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锈蚀的门锁与无声的观众冰冷的电子音效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屏幕上,
“城市探险王”的直播间里,在线人数像被戳破的气球,
缓慢却无情地泄到了1473这个可怜的数字。几条稀稀拉拉的弹幕飘过:“探险王?
现在该叫‘过气王’了吧?[抠鼻]” “隔壁小美在跳热舞,兄弟们撤了!” “哲哥,
整点***的啊!上次那个鬼屋假得批爆!”阿哲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脸上还挂着直播专用的、略显浮夸的笑容,
但眼底的焦虑和烦躁像沸腾的油锅,滋滋作响。他用力抓了抓几天没洗、油腻打绺的头发,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你们他妈的懂什么叫***?”他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麦克风嗡嗡作响,脸上强撑的笑容彻底垮掉,“老子当年钻火场、爬烂尾楼的时候,
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现在?现在拍个鸟都得被举报!操!”他烦躁地切断了直播推流。
房间里瞬间死寂,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屏幕暗下去,
映出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一张被流量焦虑和长期熬夜彻底掏空的脸。
桌上堆满了空掉的能量饮料罐和没收拾的外卖盒,散发着一股颓败的酸腐气。
助理小雅怯生生地从门口探头:“哲哥……下、下次我们换个地方?郊区那个……”“换?
换个屁!”阿哲粗暴地打断她,
视着这间堆满过气“战利品”的屋子——蒙尘的登山绳、坏掉的运动相机、褪色的探险队旗。
“观众要的是这个吗?他们要的是血!是尖叫!是别人不敢看的玩意儿!”他猛地站起来,
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旧拖鞋踩在脏污的地板上,发出粘腻的声响。
一个模糊而危险的念头,像深水里的毒蛇,再次浮上心头。
那个地方……那个他曾经踩到流量巅峰,又亲手埋下噩梦种子的地方——圣玛利亚精神病院。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闪现:摇晃的无人机镜头里,
夜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年的绝望气味。
然后,就是脚下那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咔嚓”!朽木断裂的脆响,
紧接着是身体骤然失重的恐慌,以及下方传来的……“呃啊——!!!
”那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混杂着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至今仍会在深夜将他从噩梦中惊醒。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操控着无人机,
让探照灯光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胡乱扫下去。灯光短暂地定格了一秒。就是那一秒,
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一个穿着破烂条纹病号服的身影,
被坍塌的厚重楼板和扭曲的钢筋死死压住。半边身子浸在浓稠的、反着光的暗红色液体里。
最清晰的是那张脸——或者说,那张曾经是脸的东西。
一块锋利的混凝土碎块深深嵌入他的额角到颧骨的位置,皮肉翻卷,露出森白的骨头茬子。
一只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无人机镜头,
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阿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极度自私的恐慌,狠狠掐断了直播信号。黑暗降临,
只剩下团队其他人惊魂未定的喘息和远处若有若无的痛苦***。“走!快走!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甚至不敢再往下看一眼。逃!逃离这个地方!
逃离那个眼神!逃离他可能亲手制造的……“意外”。他没报警,没叫救护车,
甚至严厉警告吓傻的团队成员,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就等着滚蛋。
他用“那人说不定本来就死了”、“报警了我们全得进去”这种苍白又卑劣的理由麻醉自己,
把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和沉重的负罪感,深深锁进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试图用时间将其彻底掩埋。几周后,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人气,
阿哲策划了一场“都市传说探秘”直播,目标是城西一座废弃多年的纺织厂。午夜时分,
阴风阵阵,手电光柱在布满蛛网的车间里晃动。小雅举着备用手机,
镜头紧紧跟着故作镇定的阿哲。“……老铁们,看见没?据说当年这里吊死过好几个女工,
怨气冲天!午夜时分,就能听到……”阿哲压低声音,试图营造恐怖氛围。弹幕依旧稀疏,
大多是“没劲”、“剧本太假”。就在这时,直播画面边缘,靠近车间二楼破碎的窗户处,
一个模糊的影子极其突兀地、毫无声息地滑了过去。速度极快,像一只巨大的、不祥的夜鸟。
“***?刚才窗户边啥玩意飞过去了?” “特效?新的AR?看着有点东西啊!
” “666,终于有点意思了!主播加鸡腿!”阿哲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用手电扫过去。
空荡荡的窗户,只有破败的窗帘在风中摇曳。他强笑一下:“哈,老铁们眼尖!
这是我们团队精心设计的……呃……‘怨灵闪现’特效!怎么样,够不够真?
” 他看向旁边的小雅和其他人,用眼神询问是不是他们安排的。小雅茫然地摇头,
其他人也一脸不解。一丝冰冷的寒意,悄然爬上阿哲的脊背。自那晚之后,
“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阿哲在直播攀爬旧水塔时,镜头无意中扫到塔底阴影里,
一个戴着巨大、扭曲鸟嘴面具的身影,静静地仰头“注视”着他。
面具的鸟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陈旧的金属冷光。弹幕瞬间爆炸:“******!鸟嘴医生!
主播玩这么大?” “这演员哪找的?气场太顶了!加钱!” “道具满分!氛围拉满!
关注了!”阿哲却吓得差点从塔上掉下来。
那面具……那沉默的、充满恶意的“注视”……绝对不是特效!更不是演员!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匆匆结束直播,回到家里,反锁了所有门窗,
甚至用椅子抵住了卧室门。他开始失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他神经质地检查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一天清晨,
他在卫生间洗漱,拿起剃须刀时,感觉手柄上似乎沾了点东西。低头一看,
是一小块极其陈旧的、边缘发黄的硬纸片。上面用褪色的蓝墨水,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字迹扭曲疯狂:“编号:13” “诊断:重度妄想,
暴力倾向” “隔离日期:1970.10.31”纸片背面,
粘着一小片暗红色的、干涸的污渍。阿哲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剃须刀,纸片飘落在地。
他大口喘着气,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圣玛利亚!这绝对是圣玛利亚的东西!
那个鸟嘴人……他进来了!他就在这房子里!无声无息地来去,
留下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纪念品”!极度的恐慌催生了极致的愤怒。
他像疯了一样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检查每一个门锁、每一扇窗。
他花大价钱升级了安保系统,在门口和客厅装了带夜视功能的高清摄像头,
换了号称银行级别的智能门锁。他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无形的恐惧拒之门外。一周后,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屋外狂风呼啸,
暴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阿哲蜷缩在客厅沙发上,
神经质地刷着手机,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新装的安保系统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让他稍稍安心。他眼皮沉重,
连续几天的精神折磨让他疲惫不堪。突然——“滴…滴滴…滴滴滴滴!
”尖锐、急促、毫无感情的电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刺破了雨夜的死寂,
也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阿哲的太阳穴!他猛地弹起来,心脏狂跳到几乎要冲破胸腔!
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安保APP疯狂推送警告: 警告!
前门锁——异常开启! 警告!前门——已开启!阿哲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他惊恐地看向玄关方向。那扇他花重金更换的、号称坚不可摧的智能合金门,
此刻正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着,门把手缓缓地、无声地向下转动了九十度。接着,
厚重的门扇,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推开了一道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屋外狂暴的风雨声瞬间涌入,带着冰冷的湿气。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的裂缝中直接挤出来,
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玄关的阴影里。高大的轮廓几乎融于黑暗,
只有那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面部的鸟嘴面具,在玄关感应灯微弱的光线下,
泛着冰冷、油腻、令人作呕的青铜锈色。面具的眼洞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
阿哲全身的肌肉都僵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警报器单调而绝望的尖鸣。他想尖叫,
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想跑,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
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鸟嘴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廊的阴影里,
仿佛在欣赏阿哲此刻濒临崩溃的丑态。然后,他动了。不是扑过来,
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优雅,抬起了右手——或者说,
那勉强能称之为右手的东西。手臂的动作明显僵硬、不协调,
手掌的形状在阴影中显得扭曲怪异,仿佛经历过粉碎又强行拼凑在一起。他伸出那畸形的手,
指向客厅角落,阿哲为了直播效果安装的、此刻正亮着红灯表示录制中的广角监控摄像头。
接着,那只畸形的手,缓缓抬到布满铜锈的鸟嘴面具的咽喉位置。手指屈起,
做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缓慢、带着极致嘲讽意味的——割喉手势。动作完成,
鸟嘴面具微微侧了侧,深不见底的眼洞似乎穿透了空间,
精准地“钉”在了瘫软在沙发上的阿哲身上。然后,没有丝毫停留,
那身影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向后轻盈地退了一步,
重新融入门外的狂风暴雨和浓墨般的黑暗之中。沉重的智能门,在阿哲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又缓缓地、无声地合拢了。“咔哒。”一声轻微的落锁声,像最后的审判锤音。
尖锐的警报声仍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红光疯狂闪烁。阿哲瘫在沙发上,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一股温热的、带着骚气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双腿间涌出,浸透了沙发垫。他失禁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警报声终于因为“威胁解除”而停歇。
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暴雨的喧嚣和阿哲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茶几旁,抓起平板,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点开监控回放。
高清夜视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刚才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门诡异地开启,鸟嘴人的入侵,
那精准指向镜头的割喉手势,以及面具最后那仿佛穿透屏幕的“凝视”。在画面最后,
鸟嘴人退出、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
一个嘶哑、扭曲、如同砂纸摩擦锈铁的声音,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监控的杂音,
如同毒蛇般钻进了阿哲的耳朵:“直播……要真实。”平板从阿哲无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摔在地毯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他此刻彻底崩溃的神经。
他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背靠着沙发,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安保系统柔和的待机绿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像鬼火。完了。那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东西,
不是幻觉,不是恶作剧。它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铜锈、消毒水和血腥味,
带着废墟深处的绝望,带着被他亲手遗弃的滔天恨意。它回来了。而这场“真实”的直播,
才刚刚拉开它血色的帷幕。第二章 剧本与手术刀暴雨仍在窗外肆虐,
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疯狂捶打着玻璃。警报声早已停歇,
但尖锐的电子余音仿佛还残留在阿哲的耳膜深处,混合着心脏擂鼓般的狂跳。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恐惧,还有他自己失禁带来的、难以启齿的腥臊味。
平板电脑屏幕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张狰狞的蛛网,
凝固着鸟嘴人最后那个无声的割喉手势和那句钻入骨髓的低语——“直播……要真实。
”阿哲瘫在湿冷的沙发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毯上,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茶几边缘。剧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逃!
这个念头像闪电劈开混沌的恐惧。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向大门。
手指哆嗦着去拧那个号称坚不可摧的智能门锁把手——纹丝不动。
屏幕上显示着冰冷的红色文字:系统错误 E-001。他疯狂地拍打门板,
嘶哑地喊叫:“开门!开门啊!救命!” 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微弱而可笑。
厚重的合金门冰冷地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他唯一的生路。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冲向窗户。
厚重的防爆窗帘被他粗暴地扯开,露出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
他抄起茶几上一个沉重的黄铜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玻璃!“哐!!”一声闷响。
烟灰缸被弹开,掉在地毯上。玻璃上只留下一个细小的白点。防弹玻璃。
阿哲绝望地瘫软下去,背靠着冰冷的落地窗滑坐在地。雨水在窗外流淌,扭曲了城市的灯火,
像一幅狰狞的抽象画。他被困住了。像一个被放进玻璃罐里的虫子,
只能等待那只戴着鸟嘴面具的手伸进来。恐惧像冰水,浸透了他的骨髓。他蜷缩在角落,
把头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个雨夜废墟下的画面,
那双充满痛苦和质问的眼睛,伴随着鸟嘴面具那无声的凝视,
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叠加、扭曲。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几小时。窗外雨势稍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叮咚——”清脆的门***,
如同丧钟般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阿哲猛地一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谁?!警察?
邻居?还是……他不敢想。***固执地持续着,一声接一声,
带着一种不急不缓、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阿哲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
一点一点挪向玄关的智能猫眼屏幕。他颤抖着按下查看键。屏幕亮起。门外空无一人。
惨白的楼道感应灯下,只有光洁的地砖反射着冰冷的光。阿哲刚松了半口气,视线下移。
一个东西,静静地躺在门口的地垫上。那是一个陈旧的、印着褪色红十字的硬壳医药箱。
箱体布满划痕和暗褐色的污渍,锁扣处,插着一朵枯萎的、花瓣几乎掉光的白菊花。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圣玛利亚!又是圣玛利亚的东西!那个鸟嘴人!就在这时,
阿哲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直播平台的特别关注推送!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跳出一个标题:城市探险王 - 特别放送:真实降临!终极恐惧体验!
开播时间:今晚 23:00 简介:抛弃剧本!感受最纯粹的惊悚!不见不散!
发布者ID:渡鸦使者阿哲的血液瞬间冻结了!渡鸦!他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了预告!
时间……就是今晚!他死死盯着那个医药箱和预告,一个可怕的念头清晰起来:这不是结束,
甚至不是***。这只是那个疯子导演的“预告片”。真正的“演出”,将在今晚,
在他的直播间,在千万可能存在的观众注视下上演!鸟嘴人需要他“登台”。
极致的恐惧终于催生出一丝病态的、扭曲的清醒。逃不掉,躲不了。对方掌控了一切,
甚至包括他的直播账号。他像一只被蛛网牢牢黏住的飞虫,所有的挣扎只会让丝线缠得更紧。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活下去?至少活过今晚?
一个卑劣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鸟嘴人要“真实”?要流量?那他就给他!
给他一场史无前例的“真实恐怖秀”!只要他配合演出,
只要他能满足那个疯子的“导演欲”,或许……或许能争取到一线生机?或者,
至少能拖到有人发现异常?他必须掌控直播!至少,要看起来在掌控!阿哲挣扎着爬起来,
踉跄着冲向工作区。他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直播后台,手指依旧在颤抖,
但眼神却透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他删掉了“渡鸦使者”发布的预告,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但很快被更深的恐惧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取代。他深吸一口气,
重新输入标题:城市探险王 - 绝境求生!史上最真实恐怖入侵实况!
开播时间:今晚 23:00 简介:我被盯上了。它就在外面。也可能是里面。
没有剧本!没有团队!用我的命做赌注!想看真实的恐惧吗?来!
(警告:内容可能极度不适,胆小勿入!)敲下回车键的瞬间,
阿哲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随即又被一种扭曲的亢奋攫住。
他仿佛看到汹涌的流量正奔腾而来。他点开自己社交账号的主页,将这条预告置顶、转发,
配上那张裂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定格的鸟嘴人割喉手势的截图,并附文:“它来过。
它留下了预告。今晚23点,我的直播间。要么见证奇迹,要么见证死亡。没有剧本。
赌上一切。#真实恐怖 #渡鸦降临 #城市探险王”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引爆了整个平台!短短十几分钟,
#渡鸦降临 #真实恐怖 #城市探险王绝境直播 等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榜前列。
阿哲那沉寂已久的账号评论区彻底沸腾:“******!真的假的?玩这么大?!
” “鸟嘴人?!主播惹上脏东西了?这预告图P得也太真了吧!” “炒作!绝对是炒作!
坐等打脸!” “楼上傻X?没看预告图背景是主播家沙发?那湿痕…主播吓尿了?
[滑稽]” “不管真假,这波流量拉满了!蹲一个!” “哲哥牛逼!真拿命玩啊!
礼物备好了!” “已设闹钟!前排出售瓜子板凳!” “报警啊!傻站着干嘛?
” “报什么警?没看主播说‘没有剧本’?明显是自导自演博眼球,坐等翻车!
” “如果是真的……主播保重啊!
[蜡烛]”质疑、嘲讽、猎奇、担忧、幸灾乐祸……无数种声音汇聚成信息的洪流,
冲击着阿哲的屏幕。他死死盯着那疯狂飙升的转发、评论和预约直播人数,
看着那个数字从几千跳到几万,再到几十万……一种病态的***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让他浑身发冷,又隐隐兴奋。他成功了!至少,在吸引眼球上,他成功了!这汹涌的流量,
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即将勒死他的绞索。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布置“片场”。
将客厅里杂乱的垃圾踢到角落,调整所有摄像头的位置——正对着沙发的广角主摄,
藏在书架高处的俯拍镜头,对准大门的特写机位,甚至把手机也架好作为备用流。
他检查了所有设备的电量、存储空间和网络连接,确保万无一失。他需要这场直播完美无缺!
这是他谈判的筹码,也可能是他最后的表演。他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脸,
试图洗去脸上的油污、恐惧和失禁的痕迹。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鬼的男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行,
还不够“专业”。他翻出许久不用的直播专用粉底和遮瑕,粗暴地涂抹在脸上,
掩盖那死灰般的肤色。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的黑色帽衫——黑色,
耐脏,也适合这个“角色”。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滴落的腐蚀液,灼烧着阿哲的神经。
他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压制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耳朵捕捉着屋外最细微的声响——风声?雨滴?还是……那无声的脚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氛围灯,光线昏暗,刻意营造出一种压抑、悬疑的基调。
所有摄像头的指示灯都亮着幽幽的红光,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
22:55。阿哲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进去,却像刀子一样刮着喉咙。他伸出手指,
悬在电脑键盘的开播键上,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按下的前一刻——“啪!
”一声轻响,不是来自大门,而是来自天花板。客厅里所有的灯光,
连同电脑屏幕、路由器的指示灯,瞬间同时熄灭!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如同厚重的墨汁,猛地灌满了整个空间!阿哲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电了?!不!不可能这么巧!
“嗬……”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屏幕——“滋啦…滋啦…”一阵电流杂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
紧接着,客厅角落那个连接着备用电源的智能音箱,突然亮起了一圈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音箱内置的劣质扬声器里,
了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非男非女、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刺耳的电子合成音:“演员就位。
” “灯光,灭。” “摄像机——”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残酷的戏谑,“——开。
”随着“开”字落音,阿哲面前那台连接着摄像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在绝对的黑暗中,
竟然自己幽幽地亮了起来!屏幕上,正是直播推流的后台界面。
代表“正在直播”的红色圆点,不知何时,已经被悄然点亮。而直播间的标题,
赫然变成了血淋淋的几个大字,
如同用鲜***写: 渡鸦剧场:死亡直播 - 第一幕:忏悔与选择直播间在线人数,
在短短几秒内,如同失控的火箭,
疯狂飙升——10万…30万…50万…100万… 数字还在以令人眩晕的速度跳动!
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半个屏幕:“***真开了?!!一片黑?!
” “搞什么飞机?主播人呢?” “标题变了!渡鸦剧场?死亡直播?玩真的?!
” “特效吧?这气氛搞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主播说话啊!别装神弄鬼!
” “刷起来!礼物走一波!***!” “报警电话打不通?!什么情况?
” “楼上别扫兴!看戏看戏!” “渡鸦爸爸牛逼![火箭x10]”阿哲瘫在沙发上,
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皮囊。电脑屏幕幽幽的冷光映在他涂满厚厚粉底的脸上,
像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下,那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
黑暗,是它最好的幕布。 直播,是它精心搭建的舞台。 而他,就是那只被钉在舞台中央,
供千万看客围观的、待宰的虫豸。舞台的帷幕,在无声的黑暗中,
在千万双兴奋或冷漠的眼睛注视下,被一只戴着鸟嘴面具的手,缓缓拉开了。
真正的“剧本”,现在才开始。而第一行,就浸满了绝望的血色。
第三章 沉默的尖叫与倒数的刀锋黑暗。粘稠、厚重、令人窒息的黑暗,裹挟着阿哲。
只有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幽冷光,像一座孤岛,漂浮在这绝望的墨海之上。
屏幕上,
血淋淋的标题——渡鸦剧场:死亡直播 - 第一幕:忏悔与选择——如同魔鬼的请柬,
在线人数那一栏的数字,
正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疯狂跳动:150万…200万…300万…弹幕是沸腾的岩浆,
是喧嚣的地狱回响:“******!真开了!标题好吓人!” “黑屏搞毛?主播出来走两步!
” “渡鸦爸爸牛逼!这开场满分![火箭x20]” “特效吧?这停电太假了!
” “不像假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刷起来!让主播看到我们的热情!
” “礼物刷屏了!主播快出来谢榜一!” “报警的兄弟有消息吗?我打了占线!
” “楼上圣母滚粗!别影响老子看戏!” “杀!杀!杀!
[礼物特效:血刀]”阿哲瘫在沙发上,像一具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冰冷的汗珠从涂满厚粉的额头滚落,留下蜿蜒的痕迹。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想尖叫,想砸碎眼前这个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屏幕,
但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报警,却又被绝望的冰水浇得麻木。逃?往哪逃?
这黑暗就是囚笼,这屏幕就是审判席。“滋啦……”电流杂音再次从角落的智能音箱响起,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敲响:“灯光。”“啪嗒!”一声轻响,
不是来自天花板的主灯,
而是客厅角落一盏阿哲为了直播氛围特意准备的、功率极小的红色射灯,突兀地亮了起来!
血红色的光束,像舞台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了客厅中央——那里,不知何时,
多了一把孤零零的、沾满灰尘和暗褐色污渍的木椅子。光束的边缘,
隐约勾勒出沙发前地毯上散落的能量饮料罐和外卖盒的轮廓,像舞台上的废弃道具。而阿哲,
恰好被笼罩在这片血红光域的边缘,半明半暗,如同等待上场的丑角。
弹幕瞬间爆炸:“***!红光亮了!有椅子!” “道具组牛逼!这氛围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