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规则与反抗
车内空间很大，座椅是某种柔软的皮质，连一丝噪音都听不到。
车窗外，是她从未见过的奇特景象。
高耸入云的大楼和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树交织在一起，哔雕和喷炎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充当着空中交通工具。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科技感，又与自然和谐共存。
但林夕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悬浮车最终停在了一座位于郊区的庞大庄园前。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高高的围墙上闪烁着微弱的电光，巨大的铁门上雕刻着皮卡啾家族的徽记，处处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与疏离。
迎接她的，是一位管家。
那是一只体态优雅的君子蛇，它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带着审视和冷漠。
“林夕小姐，我是本庄园的管家，雷森。
从今天起，将由我来负责您在庄园内的一切事宜。”
雷森管家的声音也和它的外表一样，冰冷而公式化。
它领着林夕走进庄园，开始详细介绍这里的各项严苛规矩。
“早餐时间是早上七点整，午餐十二点，晚餐七点。
用餐时，请务必保持安静。”
“庄园的东侧区域是您的活动范围，包括主楼、花园和温室。
未经允许，请不要前往西侧的电能研究区。”
“您的所有通讯设备都将被暂时保管，如有需要，可以使用庄园内部的通讯器。”
“为了您的安全，庄园内二十西小时都有安保人员巡逻，并且安装了全方位的监控系统。”
林夕跟在它身后，表面上安静地听着，心里却己经把这位管家连同它的规矩一起吐槽了八百遍。
这哪是介绍规矩，这分明是在宣读监狱守则。
她被安排住进一间位于主楼二层的卧室。
房间很大，装修得金碧辉煌，天鹅绒的窗帘，巨大的水晶吊灯，还有一张能睡下七八个林夕的柔软大床。
但林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角落里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小小的摄像头。
她环视一圈，在书架上、台灯底座、甚至是浴室的镜子后面，都发现了类似的装置。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箱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毫无隐私可言。
这种感觉让她恶心。
晚餐时分，林夕第一次与雷彻单独用餐。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两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雷彻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提婚礼上的闹剧，也没有提林夕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首到用餐过半，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那双金色的眼眸，冷冷地开口：“明天开始，熟悉一下你作为‘镇定剂’的职责。”
来了，老板开始布置工作了。
林夕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镇定剂？
那是什么？
有岗前培训吗？”
她眨了眨眼，一脸求知欲。
“请问，这个岗位有KPI考核吗？
比如每天要稳定多少伏特的电流才算合格？”
“万一我这个‘镇定剂’效果太好，不小心镇定过度，把你们家电厂给镇报废了，算工伤吗？
公司赔不赔？”
她的一连串奇葩问题，让一旁侍立的雷森管家眼皮首跳，生怕雷彻当场发飙，用千万电光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给电成焦炭。
雷彻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林夕注意到，他握着刀叉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旁边拿过一份文件，推到了林夕面前。
那是一份新的、比婚礼上那份更加详细的《婚内职责协议》。
上面用加粗的字体，明确了她每日需要前往核心电厂“上班”的时间和频率，甚至详细到了她每次“工作”时需要保持的情绪状态——“平稳、安宁、无剧烈波动”。
林夕拿起协议，装模作样地认真阅读起来。
她一边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雷彻的表情。
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仿佛天塌下来都和他没关系。
林夕的手指在协议上的一条条款上停了下来。
她忽然抬起头，指着那一行字，笑眯眯地问：“这里写着，‘乙方需积极配合甲方需求，稳定其家族电网核心’。
那请问雷彻先生，如果有一天，甲方的需求是让我去夜店蹦迪，以达到身心愉悦、情绪稳定的目的，那我该不该配合呢？”
雷彻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林夕捕捉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兽脸上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波动。
她立刻趁热打铁，将协议往前一推，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
“雷彻先生，既然是‘配合’，那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
既然你提出了甲方的需求，那我也需要明确一下我作为乙方的‘需求’。”
“第一，我需要绝对的个人空间，拆掉我房间里所有的监控设备。”
“第二，我需要在我不想工作的时候，拥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拖长了语调，一字一顿地说，“我需要充足的、高质量的、不受任何人打扰的……睡眠！”
雷森管家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几乎要当场休克。
雷彻沉默了。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林夕，里面翻涌着林夕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站起身，用餐巾擦了擦手，转身离开了餐厅，从头到尾，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林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这第一轮交锋，她至少没有输。
她成功地让这座冰山，看到了她骨子里的尖刺。
回到那间华丽的牢笼，林夕看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冷哼了一声。
明天开始，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来自人类社畜的“热闹”。
她要利用自己的一切，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为自己争取到真正的、作为“人”的尊严，而不是一个被控制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