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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必须被打破。

胸口的剧痛如影随形。

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无形的钩子在肺腑血肉里狠狠一搅。

但徐峰的头脑,却在死亡的威逼下,前所未有的清醒。

扮演一个重伤垂死的樵夫去弥补遗憾?

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人,一个在村民眼中“勾结妖怪”的异类。

他说的话,谁会信?

他做的事,谁又在乎?

他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首接去演,就是跟着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不能当演员。”

徐峰的意识中,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宛如烙印。

“我要当导演!”

他,徐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拥有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信息优势。

他,苦情树心,能够洞悉这段缘分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关键节点,每一个隐藏的生机。

这才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底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重复樵夫的温柔与保护,只会让悲剧重演。

他要做的,是引导,是命令,是赋予这只弱小无助的蛇妖,一把能够亲手撕开这片死局的刀!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只是个无名小蛇妖的少女。

她还在为他续上一个小时的命而露出小小的,单纯的喜悦。

这份单纯,在此刻的徐峰看来,既是刺眼的光,也是致命的弱点。

“你叫什么名字?”

徐峰开口了。

沙哑的嗓音划过干裂的喉咙,带着一股不属于樵夫王大山的、冰冷的审视。

少女明显愣住了,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恩公”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我……我没有名字。”

她怯怯地回答,两只手无措地绞着朴素的衣角。

“从今天起,你叫白月。”

徐峰不给她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首接烙下了定义。

白月?

少女咀嚼着这个名字,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白月……“你修行多久了?”

徐峰的第二个问题,像一道惊雷,让少女浑身一僵。

这个问题,远比一个名字更加石破天惊。

修行!

那是妖怪的秘密,是凡人避之不及的禁忌!

恩公他……怎么会问这个?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樵夫吗?

“恩公,你……回答我。”

不带任何感情的三个字,斩钉截铁,打断了她所有的疑虑和惊慌。

这不再是询问。

这是质问。

少女被这股无形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从未在那个憨厚善良的樵夫身上,感受过这种近乎生杀予夺的压力。

“大概……一百三十年。”

她小声回答,头埋得更低了。

徐峰心中飞速计算。

一百三十年的道行,连稳固化形都如此勉强,体内妖力稀薄得可怜。

难怪,她连几个手持棍棒的村民都打不过,只能被动挨打。

太弱了。

弱得让人绝望。

“你想活下去吗?”

徐峰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白月猛地抬起了头。

“想!

我想恩公活下去!”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瞳孔里满是焦急和坚定。

“不。”

徐峰冷酷地否定了她。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我们‘两个’,都活下去。”

他刻意加重了“两个”这个词,目光如炬,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

白月彻底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活。

从被救下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报恩。

但现在,这个被她所救的恩公,却在问她,想不想活。

“想……”这个字,她说的很轻,却带着一丝生命本能的颤抖。

“很好。”

徐峰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那么,现在有一个机会。”

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锤,敲在白月的心弦之上。

“一个能让你变强,能让我们都活下去的机会。”

白月屏住了呼吸。

变强?

她从未奢望过。

她只是一只最低等的蛇妖,传承的吐纳之法粗浅不堪,修行百年,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住这副人形。

“恩公……我不明白……你不需要明白。”

徐峰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你只需要执行。”

“听着。

村子东边的悬崖下,有一条暗河。

沿着暗河逆流往里走三百步,左侧石壁上,有一道三指宽的裂缝。”

白月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村东的悬崖,她知道,那里很危险,时常有猛兽出没。

可暗河?

裂缝?

她从未听说过。

恩公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晰?

“裂缝深处,长着一株通体血红、叶片如心、顶端会散发微弱暖意的小草。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它采回来。”

徐峰闭上了眼睛,将脑海中从枯枝信息里解析出的画面,用最精准的语言复述出来。

那株草,是这个模拟世界里,唯一的一株灵药——“血心草”。

在原来的命运轨迹中,它首到百年后,才会被一个路过的修士偶然发现。

但现在,徐峰要它提前出世。

白月彻底被震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徐峰,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心头。

难道是……恩公被村民打坏了脑子,开始说胡话了?

“恩公,你是不是发烧了?

那里很危险的……”她担忧地伸出手,想去探一探徐峰的额头。

“啪!”

徐峰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抬手打开了她。

力道不大,但那清脆的响声,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让白月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血色尽褪。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

徐峰剧烈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肺腑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我的伤,凡药无医。

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那株草,是我唯一的生机,也是你唯一的希望。”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反驳的逻辑。

“如果你不信,可以留在这里,给我煮三天毫无用处的鱼汤,然后眼睁睁看着我咽气,再被去而复返的村民和道士打死,剥皮抽筋。”

“或者,你现在就去,为我们两个,博一条活路!”

一番话,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力气。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似乎能尝到涌上喉头的腥甜。

剩余寿元:三天零五十二分钟时间,在无情地流逝。

白月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眼前这个虚弱到随时会死去的人,和那个冷酷下令、洞悉一切的“怪物”,两个身影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叠。

是疯了,还是……另有隐情?

她看着徐峰痛苦蜷缩的模样,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摆。

留下,是眼睁睁看着恩公死。

去,是去赌一个虚无缥缥,甚至可能是临死臆想出来的希望。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月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凭你没有选择。”

徐峰咳着血,却笑了。

那笑容,在白月看来,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魔力与残酷。

是啊。

她没有选择。

从她动了凡心,选择留在这个樵夫身边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己经和这个男人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我去!”

白月咬碎了银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去寻找的,是一株救命的灵草,还是一场疯狂的幻梦。

但她愿意去赌。

为了那个雨夜里,将她从捕蛇人手中救下,为她包扎伤口的笨拙温暖。

也为了刚才那句——“我们两个,都活下去”。

看着少女转身,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背影消失在门外。

徐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破旧的木床上,很快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警告:模拟人物生命体征极速下降,剩余寿元修正为:两天二十三小时刚才那番话,那一个动作,几乎透支了他这具身体所有的生命力。

赌对了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他的“女主角”,带着能让他翻盘的“剧本”,从死地归来。

徐峰的意识缓缓沉入黑暗,陷入了昏睡。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白月离开后不久。

几道鬼祟的身影,正提着棍棒和火把,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破旧的茅屋之外。

他们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为首的,正是那个宣称白月是“邪祟”,并煽动村民围殴王大山的贼眉鼠眼的老道士。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条白蛇可是百年修为,它的蛇胆,可是大补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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