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上的孟婆汤

乌篷船上的孟婆汤

作者: 尼科伊岛的乔丽娜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乌篷船上的孟婆汤》“尼科伊岛的乔丽娜”的作品之老沈阿菱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阿菱,老沈是著名作者尼科伊岛的乔丽娜成名小说作品《乌篷船上的孟婆汤》中的主人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那么阿菱,老沈的结局如何我们继续往下看“乌篷船上的孟婆汤”

2025-07-23 22:53:08

1 阴司汤票江南的七月半,空气沉甸甸地坠着水汽,吸一口,

肺腑里便灌满了河底淤泥的腥腐和岸边菖蒲半枯的辛涩。月亮悬在墨汁般的夜空里,

边缘模糊,像一块浸了水又捂得发了霉的糯米团,黄惨惨、湿漉漉地黏在天角。

月光吝啬地漏下几缕,照在岔河口那株盘根错节的老柳树上,

虬结的枝干扭曲着探向浑浊的水面,投下的影子活似一只只枯瘦嶙峋的鬼爪。

老柳树盘踞的泥滩上,停着一艘乌篷船。船身通体漆黑,油亮得诡异,

仿佛刚用烧焦的棺材板新漆过一遍,沉沉地吃进浅水里,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凉意。今夜,

纸扎匠老沈要出殡。老沈的手艺,在十里八乡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

眉眼传神,仿佛吹口气就能从案板上走下来;他糊的纸马,鬃毛飞扬,筋骨毕现,

活脱脱就是能日行千里的神骏。

可就是这样一个能把阴间物件扎得比阳世活物还鲜亮的手艺人,

自己却死得蹊跷万分——前一日深夜,邻人还见他那间低矮作坊的纸窗上,

映着他佝偻着背在灯下给一顶未完工的纸轿子糊最后几片金箔的影子。鸡叫头遍时,

去送早饭的儿子推开门,骇然发现老沈趴在冰冷的案板上,身体早已僵直。

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着,凝固成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右手死死攥着一把崭新的纸钱,

纸钱上墨迹淋漓,赫然印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阴司汤票”。送葬的队伍稀稀拉拉,

一共七个人。四个抬棺的壮汉,是村里出了名胆气足的愣头青,

平日里上山打狼下河摸鳖眉头都不皱一下,

此刻肩头压着那口刷了厚厚桐油、黑得瘆人的薄皮棺材,脚步却都有些虚浮,

踩在湿滑的泥地上,发出噗叽噗叽的闷响。打幡引路的,是老沈唯一的孙女,阿菱。

她刚满十七,裹在一身过大的粗麻孝服里,

瘦伶伶的身子像一根被秋风抽干了汁水、没来得及长开的芦苇秆子,

仿佛岸边吹来的风再大些,就能把她拦腰折断。唯独那双眼睛,深得吓人,嵌在苍白的脸上,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头总像汪着冰冷的、化不开的寒水,幽幽的,亮得刺人。

她左手腕上缠着一根褪了色的红绳,浸透了汗水,紧贴着皮肤,颜色变得愈发暗沉,

如同凝固的血迹。“咚——咚——咚——”棺材刚被四个后生抬着,

小心翼翼地放上乌篷船那狭窄的船板,里头竟毫无征兆地传出三声轻响。声音沉闷,

却异常清晰,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不疾不徐,像是有人蜷在里面,

用指关节闲闲地敲打着内壁的木板。“娘咧!”一个抬棺的后生腿肚子一软,肩头一歪,

那沉重的棺材猛地一倾,差点整个翻进浑浊的河水里。他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牙齿磕碰出咯咯的声响,“老沈爷……活……活了?”领头的是个从龙虎山下来的游方道士,

平日里最是豪横,符水当酒灌,吹嘘自己一身罡气百鬼不侵。

此刻他一张焦黄的脸却褪尽了最后一点人色,变得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得比那后生更厉害。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画满朱砂符咒的黄纸,看也不看,像甩掉什么烫手的烙铁般,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河心甩去!“嗤啦——!”怪事发生了。那些轻飘飘的黄纸一沾到水面,

竟无火自燃!腾起的火苗细弱,却是一种极其惨淡、极其不祥的幽绿色,

如同坟地里深夜飘荡的磷火。绿光幽幽地映在浑浊的河面上,波纹扭曲,

竟清晰地浮现出一张惨白的纸票子,湿淋淋地悬浮在水下寸许。票子上,

一行殷红如血的朱砂小字,像用刚割开的伤口流出的血写成:“子时三刻,孟婆请您喝汤。

”绿火映照下,那行字仿佛活了过来,扭动着渗入每个人的眼底。阿菱死死盯着那行字,

手心瞬间被冰冷的汗水浸透,黏腻一片。她看见道士花白的山羊胡子筛糠般抖动着,

像被疾风吹刮的枯草。耳朵里,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还清晰地捕捉到河面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灰雾里,

传来一阵阵“哗啦啦……哗啦啦……”的水声,单调而粘滞,像有人正用一把巨大的木勺,

在一口深不见底的铁锅里,缓慢地搅动着浓稠的汤羹。撑船的艄公,是村里出了名的赵水瓢。

六十出头,瘦骨嶙峋,背上隆起一个骇人的大肉包,

整个人弯折得像一张拉到极限、随时会绷断的硬弓。

他常年戴着一顶边缘破烂、油光发亮的旧斗笠,斗笠沿上,别着一根黄铜烟杆,

烟锅早已被岁月和烟油熏得黢黑,杆身也锈迹斑斑。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赵水瓢命里带着“半条阴”。他娘生他时难产,脐带在细脖子上死死绕了三圈,

接生婆剪子都拿不稳了,只道是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是他那早死的爹,赤红着眼,

抓起炕头烧得滚烫的烟杆,用那铜烟锅猛地一挑,竟生生将那索命的脐带给烫断挑开了。

赵水瓢活了,可自打落生,背上就多了一块巴掌大的黑紫色胎记,边缘清晰,形状古怪,

活脱脱就是一座弯弯的石拱桥。“丫头,上船吧。”赵水瓢在船帮上磕了磕烟锅,

发出干涩的“梆梆”声,那嗓音粗粝沙哑,如同钝锯在朽木上来回拉扯,“时辰不等人。

你爷爷……欠下的债,今夜是躲不过去了,得还。”阿菱没有问是什么债。

她只是默默地踩着湿滑的跳板上了船,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麻衣孝服里晃了晃,站稳了。

打从记事起,她就听得见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此刻,在这死寂的河面上,

那些声音愈发清晰,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棺材板底下,

传来爷爷一声极低、极沉、饱含着无尽疲惫的叹息,

悠长得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浑浊的河水深处,

隐约有沉重的铁链互相拖曳、摩擦着河床的“哗楞…哗楞…”声,

冰冷而单调;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风,穿过岸边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呜咽,

其间似乎又夹杂着一声声极轻、极飘渺的呼唤,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直直钻进她的心底:“阿菱……阿菱……”乌篷船离岸的瞬间,天上那轮发霉的月亮,

恰好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彻底吞噬。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消失了。

河面上原本只是薄纱般的白色水汽,骤然变得汹涌粘稠,翻滚着涌了上来。

先是像泼洒的米浆,转眼间就凝成了浓重的青灰色,沉沉地压在河面,

也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如同一锅早已放凉、结了厚厚一层米油、散发着馊败气息的陈年米汤。

船头挂着一盏白纸灯笼,在浓雾中发出微弱昏黄的光。那灯芯,

据说是用横死之人的指甲捻成的,燃烧时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哔哔啵啵”的细碎爆响,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冤魂在火焰里挣扎哭嚎。这微光非但没能驱散黑暗,

反而将周遭的雾气映照得更加诡谲迷离,将船上几张惨白惊恐的脸映得如同鬼魅。

2 逆流鬼影按着岔河口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载着亡人的丧船必须顺水而下,

送到三里外河湾那处义庄停灵,再择吉日入土。可赵水瓢那支饱经风霜的长竹篙,

第一下深深插入河底淤泥,再奋力撑出时,

乌篷船却像被一只从水底伸出的、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攥住了船头!

船身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竟硬生生地在原地打了个旋儿,顽固地调转了方向,

船头直指上游那愈发浓稠、深不见底的黑暗!“水瓢叔!”阿菱一个趔趄,

本能地伸手死死抓住冰冷的船舷,指甲几乎要抠进朽木里。

船身逆着水流传来的那股巨大而邪异的拉力,让她心胆俱寒。“莫慌。

”赵水瓢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他眯起浑浊的老眼,

布满青筋的手握着那根锈迹斑斑的烟杆,稳稳地指向船侧浑浊翻涌的河面,“你看水里。

”阿菱顺着烟杆所指望去,心猛地一缩。只见青灰色的浓雾之下,浑浊的河水里,

不知何时漂来一盏又一盏惨白的纸灯笼。灯笼样式简陋,薄薄的白纸糊就,

里面燃烧的灯芯却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漆黑,散发出微弱而冰冷的幽光。

每一盏漂浮的灯笼后面,都拖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些影子扭曲变形,

有的缺了半条胳膊,晃晃荡荡;有的脖颈上空空如也,

肩膀上方一片虚无;有的干脆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幽暗的水波里沉沉浮浮……它们无声无息,

随着水流,逆着乌篷船原本该去的方向,全都朝着河流的上游缓缓漂去。

阿菱的目光死死钉在漂在最前面的那个影子上。那身形,那轮廓,

还有那件熟悉的、洗得发白的蓝布碎花衫子……是母亲!是七岁那年,抱着刚满周岁的弟弟,

沉入这冰冷河底的母亲!那影子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浓密的水草,紧紧贴在模糊不清的脸上,

嘴唇的位置一片骇人的青紫,一只泡得肿胀发白的手臂,正从那幽暗的水波中缓缓抬起,

直直地伸向船上的阿菱!“别看!”赵水瓢一声低吼,如同炸雷。

他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猛地按在阿菱的后颈,将她的脑袋狠狠压向冰冷的船板。

他自己却挺直了那永远无法完全直起的驼背,浑浊的眼睛鹰隼般锐利,

死死盯住那些随波逐流的幽影。背上那块拱桥形状的黑紫色胎记,隔着单薄的旧布衫,

竟隐隐透出一股灼人的烫意,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炙烤着。乌篷船在无形的力量牵引下,

逆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船头劈开浓稠如墨的青灰色河雾,发出“嗤嗤”的轻响。

两岸茂密的芦苇丛在疾速后退的视野里连成一片模糊的灰墙,

“沙沙……沙沙……”的摩擦声铺天盖地,

如同数不清的苍白手掌在疯狂地搓揉着漫天的纸钱。前方的水色,

在昏黄灯笼和惨绿鬼火的映照下,愈发浓重,黑得发亮,沉得仿佛凝固的铅汞,

又像是药罐底熬了三天三夜、早已焦糊板结的药渣,

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朽与腥甜的怪味。鸡叫头遍之前,船猛地一顿,

停在了一处极为古怪的水湾。这里的水面异常平静,波澜不兴,

像一块巨大无比的、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曜石。水面之上,雾气反而淡了些,

显出几分诡异的澄澈,然而那水色却深得骇人,乌沉沉的,仿佛直通幽冥地府。

阿菱下意识地拾起船板上一块指头大小的碎木片,扔了下去。

木片无声无息地没入那墨汁般的深渊,连一丝涟漪、一点微弱的“咕咚”声都没有激起,

瞬间就被那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岸边,孤零零地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土地庙。

庙墙早已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支撑的竹篾骨架和填充的枯黄稻草,在惨淡的光线下,

如同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巨人残骸。剥落的墙皮上,还残留着一些褪色的彩绘痕迹,

依稀能辨出些吉祥的云纹和模糊的神像轮廓——那正是老沈年轻气盛时的手笔。庙门歪斜着,

半开半掩,腐朽的门槛上,端端正正地搁着一只青花瓷碗。碗是寻常人家吃饭的碗,

碗口缺了个小豁口,碗底沉着薄薄一层河泥,

泥中赫然躺着一枚边缘磨损、布满绿锈的铜钱——正是老沈咽气时死死攥在手心,

印着“阴司汤票”字样的那枚铜钱!赵水瓢放下长篙,走到船头,用他那根锈迹斑斑的烟杆,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那口黑沉沉的薄皮棺材:“老沈头,时辰到了,债主上门。出来吧,

躲棺材里装死也糊弄不过去了。”“吱呀——嘎……”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响起。

那并未钉死的棺材盖,竟真的被一股力量从内部缓缓顶开一条缝隙,然后,

一点一点地挪开了。老沈坐了起来。月光不知何时又吝啬地漏下几缕,惨淡地照在他脸上。

那已不是阿菱记忆中爷爷慈和或劳作时疲惫的脸。这张脸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败,

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积年的香灰。皮肤干瘪,紧紧贴在嶙峋的颧骨上,

透着一股子纸扎人般的僵硬。然而,那双深陷下去的眼睛,此刻却亮得骇人,

瞳孔深处仿佛燃着两点幽幽的鬼火,直勾勾地,先看向船尾脸色惨白如纸的阿菱,

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再转向佝偻着背、面色凝重的赵水瓢,

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了然;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那只枯槁的手上——那手里,

依旧紧紧攥着那张湿漉漉的、印着“阴司汤票”的白纸票子。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声音,又像是被粗粝的纸灰堵住了气管,

极其艰难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井般的绝望和尘埃落定的疲惫:“我……欠了七碗‘生魂汤’呐……”老沈的声音沙哑滞涩,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在朽木上磨出来的。他灰败的眼珠转动着,

映着船头灯笼惨淡的光和河面幽绿的鬼火,缓缓道出了那段深埋多年、阴气森森的过往。

原来他年轻时,妻子得了缠身的怪病,咳血不止,眼看灯枯油尽。走投无路之际,一个雨夜,

家里来了个穿蓑衣戴斗笠、看不清面目的怪客。那人许诺,

只要老沈接下替阴司扎制一批特殊纸人的阴活儿,便能换得妻子七年阳寿。纸人本是替身,

用以引渡迷途孤魂或顶替阴债,扎好便该焚化送入阴司。

可老沈看着那些按亡魂形貌扎出的纸人,眉眼鲜活,心中终究不忍。每扎完一个,

便在纸人眉心处,用缝衣针刺破自己的指尖,滴入一滴滚烫的心头血。他想着,

有这点活人阳气护着,这些替身入了阴司,或许能少受些苦楚。七年之期将满,

妻子的病竟真奇迹般好了。可就在最后一个月圆之夜,怪客再次踏雨而来。

七年间老沈所扎、本该在阴司服役的纸人,竟一个个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僵硬的白纸竹篾,

脸上有了表情,眼里有了哀伤,在作坊里围着老沈哭嚎哀求,

如夜枭:“沈师傅……放我们回家吧……我们要回家……”原来老沈那滴饱含生念的心头血,

竟真的在阴气森森的纸人里点化出了一丝微弱的灵性,它们有了“想家”的执念,

再也不肯安分待在阴司做那替死的傀儡。3 奈何桥现阴司震怒,这债,

老沈倾家荡产也还不清了。怪客最后只是冰冷地留下一句:“债,记下了。时候到了,

连本带利,拿你的魂来抵。” 而那张“阴司汤票”,便是索债的凭证。

“今夜……若是还不清……”老沈灰败的目光艰难地转向阿菱,

那两点幽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

“这要命的债……就……就落在阿菱身上了……”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阿菱,

、最不敢碰的那段记忆……当‘汤引子’……能……能抵那七碗生魂汤……”阿菱浑身剧震,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最怕的记忆?

那深埋心底、如同毒疮般日夜折磨她的恐惧,只有一个——七岁那年,

母亲抱着弟弟沉入冰冷的河底!那天她手里攥着一根刚买的糖葫芦,站在岸边,糖化了,

黏糊糊地粘了一手,可两条腿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死死钉在泥地里,喉咙里堵着石块,

连一声哭喊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载着至亲的漩涡,

一点点吞噬掉母亲绝望伸出的手和弟弟惊恐的哭容……赵水瓢沉默着,

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一眼阿菱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又转向老沈。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将手中那根锈迹斑斑的黄铜烟杆举了起来。烟锅并未点火,

他却对着船头弥漫的青灰色浓雾,猛地一挑,手腕划出一个奇异的弧线,

仿佛在搅动一锅无形的浓汤。被他烟杆挑起的浓雾并未散开,反而如同有了实质,

被他一股脑甩向船头那面破旧、打着补丁的帆布上!“呼——”那面原本灰扑扑的船帆,

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瞬间泼墨浸染,

立刻显出一幕幕清晰得令人窒息、带着水汽寒意的影像:瓢泼大雨织成灰茫茫的帘幕,

河面;那座年久失修、栏杆腐朽的木桥在风雨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桥下浑浊的河水翻滚咆哮,

卷起一个又一个贪婪的漩涡。影像的中心,正是阿菱的母亲!她浑身湿透,

单薄的蓝布碎花衫子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她一手死死抱着襁褓中哭得声嘶力竭的弟弟,另一只手,正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岸边那个小小的、呆立的身影伸来!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疯狂奔流,她张大了嘴,

声音却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却依旧顽强地穿透了时光的阻隔,

狠狠撞进阿菱的耳膜和心脏:“阿菱——!拉我一把——!”“娘——!

”阿菱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骨,

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船板上。巨大的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狠狠搅动。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烫又冰冷地砸落在脚下乌沉沉的河水里。

“叮……叮叮……”泪珠落入那墨汁般粘稠的河水,竟没有化开,

而是发出清脆如冰玉相击的声响!每一颗泪珠都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凝结,

化作一颗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冰珠子,沉甸甸地坠在船板边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更诡异的是,那七颗冰珠子的中心,

都清晰地映着一张脸——母亲那张被绝望和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的脸!老沈佝偻着背,

急切地伸出手,枯瘦如鸡爪的手指颤抖着,抓向离他最近的一颗冰珠。

碰到那冰冷刺骨的表面——“滋……”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冷水的声音响起。

那颗冰珠瞬间融化,化作一股无色无味的清流,顺着老沈灰败枯槁的手指皮肤,

如同活物般迅速地渗透了进去!“呃……”老沈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身体猛地一震。

奇迹发生了!他那如同蒙着厚厚一层纸灰的死人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灰败,

透出一种近乎诡异的红润光泽!脸上刀刻斧凿般的深深皱纹,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迅速地抚平、熨帖!佝偻的腰背也挺直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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