧编辑的电话打过来，她有些抱歉的对陆北辰说：“不好意思，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吧，
我得先回去了。”“姐姐，你不擅长撒谎，记住，你欠我一顿饭，再见！”他说着，
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大笑而去。林夕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再见！”2.凌晨三点，
当陆北辰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林夕蜷缩在桌子上，她脸下压着一个速写本。他走过去，
看见满纸都是他戴手套的手指，执笔的腕骨，还有后颈那颗朱砂痣。“姐姐，
你需要人体模特，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他抽走本子，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林夕猛地惊醒坐起，鼻尖撞上了他胸前的纽扣，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汹涌而来，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锁骨线条，莫名地咽了一下口水。手术很成功，其他医生都走了，
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夕起身，就要告辞，
陆北辰将一块硬糖塞进她手心：“患者室颤时你在画我的腰线？”林夕囧红了脸，不语。
“作为顾问，是不是该交点学费？”他忽然俯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但林夕只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惊恐失措的自己。
比如我教姐姐怎么描写......”他的呼吸扫过林夕的耳垂：“外科医生的腰有多致命。
”林夕一下子缩回椅子，一把从对方手中夺过自己的速写本，就要夺门而出。
陆北辰一把拽住了他，将她逼到门口：“姐姐，你知道吗？正常人心率60-100/分。
而你的已经有128了。”“我......我......”林夕觉得呼吸困难，
心跳加速。“姐姐，从你摔进我的诊室那天开始，你就摔进了我的心里，
现在跟你告白的不是你的医疗顾问，而是追更你小说三年的读者，姐姐，你愿意吗？
”林夕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陆主任，
谢谢你的偏爱，但我们，真的不合适。”“叫我北辰。”“北辰，
我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堵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人的精神不是很集中的缘故，她竟然回应了他的吻，
好半天陆北辰才松开了她：“姐姐，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林夕推开他，
面红耳赤地喘着粗气：“太晚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再给你答复，好吗？”“可以，
我送你回家。”林夕没有拒绝，通过这些天的接触，
她大概知道了陆北辰是一个有点固执的人了，所以两人一道出了医院的大门，
他开车将林夕送回了香水湾小区，目送对方上了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三十岁了，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
她不敢了，因为他的前男友就是比她小，结果他移情别恋的时候，说的是“我少不更事，
不知道怎么就伤害了你？”她想着他们在一起的六年，他都没觉得不合适，结果分手的时候，
骂她“你个老女人，你老牛吃嫩草。”其实他们相差不过三岁，她就成了他口中的“老女人？
”而陆北辰，恰好也比自己小三岁，这无常的命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泪流得满脸都是。陆北辰，她真的好喜欢，生理性的喜欢，看不见就会想的喜欢，
想起来也会笑的喜欢。可她知道，他们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她在心里，似乎已经放弃了。
一连三天，她都没有再去圣德医院，也没有跟陆北辰联系。小说需要的素材已经差不多了，
没有陆北辰这个医疗顾问，也没什么要紧了，所以当编辑催促她去医院的时候，她拒绝了，
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还是高于生活的。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作，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睁开眼睛，想的是陆北辰，闭上眼睛，梦里的还是他。再这样下去，她就疯了，
逃避不是办法，她决定面对他。她给陆北辰发信息，两个人约在医院的后山上见面，
那里风景不错。陆北辰来得很快，他今日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似乎是走得匆忙，
他没有穿外套。看见林夕，他很欢喜地扑了过来，林夕没有躲开，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在了一起。“姐姐，我好想你，可我不敢打扰你，怕你生气，你想好了吗？
”林夕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嗯，有你这样优秀的弟弟，是我的福气。”陆北辰松开她，
满脸震惊：“林夕，你什么意思？你想甩了我？”他的脸色惨白。林夕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转身，望着不远处的花儿：“北辰，你看那些花儿多美丽，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很开心了，
喜欢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拥有呢？”“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陆北辰使劲扳过她的肩膀，
盯着她的眼睛，像看清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多谢你这些时间对我的帮助，我收获颇丰，希望你以后......”“林夕，为什么？
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为何一开始要给我希望，你的速写本上全是我，
你的心里没有我吗？到底是为什么？”陆北辰的眼圈红了。林夕假装没看见，
生硬地说：“陆北辰，成年人之间，大多数时候是游戏一场，随便接了吻就要负责任的话，
那我......”“我是第一次，那是我的初吻。”“那不是我的初吻！”林夕的话，
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陆北辰好半天才说：“我不在乎，那时，我们没有遇见，是我的错。
”林夕仰起头，憋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陆主任，我们不过一个多月的缘分，
谈不上情深似海这样的话，就到此为止吧，对于那晚我的冲动，抱歉。
”她的话被淹没在风里，因为陆北辰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又一次堵上了她的嘴巴，这次，
她没有回应，而是狠狠地咬了一口。陆北辰吃疼，松开了她，但他一把抓过林夕的胳膊，
将她拉进了车里，她听见他在请假，说今日不舒服，需要休息一天，然后他挂了电话，
发动车子，车子飞快地朝山下飞驰而去。林夕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不该惹陆北辰，但现在看，已经晚了。陆北辰将林夕送回了香水湾小区，
他拉着她进了电梯，直奔18楼。林夕伸手打开了房门，陆北辰进了屋，松开了她的手，
他环顾屋子，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速写本，他抢在林夕之前拿到了本子：“那么，这算什么？
”林夕看见，自己写了满满三页“陆北辰。”“对，我是喜欢你，你年轻，身材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