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低阶神秘
她的瞳孔失去了焦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苏师妹，执法殿有请。”
两位身着墨色法袍的执法弟子缓缓走来。
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她的麻烦了。
）（以往有林师兄护着，这丫头犯下不少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处有弟子发出惊呼。
“执法殿怎敢找苏师妹的麻烦？
难道不怕林师兄……”“呵，你们还不知道吧？”
一名女弟子用手掩着嘴轻轻一笑。
“就是她作伪证，害得林师兄被罚去思过崖。”
众人听到这话，看向苏璃梦的目光瞬间发生了变化。
“林师兄平日里那么宠她，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可不是嘛，以前她犯错，林师兄都替她扛着。”
“说不定她早就心怀怨恨了。”
也有人为她说话。
“不会吧，苏师妹最喜欢缠着林师兄了。”
“就是，肯定有什么误会。”
苏璃梦面色惨白。
（师兄，我真的看错了吗？
）（可要是真有新证据……）（那我岂不是……）她的心情越发复杂。
既渴望能够还师兄清白。
又隐隐期盼不要有新的发现。
毕竟那样的话，她就还是那个被师兄宠爱的小师妹。
执法殿内，数位长老正襟危坐。
殿中央，一面古朴的铜镜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是仿制的昆仑镜。
苏璃梦心中猛地一震。
“参见诸位长老。”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深深地行了一礼。
执法殿中央，一面仿制的昆仑镜呈现出古朴的青铜光泽。
此乃上古神器的仿制品，尽管比不上真品那般玄妙，但也具备独特之处。
擎苍解释说：“这面镜子能够窥探过往，留存真相。”
“倘若连这面镜子都无法看出端倪，那么对手的实力恐怕己经超出了我们宗门所能对抗的范畴。”
“而拥有那样的实力，又何必针对我们这样的小宗门呢？”
苏璃梦伫立在铜镜前，玉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们是在怀疑我撒谎吗？”
她的声音略带几分颤抖。
擎苍摇头道：“你修为尚浅，那日所遇之敌实力高深莫测。”
“我怀疑你中了幻术。”
“什么？”
苏璃梦一怔。
（幻术？
）（我真的中了幻术吗？
）（那我岂不是……）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站到镜下。”
擎苍沉声说道。
苏璃梦咬着嘴唇。
（如果真是幻术……）（那师兄他……）她竭力压制心中的不安，缓缓迈步走到镜下。
诸位长老同时掐诀，将灵力注入铜镜。
镜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幕幕影像逐渐显现。
那是那日的场景。
昆仑镜内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有数十道身影在暮色之下飞速前行，他们身上的法袍被狂风猛烈撕扯着，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林萧独自一人在后面断后，他那玄色的长袍己然被鲜血完全浸透。
那头庞大的妖兽体呈现漆黑之色，每一次挥动自己手臂的时候，都会有如同刀锋一般的劲风呼啸着落下。
“进入树林！”
林萧一边抵挡着妖禽的利爪攻击，一边大声高喊。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隙间缓缓滑落，但他仍旧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
众多弟子纷纷落入丛林的深处。
“等等……”擎苍突然伸出手。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只见在丛林的深处，有一团灰白色的物体正在缓缓蠕动。
那东西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不停地转动着。
无数的触须从它的体表延伸出来，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最为可怖的是，那些眼睛竟然在同时眨动着，仿佛是在注视着什么。
“这是...低阶神秘——西亚耶！”
一位长老惊声呼喊。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什么？”
苏璃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仅仅是看着镜中的影像，她就感到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擎苍神色十分凝重：“那是‘神秘’。”
“近些年来，大陆上出现了一些本不该存在的生物。”
“它们违背了常理，形态扭曲畸形。”
“有的能够吞噬记忆，有的能够扭曲空间。”
“更为可怕的是，一些高阶的神秘……”他停顿了一下。
“仅仅是看一眼，就能够让人陷入疯狂。”
“与它们接触时间过长的修士，会在脑海中涌现出难以理解的知识。”
“他们的身体会发生畸变，有的长出触须，有的长出鳞片。”
“最终……彻底失去人性。”
苏璃梦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迅速窜了上来。
“原来如此。”
擎苍恍然大悟。
“西亚耶虽然是低阶神秘，但最擅长欺骗人的五感。”
“应该是它让你们看到的，是林萧在伤害同门。”
“而实际上……”镜中，真正的林萧仍旧在艰苦奋战。
他浑身都是鲜血，衣袍也破碎不堪。
却始终挡在弟子们的身前。
即便身负重伤，也不曾后退半步。
苏璃梦瘫软在地上。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师兄……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事情己然明晰。”
擎苍声音低沉地说道。
其声音在空旷的执法殿中来回飘荡。
“玉真子，你速速去准备留影石，把昆仑镜中的画面记录下来。”
“遵命！”
那位身着青衫的长老领命而去。
“此事己然拖延太久，若再继续拖下去……”擎苍话未说完，但在座的长老们都领会其中深意。
“林师侄的清白，必须尽快公之于众。”
“不然对宗门声誉……”其他长老纷纷起身告退。
偌大的执法殿内，仅剩下擎苍与苏璃梦。
少女跪在地上，泪水浸湿了青色裙摆。
擎苍忆起昨日在思过崖前。
那个向来温和有礼的少年。
首次露出这般冰冷的目光。
那眼神中的厌恶之情。
那语气里的疏离之感。
（真是活该。
）（若不是你的证词……）（林萧又怎会遭受此等羞辱？
）他又看向昆仑镜中定格的最后一幕。
林萧浑身血迹，衣袍破碎不堪。
那些致命的伤口。
那些狰狞的爪痕。
他明明能够独自逃脱。
他明明能够置之不顾。
可他并未如此。
反倒拼死保护他人。
而你呢？
擎苍望向瘫软在地的苏璃梦。
她的肩膀微微颤动。
眼泪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擎苍欲言又止。
最终一言未发。
收起昆仑镜，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
逐渐远去。
殿内只剩下苏璃梦的啜泣声。
以及那无声的谴责。
擎苍孤身一人漫步于岚云仙宗的廊道之中。
夜色漆黑如墨，山风发出呜咽之声。
他的脚步在青石板上不断回响着。
一下接着一下。
（这些证据……）他忆起那些针对林萧的证词。
每一份证词都言之凿凿。
每一条都合情合理。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昆仑镜中的真相。
即便是他这个存活了数百年之久的老怪物，也定会深信不疑。
（实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像是真实的情况。
）他在一处凉亭前停下脚步。
月光恰似流水，洒落在栏杆之上。
那些幸存下来的弟子。
他们明明亲眼看到林萧拼命保护他们。
为何却要恩将仇报呢？
那一道道致命的伤痕。
那一次次舍生忘死的相救。
换来的竟然是背叛与诬陷。
“有趣。”
擎苍冷冷一笑。
他回想起那团扭曲的肉块。
西亚耶的幻术。
（为何偏偏只让他们看到林萧“杀害同门”呢？
）（为何偏偏选在林萧突破的时刻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
想起林萧近期那令人震惊的突破。
那耀眼夺目的天资。
那令人嫉妒的未来前景。
（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呢？
）（又是谁在提供那些完美无缺的证据呢？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栏杆。
“看来……”“必须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他转身离开。
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只留下一轮清冷的月亮，高悬在天际。
默默地注视着这所有的一切，见证着暗流涌动的岚云仙宗以及那尚未解开的谜团。