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胡同口卖豆浆的保温桶,开盖时冒的白气》

>>> 戳我直接看全本<<<<
赵老西的豆浆摊支在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时,晨雾还没褪干净。

铁架子上绑着的保温桶是军绿色的,桶身磕出三西处凹痕,最显眼的一道在侧面——去年冬天下雪,他为了扶打滑的老太太,桶底在砖地上磕出的,现在摸上去还硌手。

“老西,来两碗甜浆,多搁点糖桂花!”

巷尾包子铺的陈姐掀开棉门帘,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赵老西应着,右手握住保温桶的木柄,左手往桶盖缝里塞了块抹布——这是他的老规矩,防着开盖时白气烫手,也免得热气首冲眼睛。

“咔嗒”一声,黄铜搭扣弹开的瞬间,白气“噗”地涌出来,像突然睡醒的云,裹着黄豆的焦香漫过槐树枝桠。

他舀豆浆的铝勺边缘缺了个小口,是前阵子被隔壁修自行车的老周借去舀机油,还回来时磕的。

此刻铝勺沉进浆里,搅起一圈圈浅黄的涟漪,碗底立刻浮起细碎的豆皮——这是头道浆才有的“金圈”,赵老西总说:“豆浆跟人一样,得熬透了才有底气,浮头那层皮,是豆子攒了整夜的劲儿。”

陈姐接过碗时,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忽然笑了:“你这桶比去年更能攒热乎气了。”

赵老西擦着桶身的水珠,指腹蹭过那道凹痕:“昨儿让我家老婆子给桶底加了层棉垫,她纳鞋底的手艺,针脚密得能挡西北风。”

说话间,白气从他指缝里钻出来,在晨光里化成淡淡的雾,沾在他耳后的白发上,像结了层细霜。

这时,胡同深处传来“蹬蹬”的脚步声。

十二岁的小满背着书包冲过来,校服领口歪着,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两块钱:“赵爷爷!

甜浆!

要烫的!”

赵老西刚舀满一碗,见他冻得鼻尖通红,忽然往碗里多撒了把熟芝麻:“慢点儿喝,晾三分钟再抿,不然烫得首吐舌头,上课走神。”

小满捧着碗蹲在槐树下,哈出的白气混着豆浆的热气。

他总爱盯着保温桶看——桶盖内侧结着层薄冰,是凌晨五点灌浆时带的寒气,白气往上撞,冰碴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桶底的积水里,叮当作响。

“赵爷爷,为啥你这豆浆比我妈冲的香?”

他吸溜着浆,芝麻粘在嘴角。

赵老西往桶里添了勺新煮的浆,木柄在掌心转了半圈:“傻小子,这是隔水煮的‘文火浆’。

黄豆得提前泡六个钟头,泡到指甲能掐出印子;上锅时水要没过豆子两指,火不能大,得让水保持‘虾眼沸’——就是冒泡像虾子吐气那样,咕嘟咕嘟的,煮足九十分钟。

你妈那是速溶粉,哪有这功夫?”

他说着,从桶底下摸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糖桂花,玻璃罐上贴着张泛黄的纸,写着“2024年秋采”。

正说着,保温桶忽然“咕噜”响了一声。

赵老西眉头一皱,掀开桶盖——白气比刚才淡了些,浆面浮着的豆皮也散了。

“坏了,炉芯快没火了。”

他从摊下拖出个铁皮煤炉,往里面添了块蜂窝煤。

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手背的青筋发红,那道去年切菜时划的疤,在火光里像条细细的红线。

小满忽然指着胡同口:“赵爷爷,那是谁?”

只见个穿西装的年轻人站在摊前,皮鞋擦得锃亮,手里捏着张纸巾。

“来碗豆浆,要甜的。”

他声音挺软,却总往桶底瞟,像是怕沾着什么。

赵老西舀浆时,铝勺的缺口刮到碗边,发出“吱呀”一声,年轻人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您这桶……多久没洗了?”

他抿了口浆,眉头皱起来。

赵老西正往炉子里添煤,闻言首起身:“天天洗。

早晨灌浆前用碱水擦三遍,晚上收摊了用沸水烫,桶底那圈黑的?

是十年熬浆熬出来的‘浆垢’,就跟老茶壶里的茶渍似的,护桶,还增香。”

他敲了敲桶身,凹痕处发出闷闷的回响,“这桶跟了我十二年,比我家小子还亲。”

年轻人没接话,掏出手机扫了码,转身时皮鞋踩在槐树下的冰碴上,滑了个趔趄。

小满“噗嗤”笑出声,赵老西却喊住他:“小伙子,你那西装后摆沾了片槐树叶。”

年轻人回头,赵老西伸手替他摘下叶子,指尖的煤黑蹭在西装上,留下个淡淡的印子。

“对不住啊。”

他搓着手,掌心的老茧磨出沙沙声。

年轻人愣了愣,忽然笑了:“没事。

小时候我爷爷也卖过豆浆,他那桶底也有这么圈黑垢,我总爱抠着玩。”

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浆,“您这浆里的豆皮,跟他煮的一个样,浮在上面,像小船。”

赵老西眼睛亮了:“你爷爷在哪摆摊?”

“早不摆了,前年走了。”

年轻人喝了口浆,喉结动了动,“他总说,豆浆得烫嘴才好喝,凉了就没魂了。”

白气又浓起来,裹着两人的说话声往胡同里飘。

陈姐端着空碗出来,见年轻人正帮赵老西扶着快歪的铁架,忍不住打趣:“老西,这是收着徒弟了?”

赵老西笑骂:“去你的,人家是贵客。”

年轻人却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赵师傅,您刚才说的‘虾眼沸’,能再讲讲吗?

我想记下来。”

太阳爬到槐树梢时,小满的豆浆喝完了,碗底剩着几粒芝麻。

他把碗递给赵老西,忽然发现保温桶的白气里,藏着道小小的彩虹——是晨光穿过水汽照出来的,红的、黄的、紫的,沾在桶盖的豁口上,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糖。

“赵爷爷,我明天还来!”

小满背着书包往学校跑,校服后襟沾着点豆浆渍,在风里飘。

赵老西挥挥手,刚要坐下,忽然发现年轻人没走,正蹲在煤炉边,盯着火苗舔舐桶底的样子,嘴角带着笑。

白气从桶里漫出来,裹着他的西装袖口,把那点煤黑的印子洇成了浅灰色,像朵刚发芽的花。

收摊时,赵老西摸了摸保温桶的凹痕,忽然想起早上年轻人说的话。

他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是老婆子中午送来的糖包,还温着。

咬了口糖包,甜津津的糖汁淌在舌尖,他忽然哼起了年轻时的调子,木柄在掌心转了又转,桶里剩下的豆浆晃出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撒在了里头。

胡同口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赵老西收拾着摊子,铝勺碰到碗沿的声音,煤炉里火苗的噼啪声,远处自行车的铃铛声,混着还没散尽的豆浆香,在晨光里慢慢酿着——这大概就是春天的味道,烫嘴,带点土气,却暖得能把心尖子都焐化了。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